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抱一下。”江殊看著後退半步的凌舜, 心裡顫了一下, 又一次重複道。
不過重複完之後,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依舊沒有半分變化。
江殊悻悻的放下了手, 重新扶上行李箱。
“我知道了。我……走了。”
凌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只能看見江殊的背影的時候, 才抬起頭。
突然, 跑上去追了兩步。
也不管江殊反應過來沒有, 倏的從背後,狠狠地攬了江殊一把。
入夏的天, 大家穿的都不厚。
這麼一抱,對方身上的體溫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無盡沉默。
周圍的人流再是喧沸,也彷彿和兩個人無關似的。
“保重。”末了, 凌舜還是一字一頓的吐出這兩個字。
見著江殊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凌舜趕忙松了手。
迅速的隱匿在人潮之中。
跟逃犯似的, 慌慌張張的跑出了機場。
江殊整個人怔在原地。
腰上的餘溫還是熾烈的。
可一回頭,那個高挑頎長,穿著校服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一點蹤跡都沒。
江殊幾乎懷疑,剛才是不是感受錯,聽錯了。
江殊不死心, 拿出手機, 給凌舜發了訊息。
過了很久,才有一句複製以前的。
【說了互不打擾,再說無關的事情拉黑處理。】
同樣的話,上一次看著是心灰意冷。
可這一次, 看著看著,唇角卻是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意。
小長假過後,離期末就不遠了。
凌舜還是和往常一樣,一直一心放在學習上。
林阿姨之間聯絡過他幾次。
說是高三開學不久,就會陸陸續續有保送名額。一個是看成績,再一個也是看各個家長的實力。
意思大概就是會幫凌舜爭取,但希望凌舜的成績能不辜負爭取來的機會。
除了感激,凌舜別的也想不到該說什麼。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學期就到頭了。
考期末的時候,因為天氣原因,導致考到最後一門的時候直接停電了。
收完卷子之後,凌舜想了想,還是沒去圖書館,而是直接回了家。
說是家,也就是附近的那個出租房。
經過每週末空閒時間的修整,一開是破破爛爛的小閣樓也有了幾分家的樣子。
躺在唯一的沙發床上之後,凌舜順手開啟了空調,給自己倒了杯水。
期末發揮正常的話,考到班級前十問題不大。
這些日子來基本一直在專注學習,休息的時間都寥寥無幾。
見著學期暫時要告一段落了,凌舜還是不禁稍稍松了口氣。
放鬆下來的時候,就莫名會想到…之前在機場,給江殊送護照的那一面。
當時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衝動和勇氣,甚至是抱著什麼心態都不知道。
伸手抱了對方一把。
可抱完之後,凌舜甚至連去看對方的反應都不敢。
甚至回來的最初幾天,夢境裡都逃不掉當初機場離別時的場景。
尤其夢境有誇大成分。
似乎那個時候不僅僅是禮節性的擁抱。
而是別的什麼。
而且夢境一次比一次愈演愈烈。
幾乎是要把白天所有的學習壓力,在夢境之中盡數釋..放一樣。
那段時間凌舜每天早起,哪怕空調開到十六度,汗水都能徹底浸透睡衣。
被迫每天上學之前先洗衣服,洗澡。
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大黑。
大抵是睡前想的全是江殊相關的,又免不了悸動。
凌舜從床.上下來,走進浴室的路徑上順手把黏在皮膚上的睡衣拽了下來,扔進一旁的小型洗衣機。
衝完澡出來之後。
看見桌子上的手機在不斷震動。
凌舜整個人怔了一下。
拿起手機的時候,看見是謝宥歌,這才松了口氣。
“凌舜!你在做什麼?”
聽見謝宥歌的聲音,凌舜才回神,“我剛睡醒。”
“你看班群,今天咱班聚餐,你來嗎?”
“很多同學下學期就準備藝考或者出國什麼的,尋思著剛好剛考完期末,大多數人都沒什麼事兒。正好聚一次,以後就不一定遇得見了。班主任請客,基本所有人都去了。”
“好,我知道了。在哪兒?”
“我把位置發給你。用不用捎上你一起?帶了幾個同學了,車上還有位置,我路過你家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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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種同學聚會凌舜甚少參加過,也就初中畢業的時候,和老師同學們吃過一次散夥飯。
大家都急著寫同學錄,或者給喜歡的男女生告白,再或者巴結一下考進重點高中的。
只有凌舜一個。
認認真真去吃飯的。
從頭吃到尾,一點都不浪費。
回去之後莫名奇妙的被家長說了一頓,凌舜還挺困惑的。
這次聚餐是訂在一個火鍋店。
宏志班四十多個人,基本來了大半兒。
凌舜和謝宥歌他們一起到的時候,基本菜都上了。
凌舜對辣物沒多大興趣,而且說實話,班上同學也不是特別熟。
也就在清湯鍋裡面稍微撈幾筷子菜,不過清湯鍋就那麼大一個小宮格。基本沒人往裡煮東西,凌舜思考著待會兒回家是不是得再下個麵條墊墊。
“凌舜,你是夠不著嗎?”
凌舜:“?”
“我的意思是怎麼見你不怎麼吃飯……”謝宥歌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先一步笑了出來。
“用不用給你再點點兒什麼?”
謝宥歌說完,就拿起菜譜。
凌舜連忙阻止,“不用點不用點,我在家已經吃了點東西了,不太餓。”
謝宥歌這才放下選單,“待會兒班主任得回家看孩子了,說讓我們別玩太晚,飯前記到他賬上就行。我們合計著買點酒,你有沒有什麼想喝的?”
“我以前不喝。”
“都成年了,喝一點合法的。待會兒讓人送一點不太烈,味道溫和的,你嚐嚐。”
凌舜原本想拒絕什麼,結果還沒看口,謝宥歌就去招呼別人了。
凌舜只能老老實實的繼續夾著猜。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先回去了。
剛才端著矜著的同學們可算是徹底原形畢露了。
也好在包廂裡怎麼吵鬧都沒外人提意見。
尤其是酒買回來之後,嘈雜的聲音更大了。
凌舜原本是不太想嘗試的。
不過再三推辭,還是接過了一杯調製的跟飲料似得酒精飲料。
入口的味道挺好,和果汁一樣。
只有後味兒能嘗出來一點點酒味兒。
火鍋到底是鹹膩,嘗著沒什麼酒味兒,凌舜也就當做飲料了。
“誒。話說咱們待會兒要不要再去ktv開個包間,今天既然都考完試了……”
“我覺得可以,今天好不容易被家長放出來一次,就吃個火鍋也太虧了。”
“就是,只吃飯真的太虧了。”
凌舜沒再加入他們的話題。
頭有點暈。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火鍋的蒸汽燻得太熱造成的。
凌舜倚在座椅的靠背上,等眩暈的感覺好一點之後,才站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包間外面是稍微涼快一些。
凌舜走到洗手間,開啟水龍頭衝了把臉。
從鏡子裡不難看出,平日裡白皙的膚色已經沾染上了一層薄霞。
不僅是面容,連著脖頸和耳垂都變色了。
無論再怎麼洗臉,都消退不下去。
凌舜這才意識到,剛才的飲料估計只是嘗著沒什麼味道,但實際上後勁兒大得很。
現在趁著酒勁兒還沒徹底上來,估計還能爬回家。
凌舜想到這兒,開啟手機給謝宥歌發了訊息。
示意自己先回去了。
【別急著走,我送你回去?】
對方收到訊息之後,很快就給了回覆。
凌舜回了句不用了,就自顧自的出了飯店的門。
六月末的天氣已經很熱了。
哪怕是晚上,溫度也不降半分。
往家走的前一段兒,凌舜還是挺清醒的,就是頭暈。
只是十分鐘過後,整個人都有點不太清醒。
整個人也輕飄飄的。
凌舜拿出手機。
就這麼一直盯著通訊錄上的某個名字。
大拇指懸在上面,遲遲沒有按下去。
凌舜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好像所有的意志都沉睡了,以前的種種矛盾和不悅也沉睡了,唯獨“想聽聽江殊的聲音”這個意.念是存在的。
除了夢裡見到過許多回。
自從江殊走後。
還真的連聲音都沒聽過。
想到這兒,凌舜在路邊停下。
按下了那個號碼。
沒人接。
凌舜又氣鼓鼓的按了一遍。
這次等了一會兒,就有人接通。
對面先是一串嘈雜的,小孩子吵鬧哭鬧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說的語言凌舜不太聽得懂。
“江殊。”凌舜沒等對方說完,就先一步開口打斷。
聲音帶著點兒酒後特有的慵懶。
還有幾分怨念。
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
隔著通話,凌舜都能聽得見,江殊的呼吸聲有點吵。
還伴隨著“砰砰”的聲音。不知道是電話另外一頭的人的心跳,還是他自己的。
“哥哥?”
電話另一端,少年的聲音明顯特別欣喜,哪怕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得到笑意。
欣喜中又帶著幾分不可思議,激動的說話都有點結巴。
“哥,哥哥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我有點想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凌舜腦子裡第一句冒出來的就是這一句。
可大概是殘存的還有理智。
這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凌舜才開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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