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拋, 花開花落,葉枯葉榮, 轉瞬院子裡的香樟樹上又開滿了黃綠色的小花, 整個院子裡都飄著清幽的香氣。

薛嘉月正將剛描好的花樣子放到笸籮裡, 想要拿到院子裡面去繡。

等她拿著笸籮和小竹椅出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正屋的門開著,周阿姑正拿著一張小竹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

這過去的兩年,對於薛嘉月來說,她覺得什麼事都在朝著好的方面發展。

薛元敬在太初學院, 每次月考的時候他總是頭名,極得夫子的讚賞, 也越發用心的教導他了。而她自己跟著馮嫂子在成衣鋪子裡做事, 已經學會了刺繡和裁衣的本事了。

不過她在成衣鋪子裡也只能算是臨時工, 只有忙的時候掌櫃才會叫她過去幫忙做事,付她一些工錢,而等到不忙的時候就不用她過去,她就閒散在家了。

好在現在家裡的錢也盡夠用的,薛嘉月自己又對刺繡和裁衣的事痴迷上來,閒下來在家的時候她或是設計些新花樣出來繡一繡,或是馮嫂子接一些私活, 然後再分一些給她做,賺些零花錢,每日倒也過的很充實。

現在薛嘉月繡繃上剛畫好的花樣子就是昨兒她新想出來的,她越看越滿意, 就想著趁著今兒抓緊時間繡出來。不過這會兒看到周阿姑,她還是走過去同她打招呼。

周阿姑這兩年雖然還是很少跟眾人說話,但比起一開始她剛來這院兒裡可要好多了。至少天氣好的時候,她正屋的門窗會開一開,偶爾也會到院子裡走一走,看著小嬋和虎子玩耍。每當這時候,她面上就會露出很溫情的模樣來。

再如何說,人都是個群體動物,沒有人會天生喜歡孤獨一個人的。

看到薛嘉月走近,笑著叫她,周阿姑也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日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的臉色看起來已經不是薛嘉月初次見她時的那種少見日光的蒼白了。而且她眉宇間的冷漠孤僻也較那個時候淡了許多。

院子裡的這棵香樟樹已經有些年頭了,枝葉葳蕤如蓋,倒是將初夏的日光遮去了大半,只有一些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到了正屋門口來。

小嬋和虎子剛剛去前面找楊大娘的女兒玩了,現在院子裡只有薛嘉月和周阿姑兩個人在。於是薛嘉月索性將椅子放在正屋門口,坐下來打算一邊繡花一邊和周阿姑說話。

她說話的時候周阿姑很少回答,不過也沒有走開,而是耐心的聽著。且目光一直在她手中的那只繡繃上。

看了一會兒,周阿姑終於說話了:“這花樣子你從哪裡看到的?”

“不是哪裡看來的,”薛嘉月就抬頭笑道,“是我昨兒閒下來的時候自己想出來的。然後我就描了下來,想著現在把它繡出來,看看到底好不好。”

周阿姑聽了,就抬眼看她。目光中有不敢置信的意思,仿似不相信薛嘉月竟然會想出這花樣來一般。

但很快的,她就垂下雙眼,看著薛嘉月繡繃上已經繡好的那一片蔥綠色,又看了看她手中繡花針上穿著的柳黃色絲線,她就點了點頭,說道:“花樣不俗,顏色也雅緻,你在這上面很有天分。”

薛嘉月聽她這口氣,仿似她很懂這方面的事一樣。心中忽然又想起她以前看到過周阿姑堂屋的條案上擺了一架繡著四季花卉的小插屏,上面的花卉繡的極精美逼真,於是她心中就越發的起了疑心。

想了想,她就小心翼翼的問道:“周阿姑,您,您是不是會刺繡?”

周阿姑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但薛嘉月看她的那神態,就仿似一個絕頂高手聽到一個小輩提出來的問題,覺得太無知,所以壓根就不屑於回答一樣。這也就更加堅定了薛嘉月認為周阿姑會刺繡的事。

而且只怕周阿姑不僅僅只是會刺繡,而是極其精通的。因為這兩年薛嘉月也跟著馮嫂子看過了許多人的刺繡,但總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週阿姑堂屋裡那架小插屏上繡的四季花卉的。

薛嘉月雖然跟馮嫂子學了兩年刺繡,但馮嫂子在這上面畢竟有限,薛嘉月自己在這方面又確實有天賦,所以現在馮嫂子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教她了,只能靠她自己鑽研。

可薛嘉月總是想在這方面再更上一層樓的,這會兒猛然的和周阿姑說起這些話來,她只覺得自己胸前裡的一顆心立時就開始蠢蠢欲動。

最後她終究還是沒能按捺下自己,就開口試探的問道:“周阿姑,您若是會刺繡的話,您能不能教教我?我是真的很想學的。”

周阿姑不說話,只垂眼看著她。

小姑娘這兩年五官都長開了,眉眼也越發的精緻起來。不過不變的是她對人的那份赤子之心,還有她面上的笑容。

周阿姑始終還記得兩年前薛嘉月敲開她的屋門,抬著頭,對她笑的一臉明媚的樣子。還有其後她生病的那幾日,這小姑娘是如何費心的每日變換著花樣給她弄飯菜。哪怕她當時的態度很不好,但這個小姑娘也並沒有退縮一下。便是這兩年,薛嘉月有什麼好事總是不忘她,閒暇的時候也會過來跟她說話。不然她現在也不會沒事就出來走一走,曬曬太陽,而是會一個人整日孤獨寂寞的待在屋子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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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現在對刺繡的這份執著和熱愛,確實像極了當初的自己。

想起自己的少女時光,周阿姑一向冷淡的眼中也不禁的有了些許笑意。不過這點笑意也很快的就消失了。

她看著薛嘉月,一臉正色:“你若真的誠心想要跟我學刺繡,那你就要拜我為師。”

薛嘉月聞言心中大喜,忙不迭的點頭:“這自然。那往後您就是我的師父了。”

周阿姑聽了,面上就浮現出一絲笑意來。又叫她:“明日清早你到我屋裡來,正式拜我為師。”

薛嘉月沒想到事情竟然這樣的順利,忙清脆的應了下來。

因著這件事,她這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於是等到薛元敬放學回來的時候,就見薛嘉月一邊在燒菜,一邊口中還在哼著他從來沒有聽過的小曲。

他就走過去問她:“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十七歲的少年剛剛渡過變聲期。相較以前而言,他現在的聲音低沉了不少,自然聽起來也磁性了不少。

薛嘉月回頭看他,依然是一臉笑容。不過她並沒有說是因為什麼事這麼高興,而是賣了個關子:“待會兒再告訴你。哥哥你先洗手吃飯。”

薛元敬伸手捏了捏她白嫩光潔的臉頰,笑了笑,然後轉身將手裡拿著的書放到屋裡,再出來到院子裡打水洗手。

等洗好手了,他就幫著薛嘉月將飯菜都端到堂屋的桌上,然後兩個人對面坐下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薛嘉月就將周阿姑要收她為徒,教她刺繡的事說了:“......我當時問的時候壓根就沒有真想到她會教我,這下子可真是喜出望外了。”

又興致勃勃的說道:“哥哥,你是沒看到她堂屋條案上的那架小插屏,上面的四季花卉繡的極秀麗。我敢打賭,她在刺繡上肯定是極精通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往後極有可能也能繡出像那架小插屏上的秀麗花卉,薛嘉月就覺得心中興奮不已。

薛元敬沒有說話,眉頭也微擰了起來。

周阿姑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神秘的地方,薛元敬其實私心裡不希望薛嘉月同她過多接觸。更遑論說要拜她為師了。但看著薛嘉月現在高興的樣子,他又不忍心給她潑冷水。

想了想,周阿姑在這裡也住了五年以上了,一直都沒有任何事發生。便是她以前身上有再多再大的事發生,但經過了這麼些年,還能留下些什麼來?再者,他明年就守孝期滿,可以下場考秀才了。再三年後就是鄉試和會試了,等他考取了功名,他肯定是會有能力護著薛嘉月的。

於是他就點了點頭:“你跟著周阿姑學學刺繡也好,這樣你往後在家裡閒下來也有事情可做,不至於我在書院裡還擔心你一個人在家無聊。只一樣,你拜周阿姑為師的事不要對其他外人提起。便是馮嫂子那裡你也一個字都不要說。周阿姑也是個性子幽靜,不喜跟人多往來的性子,想必她心中也會是如此想的。”

只要沒有外人知道薛嘉月曾經拜過周阿姑為師的事,這樣即便往後周阿姑真出了什麼事,他也能將薛嘉月同周阿姑撇的清清楚楚,一點關係都沒有。

薛嘉月渾然不知道薛元敬此刻心中的打算,而且只聽字面上的意思她也覺得薛元敬說的很對。於是她就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薛元敬聽了,便笑了起來。

少年對著外人的時候面色一貫冷淡。但是這會兒他這樣笑起來的時候,只如冬雪消融,瞬間讓人覺得心中暖和了起來。便連他那雙越來越深邃的雙眸,這會兒也如同是日光照耀下的水面一樣,閃著粼粼的光。

薛嘉月看著這樣的薛元敬,不由的就微怔了起來。

隨後她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心中想著,這樣的薛元敬實在很容易教人心動啊。難怪原來的設定裡他能背上那麼多的桃花債。

不過說來也奇怪,除了李含笑和周蘭,這兩年她並沒有看到剩下的那十個女配。也不知道是還沒有到她們出現的時機,還是因為蝴蝶效應的緣故,所以她們就都不再出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收到小天使的那麼多營養液,很不好意思。必須要加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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