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二百零三章
三條曦的記憶停滯在見到三條宗近, 收到三條宗近帶來的噩耗的那一天。
他看到三條宗近，先是疑惑, 隨後反應過來，焦急的出聲問道：“爸爸, 宗士爸爸呢？！”
“宗士爸爸在哪裡？！”
三條宗近連忙道：“宗士他就在外面等我們，我們現在就出去。”
“外面？”三條曦聽到三條宗士在等他以後，心中放下了不少，騰出空來詢問別的。
“嗯。”三條宗近點頭。
“那我們趕快出去, 不要讓宗士爸爸久等了。”三條曦滿懷欣喜的想要站起來, 誰知道雙腿竟然痠軟無力, 不僅如此, 剛剛甦醒時被他忽略的身體的不適就在此刻紛湧而來。
濃重的睏倦感與疲憊脫力感侵襲全身，讓三條曦想起上一次受傷後的情形, 他急忙抓著三條宗近想借力站起, 最終還是無力倒下，被三條宗近擔心的接住。
“爸爸, 我這是怎麼了？”三條曦面上浮出些許恐懼之色，他向父親求救。
“只是暫時的脫力而已, 沒有大礙。”回答他的卻不是三條宗近，白髮藍眸的陌生男人撥開層層圍繞著三條曦的刀劍付喪神，走到三條曦身邊。
“我是安倍晴明，我的半身頑劣，很抱歉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請容許我為你彌補。”安倍晴明說著, 手中湛藍清澈的靈光隨著他的動作覆到三條曦身上。
靈光入體的那一剎那，三條曦泛起紫藍交錯的華光，華光下，是三條曦詫異的目光。
很溫暖的力量，身體的不適在這股溫暖的力量下消褪，三條曦感覺身體輕鬆了很多，只是……
眼皮有些不聽使喚，他勉強睜著眼睛，卻透過人牆看到了黑色的羽毛。
“狗狗！”三條曦下意識的喊出聲來，準備悄悄離開的大天狗身形一頓。
“曦想要養小狗嗎？爸爸馬上就給你找。”三條宗近笑呵呵的，身體微傾，遮住了三條曦的視線。
刀劍們此時也心有靈犀的將人牆築得密不透風，完全擋住了大天狗的身影。
“主公想要養什麼品種的狗呢？薩摩耶？阿拉斯加？哈士奇？還是泰迪？”
“主公，長谷部願做您的狗！請盡情玩弄我吧！”
“長谷部你在說什麼傻話？快來人把長谷部拉下去！”
再多的聲音三條曦聽不清了，因為他已經進入了夢鄉。
沉入夢鄉前，三條曦還在納悶，“狗狗”，他是在叫誰呢？
三條宅，安倍晴明佈下法陣後，道：“蘊養身體靈魂的法陣我已經布好了，法陣會自動吸取周遭的天地靈力為他調養身體。”
安倍晴明看了床上閉目安睡的三條曦一眼：“他的身體只適合慢慢調養，不過按這樣下去，不出三年，就會恢復健康的。”
“嗯，多謝。”三條宗近簡單的說了聲謝。
安倍晴明聞言，苦笑道：“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是。”
“……”三條宗近挑眉，轉身走出三條曦的房間。
安倍晴明見狀，便跟了上去。
“此事一了，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再來見曦了。”三條宗近鄭重道，“包括倉橋明輝。”
“原來你已經看出來了……”安倍晴明神色有些黯然，他點頭：“好，我不會再過來打擾他的生活的。”
“曦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他不是——”
“我知道的，三日月桑，我知道的。”安倍晴明湛藍的眼眸中深藏著濃郁的悲傷，“斯人已逝，再無還轉的餘地。”
“三日月桑，我非常感激，他第一個遇見的人，是你。”
“你將他養的很好。”換成安倍晴明的話，他自己也不敢保證，三條曦會不會是如今這般模樣。
“我是曦的父親，我不對他好誰對他好？”三條宗近理所當然的說道。
“是，你是他的……父親。”安倍晴明緩緩點頭，然後，他朝三條宗近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三條宗近目露驚訝之色，他伸手要將安倍晴明扶起，安倍晴明可是高位人神，他的本尊也不過是中位神而已，還擔不起安倍晴明這一禮。
“三日月桑，他以後，就拜託你了。”安倍晴明的神情無比的認真鄭重，待三條宗近應後，安倍晴明看起來松了口氣。
送走安倍晴明後，三條宅恢復了寧靜。
刀劍付喪神們回到了本丸，紫薇軟劍將黑劍留在三條曦床頭之後也和秋水劍回本丸去了。
三條宗近重新開啟了三條曦的房門，毫不意外的看見了恢復正常的三條宗士。
穿著襯衫長褲，一頭清爽整潔的短髮，三條宗士在三條宗近進來時瞥了一眼，就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三條曦身上。
“今後，你打算怎麼做？”三條宗近搬了把椅子坐下，問道。
“你指的是什麼？”三條宗士的聲音有點沙啞，音色也變得沉鬱。
“難道你沒想過報復回去？”三條宗近斂眉問道。
“想過。”三條宗士神情淡淡的，“我想過狠狠報復黑晴明，甚至要透過黑晴明把安倍晴明也收拾一頓，但是，那又如何呢？”
“曦只是曦，安倍晴明很明白這一點，至於黑晴明……”
“一忘了之，真是讓我格外不爽！”三條宗近不悅道。
“聽安倍晴明說，他忘了……凌霄。”三條宗士頓了頓，道。
“對，忘得一乾二淨。”
“那很好。”三條宗士頷首，屋子裡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三條宗士忍不住問：“他見到凌霄了？”
說出“凌霄”兩字的時候，三條宗士的心在鈍痛，從前的三條宗士從未想過，有人只憑一個名字就能讓他痛苦萬分。
“……我不知道。”三條宗近搖頭，“我進去的時候，安倍晴明就已經在了。”
“說起來，很可惜啊，如果我早一點進去的話，說不定，就能見見凌霄了。”三條宗近哀嘆，“凌霄的模樣，在我的記憶裡面，已經模糊不清了。”
“……”三條宗士默然無言。
三條曦醒來後，第一眼就看到了三條宗士，看到他的瞬間，三條曦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冒了出來，三條宗士抱著在他懷中無聲哭泣的三條曦，心都要碎了，他不止一次想回到當時打死作出那個愚蠢決定的自己。
當時，三條宗近被鶴丸國永開解之後，自己想通了，便去尋找還在牛角尖的三條宗士。
三條宗士那時很喪，他認為只有三條曦和三條宗近父子倆才是最好的，他的強迫加入是給他們父子倆添了麻煩，他不應該強硬的插進父子之間。
三條宗士代表著不祥與災難，三條曦會變成這樣全是因為他，習慣性將一切抗在自己身上的三條宗士選擇避開三條曦與三條宗近，於是，他讓三條宗近帶去了與三條曦斷絕關系的那句話。
“曦，是爸爸錯了，原諒爸爸好不好？”三條宗士下巴抵著三條曦的頭，他緊緊抱著三條曦，語帶祈求。
“哼！宗士爸爸不是說，以後要叫你三日月宗近嗎？！”三條曦埋頭在三條宗士胸膛前蹭了蹭眼淚，甕聲甕氣的說道。
“曦，爸爸錯了，以後爸爸再也不敢了，曦就饒了爸爸這一回好不好？”三條宗士可憐巴巴的求饒道。
“才不！宗士爸爸好討厭！”三條曦傲嬌的用腦袋頂了頂三條宗士的下巴。
“嗚嗚，曦討厭爸爸，爸爸的心好痛啊！”三條宗士語氣誇張，他用手揉著三條曦毛絨絨的後腦勺，“痛苦”的說道：“好痛好難過，爸爸是不是快要死了？曦行行好，快來幫爸爸揉揉！”
“不要不要！我才不幫宗士爸爸！”
“曦忍心眼睜睜看著爸爸心痛死嗎？”三條宗士低頭與三條曦對視，眼中竟出現了淚花。
三條曦微驚，不過他壓下心中焦急，強調道：“宗士爸爸要保證以後再也不犯，我才會幫宗士爸爸！”
“好好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說傻話了，曦永遠是爸爸的小寶貝！”三條宗士說到最後，語氣完全變成了寵溺，一點都沒有心痛要死的樣子了。
三條曦又好氣又好笑，他用手指點了點三條宗士的鼻子，認真道：“說謊的人鼻子會變長哦，宗士爸爸再騙我的話，我再也不原諒宗士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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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鼻子不會變長的，因為爸爸說的都是真心話啊。”三條宗士拉著三條曦的手，“曦不信的話可以仔細摸摸看，鼻子一點都沒有變長吧？”
“哼！”三條曦輕哼了一聲，“宗士爸爸有一句話說錯了！”
“?g？爸爸哪裡說的不對？”三條宗士疑惑的看著三條曦。
三條曦拍拍胸脯：“我已經長大了，是個大人了，宗士爸爸不能再用哄小孩方法哄我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三條宗士一臉恍然大悟，不過他話鋒一轉，“可是，不管曦多大，都是爸爸的小寶貝啊！”
“宗士爸爸！”三條曦孩子氣的不滿鼓起雙頰，三條宗士騰出手在他鼓鼓的臉頰上輕輕一戳，就癟了。
曦，無論你年少還是年邁，無論你是風華正茂還是垂垂老矣，你永遠都是我三條宗近的孩子，永遠！
這世上最痛苦的，不過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們的未來早已註定，我們能做的，只有讓你在這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裡，活得幸福美滿。
三條宗士將三條曦擁入懷中，三條曦不再打鬧，安靜的趴在三條宗士懷裡。
三條宗士聽到，三條曦身體中那不甚強壯有力的心跳，這孩子從生下來起就磨難重重，被三條宗近收養以後，他們以為會讓他一直幸福下去，卻未曾想到，帶給他最大傷害的，不是別人，不是魑魅魍魎，而是他們自己。
我以為我的接近會傷害你，然而，我的離開沒有保護你，反而將你傷得更重。
曦，從此以後，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直到，生命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