雖然大廣間裡一大堆不認識的刀劍, 但是找人這種輕鬆容易的事情還難不倒大天狗。

他不認識,總有人認識, 何況他又不是普通的小鳥,他可是能夠張嘴說話的。

於是, 正低頭盯著桌面上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壓切長谷部,感覺身上落了什麼東西。

他抬頭一看,認出了大天狗,立刻激動的問道:“是主公找我嗎?!”

被壓切長谷部安置在同一桌的天琊劍循聲投來探詢視線, 大天狗瞥見他後, 小小的眼睛微微一凝, 這傢伙……

天琊劍看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卻並未出聲,目光也相當平靜, 無聲的對大天狗點頭示意後, 天琊劍默默的端起盛滿清水的酒杯,應付同桌刀劍之靈熱絡的敬酒。

大天狗張開左翼:“壓切長谷部, 曦讓我來找秋水劍,秋水劍人現在在哪?”

“找秋水道長?……不是, 不是找我嗎?!”壓切長谷部激動的情緒肉眼可見黯淡下來,好在他一向主公為先。

壓切長谷部按耐下心中的些許痛意,起身道:“我立刻將秋水道長帶到!”

“不用你跟著去,你只要讓我告訴我秋水劍是誰就行了。”大天狗歪了歪頭,用翅膀指了一圈,問道:“所以, 秋水劍在哪?”

“……是主命的話……”壓切長谷部嘴裡唸叨著什麼,他四處張望,沒看見秋水劍的人影。

原本坐了全真教三人的桌子上現在空了,壓切長谷部抬腳大步走到桌案旁,問旁邊桌子上刀劍們對方的去處。

“?g?不見了?”和泉守兼定一回頭臉上滿是驚訝,“國廣,道長他們是什麼時候不見的?你看見了嗎?”

堀川國廣一臉歉意:“非常抱歉,長谷部桑,我也不知道秋水道長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壓切長谷部略微煩躁的“嘖”了一聲,堀川國廣彷彿想到了什麼,他補充道:“不過我剛才去廚房取小菜時,遇到秋水道長了,他還問我生薑和醋放在哪裡。”

“取生薑和醋的話,應該是要做醒酒湯。”說到這,堀川國廣不禁笑了起來,“那位小道長的酒量,似乎不是很好呢。”

“哈哈哈哈哈……”和泉守兼定一邊大笑一邊拍著堀川國廣的後背,“小道長的酒量可不是一般的不好,幾杯清酒就趴下了!”

“兼桑!”堀川國廣立刻制止和泉守兼定。

“咔咔咔!小道長還需要更多的修行啊!”同桌的山伏國廣舉起酒杯,說完捧杯一飲而盡。

“長谷部桑,也許秋水道長回房照顧那位小道長了。你要找他嗎?我可以幫你去看看!”堀川國廣自告奮勇道。

壓切長谷部皺著眉:“不用,我自己過去。”

秋水劍居室,被壓切長谷部特地關照,他的居室相當安靜,現在所有刀劍都聚在大廣間,連平時偶爾會聽到的嘈雜聲也沒了。

秋水劍坐在拉門前,閉目傾聽著外面的雪落聲,一切似乎安靜到了極點,只是,要刨除身後呼呼大睡的天罡劍發出的輕微鼾聲。

放在以前,若是誰在秋水劍靜坐時發出一絲響動,秋水劍會好好教導他如何凝神靜氣,可到了如今,縱使天罡劍鼾聲震天,秋水劍也不會將他叫醒。

莫名其妙來到異界,即使有信賴的掌門師叔陪伴,天罡劍心中恐怕還是很不安吧。

那是對前路渺茫的不安,對自己能否回到故土的迷茫,更是對陌生之物的,恐懼。

歸一劍秉性溫柔,善解人意,如果天罡劍不說,他不會擅自去開導天罡劍,天罡劍更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對他充滿信心,甚至將他選定為接班人的歸一劍面前。

終究只是年少的孩子啊,想要拼盡全力在長輩們面前證明自己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值得被他們託付,可是,哪怕他成長為參天大樹,在長輩們面前,依然是孩子。

秋水劍與歸一劍未曾老去,他們依然年輕力壯。所以,天罡啊,偶爾的脆弱是允許的,有時候,也可以盡情依賴他們。

秋水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能見到歸一劍與天罡劍,他真的非常高興。

只是,如果現在,沒人來打擾就更好了。

壓切長谷部剛準備敲門,門就被人從裡面開啟了。

一身淺青色道袍,眉眼清明的秋水劍含笑問道:“長谷部,有事嗎?”

發現秋水劍的確在房中,壓切長谷部松了口氣。

秋水劍這麼一問,他便轉頭看向飛在一旁的大天狗。

大天狗挺了挺胸膛:“你的同伴,是叫歸一吧?”

秋水劍神情不變:“是的,貧道師弟名為歸一。”

“曦讓我來通知你,那家夥傻站在雪地裡被淋成了落湯雞,你帶些衣服過去。”大天狗道。

秋水劍臉上的笑意加深:“貧道多謝善人了,師弟有勞善人照顧,貧道立刻前去。”

“那就儘快!”大天狗不耐煩的拍打了一下翅膀。

秋水劍並未對大天狗的態度產生不滿,他折身回房,不一會兒手裡就抱著衣服出來了。

大天狗帶著秋水劍走,壓切長谷部想跟上看能不能幫點忙,被大天狗以“曦沒說讓你來”打發,壓切長谷部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

秋水劍收回視線,一邊跟著飛在前方領路的大天狗,一邊不慌不忙的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大天狗頭也不回:“我是大天狗。”

“哦,原來是大天狗桑啊,幸會幸會。”秋水劍笑吟吟的,“是這麼稱呼的,沒錯吧?”

“沒錯。”

“那麼,貧道可否問一下,貧道的師弟當時的情緒如何?”

“我是第一次見到他。”

“是貧道疏忽了,還望大天狗桑見諒。”秋水劍語帶歉意,大天狗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

大天狗的態度很明確,他對歸一劍是排斥的,這或許是因為三條曦將歸一劍帶進了屋子,而他對秋水劍雖然有些牽連,卻不是排斥到底。

一路上,秋水劍偶爾的搭話大天狗會回答,那是一種禮節性的回應,基本什麼都沒透露。

果真是活了千年的大妖怪啊,和其他人比起來,真的有點不好對付。

老狐狸秋水劍有些苦惱,狐狸尾巴卻歡快的搖擺。

秋水劍趕到時,三條曦連忙領他上了二樓,將換洗衣物送進浴室後,秋水劍朝三條曦再三道謝。

三條曦連連擺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總不能把一個喝醉的人放在雪地裡不管吧?”

“哦?”秋水劍似是驚訝了一下,隨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師弟沒有給善人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秋水道長您放心吧。”

“那就好,否則貧道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秋水劍面上松了口氣,微笑著說道。

“秋水道長您多慮了,我們也不能一直在這裡站著,不如去大廳裡等吧,秋水道長,您看如何?”三條曦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對秋水劍道。

“善人請。”秋水劍從善如流。

兩人一小鳥來到大廳,沙發上的黑貓慵懶的掃了一眼,三條曦頓時有些尷尬:“額,秋水道長,不好意思,我忘了黑貓先生還在這裡休息……”

秋水劍輕輕一笑:“沒關係,反倒是貧道與師弟不好,打攪了三位。”

“秋水道長您太客氣了。”三條曦不好意思,黑貓卻已跳下了沙發,圍著秋水劍的雙腳轉了幾圈。

三條曦見狀急忙說明道:“秋水道長,黑貓先生沒有惡意的,您不要怕!”

“善人無需緊張,貧道知曉此乃靈性之獸,輕易不會傷人。”秋水劍低頭看了黑貓一眼,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黑貓的頭,黑貓竟然也不躲避。

這就讓三條曦驚訝了,黑貓先生平時很少讓人近身,在他家裡,除了他,兩位父親是從不讓碰的。

“貧道修習道法,道法自然,平靜溫和,生靈很少會排斥的。”秋水劍簡單的解釋了一句,見三條曦明了,就站起來,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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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酒醒否?”

“歸一桑洗好了?”三條曦回過頭,只見穿著淺青色長衫的歸一劍安靜的站在樓梯口,一頭柔順華亮的淺金色長髮束在腦後紮成高高的馬尾,溫和靜謐到了極點。

明明是剛沐浴完畢,可歸一劍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乾爽,沒有半點溼意。

“嗯,多謝善人。”歸一劍朝三條曦拱手道謝。

“兩位一直這麼謝來謝去實在讓我不好意思……”三條曦郝然,“我也沒做什麼了不起的事,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善人莫要如此說,有時候,正是這微末的舉手之勞,就足以拯救一人的性命。”秋水劍在歸一劍走近時,對三條曦認真的說道。

“哦……”三條曦半知半解,秋水道長是在說對人伸出援手嗎?不過怎麼感覺聽起來很深奧的樣子?難道是道家經法嗎?

“歸一桑,你的劍在這裡,我去給你倒杯水吧。”三條曦指了指桌子,就要去跑腿,秋水劍笑吟吟的叫住了他。

“善人忙上忙下想必也累了,師弟酒已醒,這些小事他也能做得。”

歸一劍點了點頭,順著三條曦說的方位走開了。

秋水劍又對三條曦道:“善人不妨坐下歇息片刻,也好讓貧道為善人診脈。”

“診脈?”三條曦推拒,“秋水道長不必了,我沒有大礙。”

“天寒地凍,善人體虛,貧道見善人面露疲態,恐善人風寒入體,還是儘早診治為妙。”秋水劍循循善誘,關心備至。

“啊,這樣啊?”三條曦摸了摸額頭,大天狗也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額頭。

“曦,快點讓他給你看看,防微杜漸嘛。”黑貓也跑到了三條曦腳邊。

三條曦苦笑著坐到沙發上,伸出手:“我以為沒問題的……”

秋水劍坐到他身邊,溫言寬慰:“其實貧道也只是以防萬一,善人如今的體質好轉了不少,不過一切還需要慢慢來,俗話說,‘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凡事不可太急。”

溫聲細語的確安撫了三條曦,他安靜下來,不打擾秋水劍診脈。

秋水劍也不說話了,診脈過程中,他臉上的微笑一直未曾淡去,這讓三條曦輕鬆了不少。

不一會兒,秋水劍鬆開了手,對三條曦笑著說道:“善人身體無礙,不過要注意保暖,另外,”秋水劍扭頭揚聲道,“師弟,請給善人倒杯熱水。”

“哎?我可以自己——”

秋水劍用食指抵在自己唇上,對三條曦眨了眨眼睛:“有人做錯了事,得給他機會讓他將功抵過。”

“……哦。”人家師兄都這麼說了,三條曦只能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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