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舜說完之後一把拽上被子。
頭恨不得垂到地板上。
“出去……”
毫無威懾力的命令。
然而說完之後，對方不但沒出去。
反倒吹了聲口哨。
凌舜能感覺到臉上的溫度更加高了幾分。
整個人也在隱隱顫抖。
“原來是這兒不舒服。我還以為哥哥真的討厭我，才趕我出去。”
“多大的事兒，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不能相互理解的。”
“……”
“這是夢見什麼了？別是昨天那個畜生一給你發照片，就――”
“出去！”凌舜又吼了一聲。
這次吼完之後，凌舜沒再幹杵著，直接站起來，一路把江殊往房門外推。
總算把人給推出去之後，凌舜才開始換衣服。
要真是夢見別人到好了。
也不至於這麼尷尬。
換好衣服之後，凌舜拎著書包開啟房門。
發現對方正在門口杵著，手裡多拿了件外套。
“別生氣了好不好？”
江殊說完之後又把手上的外套遞了一下。
“穿上，外面太冷了。”
凌舜在門口停頓了幾秒。
最終還是沒骨氣的抓過了對方遞來的外套，直接套上。
兩個人身高差的不多。但體型上還是有所差距的。
凌舜穿上有些寬鬆。
不過最礙事的倒不是衣服尺碼不合適。
而是上面的氣息……
幾乎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凌舜，夢見過多麼不道德的事兒。
不出意外，兩個人遲到了。
別說週一的升旗儀式沒趕上，第一節課都開始了。
第一節是體育課。
“報告！”
“報告。”
兩個人同時出現在操場的佇列旁的時候，基本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了。
凌舜還是低著頭。
“怎麼回事兒？週一就遲到？”體育老師轉著手上的哨子，走近凌舜，“長的這麼乖，怎麼剛轉學就遲到？”
“鬧鐘忘調了，起晚了。抱歉。”凌舜回答的聲音不大。
“下次注意。”體育老師這算是放過凌舜了，轉頭看向江殊，“你呢？”
“我和他一樣，也起晚了。”江殊回答的十分自然，完全沒把遲到當回事兒。
“怎麼，你倆是商量好了還是怎麼回事兒？起晚還能一起？”
話音剛落，佇列裡就有不少人沒忍住笑了幾聲。
凌舜這點兒臉皮自然是遭不住，恨不得把頭縮回領子裡。
正尷尬的時候，只聽見身旁響起來不以為然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笑意，問道：“老師怎麼連我和誰睡都好奇？”
剛才還是幾聲隱忍的笑聲。
這次是徹底爆發了一陣鬨笑。
“江哥，大白天的這是白日宣――”
“誰再笑跑十圈！”
體育老師吼完之後，才轉過頭來看著兩個遲到的，“新同學歸列。江殊，跑到下課為止。”
江殊沒反駁，大搖大擺的走上跑道，也不急著跑，就這麼晃晃悠悠的走著。
不一會兒人就晃悠沒影了。
體育一向是凌舜的短板。
當初中招的時候，病免的體育分數都比凌舜自己跑出來的高一點。
加上早上走了匆忙，也沒來得及吃飯。
快下課的時候，凌舜才敢蹲在地上。
劇烈運動過後，有點頭暈。
“嘿，你是不是吳縣三中轉過來的？”
正難受的時候，凌舜聽見頭頂冒出來了一個聲音。
凌舜抬頭，發現是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兒。
短髮，身材瘦瘦小小的，膚色偏白一些，校服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大。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看你第一天穿的校服感覺眼熟，後來看了名冊才敢確認。我以前也在那兒讀書，就在你隔壁的班。”
“是嗎，真巧。”凌舜聽完之後笑了一下，隨即從地上站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韓秋果。”
“我記得，物理一直都是年紀第一的那個。我們班好多男孩子都特別欣賞你。”凌舜說完之後回應了一個笑容，準備從地上站起來。
站起來的瞬間，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凌舜下意識的扶了一下牆。
“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凌舜努力站了站直。
“要不要去趟商店買點吃的？還有八分鍾才上課。”
凌舜和新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家鄉和舊學校的事情。
然而還沒走到商店，凌舜就感覺到帽子被人拽了一下。
原本就頭暈，這一下差點兒沒被直接拽到。
“凌舜。江哥找你。”
凌舜轉頭，發現是個不太熟的男生，長得一副社會青年的樣子，語氣也兇得很。
凌舜理了理帽子。
“他找我什麼事兒？”
“問那麼多幹什麼了，他找你你就去。廢話這麼多也不看看這幅身子骨經不經打。”
凌舜沒有理他。
轉身拍了拍韓秋果，“不用理他，先去買東西。”
這個週末凌舜大抵也摸清楚這個小霸王的性子了。
性格的確惡劣。
而且無恥。
不過礙於兩個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不至於打凌舜。
和韓秋果一起買完吃的回班的時候已經打預備鈴了。
凌舜走到桌邊，先把東西放回座位上，才轉回來看向同桌。
“麻煩讓個路，讓我進去。”
江殊繼續玩著手機，沒理。
“江殊，讓我進去。”凌舜這回沒敢伸手拍他，又小聲說了一句。
江殊還是沒反應。
凌舜保證他聽見了。
“我知道你聽見了，每次不讓我進去很有意思嗎？”
“你幼不幼稚？”
“幼稚。”江殊依然是無動於衷。
甚至抬腿橫在桌槓上，直接堵上了路。
凌舜：“……”
“剛才找你你又不回來，自己想辦法進去。”江殊說完之後直接帶上帽子，趴在桌子上，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
“難道你找我我就必須得回來？”凌舜被他的邏輯氣的好笑，但到底還是好聲好氣的問道。
“不然呢？”
“和別人說笑去買東西，難道比我叫你回來重要？”說道這兒，江殊的語氣也有點衝。
凌舜反問，“我們很熟嗎？”
後排的黃毛已經做好看戲的準備，給凌舜比了個保重的手勢。
江殊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可思議的顫了一下。
打上課鈴了。
老師走進來的時候，凌舜還是無奈的杵在過道上。
這節是班主任的數學課。
“凌舜，上課了，怎麼還不回到座位上？”
“同桌不讓進。”凌舜杵在過道上很無奈的說道。
老師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江殊。
“拿著書包，換到第一排韓秋果旁邊的空位。”
班主任剛說完這句話。
趴在桌子上的江殊立馬坐直，乖乖的給凌舜讓了位置。
凌舜拿了書包就準備走，不料被一把抓住衣服。
“我給你讓路了，坐進來。誰讓你換的。”
“我讓他換的。”班主任拍了一下桌子，衝著江殊吼道。
“天天上課沒規矩不尊重老師無視校規我說過你沒有？今天升旗儀式你又被通報批評了知不知道？連同班同學都欺負真是無法無天了？”
江殊沒接話，直接帶上耳機，拒絕和人溝通。
抓著凌舜衣服的手卻是鬆開了。
凌舜也沒接話，直接換了座位。
不過倒是沒換到第一排，而是在最後一排找了個空位坐下。
畢竟這個身高，坐第一排後面的同學怕是不用看黑板了。
凌舜不想因為自己和同學的矛盾影響到別人。
快下課的時候，只見江殊突然不睡了，直接站起來奪門而出。
打鈴之後，凌舜才看見剛才拽他帽子的那個社會青年走過來。
塑料袋裡滿滿一兜東西，直接撂在凌舜桌子上。
還是熱的。
粥香和蒸籠的味道頓時散發了出來。
“剛才體育課，江哥翻.牆出去買的。說怕有人吃不慣這邊的早飯，專門去早茶店排的隊。這輩子都沒見江哥這麼矯情過，結果沒想到是給你買的。”
凌舜一時間有點呆滯。
也不敢伸手去碰面前的飯。
“給我買的？”凌舜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愛信不信。”社會青年說完之後，把東西一放，和江殊後面的黃毛一起走了出去。
趁著還沒上課，凌舜趕緊掏出來手機，開啟對話方塊給江殊發了訊息。
【剛才有個同學給我了一兜早飯，說是你買的？】
發出去不到一秒，就有回應。
【對，我買來喂流浪貓的，有問題？】
【喂流浪貓的讓同學給我做什麼？】
【……】
【是不是那會兒叫我回來，是準備叫我回來吃飯的？】
【我們很熟嗎？】
凌舜：……
這句話好像是剛才懟對方用的。
現在被還回來，凌舜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句話看起來怪傷人的。
【是我剛才話說重了，我道歉。】
【反正你和別人去買過吃的了，就是喂流浪貓的。】
凌舜看著有些好笑，【行，那我下課就去把這些東西喂了。】
發完之後，久久沒有迴音。
正當凌舜收拾準備著下節課的課本和筆記的時候，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沒有文字，是一條語音。
凌舜單耳帶上耳機，側枕在桌子上，才點了播放。
“就是看你體育課，一直時不時蹲在地上，看起來怪難受的……想著是我的原因你才來不及吃飯，又怕你吃不慣食堂的早飯，所以就出去買了點東西。”
凌舜頓時有點兒愧疚。
還沒愧疚多久，下一條語音就冒了出來。
只聽著對方的語氣帶著些委屈，吸了一下鼻子，聲音也比剛才軟了不知道多少倍，“算了，也是，我們不熟……”
委屈巴巴的聲音，凌舜心裡頓時顫了一下。
甚至還有點覺得自己特不是東西。
緊接著下一條語音。
聲音已經轉了調，乍一聽甚至多了點兒哭腔，“但是凌舜哥哥，我真的有點生氣，還有點傷心。”
自責，不安，愧疚。
凌舜聽完之後錘了一下自己的腿，趕忙壓著聲音問了一句，“小殊，你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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