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敬看到薛嘉月出來, 就將手裡最後一把米糠扔到地上餵給雞吃了,然後他抬腳就往薛嘉月走過去。

早飯薛元敬已經做好了。因為現在薛嘉月輕易不進大屋的緣故, 所以兩個人是在薛元敬住的小屋桌上吃的飯。

等吃完飯了, 薛嘉月見家裡的菜都已經吃完了, 就想著要去菜地裡摘些新鮮蔬菜回來。而且這兩日天氣都陰沉沉的,北風也刮的厲害,只怕還會下雪,所以還要多儲存一些過冬的食物,還有木柴之類。不然等大雪封門的時候, 要吃沒吃,要柴沒柴, 那日子才叫難過呢。

她就去找薛元敬商議這件事。最後兩個人就決定先去近一點的山上砍些柴火回來, 再順帶在山腳下的菜地裡摘些菜回來。

主意一定, 薛元敬就去找了一把砍刀過來別在腰間,又將匕首和彈弓也隨身帶著。

秋天他們進深山的那趟薛元敬雖然跟李爺爺學了功夫,但回來後迫於薛永福和孫杏花每日在家,薛元敬也沒有辦法繼續練習。但現在薛永福和孫杏花死了,家裡除卻薛嘉月再無外人,薛元敬再無顧忌,於是他每天就會抽一個半時辰出來, 對著李爺爺給他的那幾本武功招式,結合李爺爺當時教過他的心法,一招一式的開始練習。就是他打彈弓的手法也越發的純熟了,都能做到彈無虛發了。

薛元敬練武的時候, 薛嘉月就坐在一旁做她自己的事。

有時候是摘菜,有時候是淘米,撿米粒裡面的小石子,有時候是晾衣服,或者乾脆就坐在那裡看著薛元敬一招一式的演練。

她倒沒有想過要讓薛元敬教她。一來她覺得她自己吃不下這些苦,二來,她也覺得自己沒有這方面的天分,三來,這是當初薛元敬對李爺爺磕過頭拜他為師李爺爺才教薛元敬的。雖然這會兒她若是求薛元敬教她他也可能會答應,但畢竟沒有徵得李爺爺同意,只怕薛元敬會為難。但薛嘉月不想他為難。所以她還是坐在一旁看看就好。

現在看到薛元敬將彈弓別在了腰間,薛嘉月就問他:“哥哥,我們只是到旁邊的山裡砍柴,你帶彈弓做什麼?”

很少會有野物到旁邊山裡來的。就算有,也早就被人給打走了。

薛元敬微微的笑了笑:“先帶著,也許就能用得上。”

結果等他們砍完柴回來經過山腳下一處湖泊的時候,就運氣很好的碰到一群野鴨子受驚起飛。當下薛元敬就彈起鴨落,一共打了三隻野鴨下來。

薛嘉月喜滋滋的走過去撿了起來,然後就叫薛元敬將兩捆木柴拿來開啟,分別將這三只野鴨子放到了木柴中間去,再在野鴨子外面放了木柴捆好,教人完全看不出來裡面有什麼。

雖然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要為薛永福和孫杏花守孝的意思,但這個時代的守孝之禮是父母去世三年之內不能沾葷腥,所以還是要掩人耳目一下。

隨後他們又去自己的菜地裡摘了青菜,菠菜和白蘿蔔。因為現在天氣寒冷,這些菜都可以留很長時間,所以薛嘉月這次就摘了很多,打算回去慢慢的吃。

回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了薛老三。

薛老三身上穿的依舊是他那件既髒又破的棉襖,頭髮也不知道是多長時間沒有洗了,薛嘉月感覺他的頭髮都該結塊了。

她不想理睬薛老三,所以一看到薛老三,她就皺了皺眉,然後往薛元敬的身後躲。而薛元敬也不想理睬薛老三,所以就只沉默的擔著身上的木柴往前走。

但薛老三好像壓根就沒有看出來他們對他的嫌棄一樣,雙手攏在袖子裡,笑嘻嘻的就湊了上來,跟薛嘉月說話:“二丫妹子,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三哥看你可是長的越來越水靈了。幾時有空到三哥家裡去坐坐?三哥給你做肉心包子吃。”

薛嘉月原本就不大出門,近來天冷,她就越發的懶怠出門了,只鎮日的在家裡練字打發時間。

現在聽到薛老三這樣輕佻的說話,薛嘉月眉頭皺了起來,壓根就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而薛元敬聞言則是冷冷的看了薛老三一眼,目光凌厲如刀鋒,只讓人心中一凜。

隨後他也不說話,只伸手將肩上擔著的扁擔從左邊肩膀換到了右邊肩膀。

鄉村的土路原本就窄,而扁擔又長,他這樣突兀的將扁擔換了個肩膀,速度又快,挑在扁擔頭上的木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薛老三拍打了過去。

薛老三防不勝防,臉上被樹枝枝椏給劃出了兩道口子不說,整個人還身形不穩,往旁邊就倒了下去。

他旁邊是一條三尺來寬的小水溝。雖然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小水溝裡的水不多,但底下的稀泥還是有的。當下只聽得哎呦一聲,等薛嘉月再看時,就見薛老三已經側著身子滾到小水溝裡面去了。且他渾身上下,甚至連臉上都沾上了烏黑的稀泥,看起來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薛嘉月忍不住,一雙眉眼都笑的彎了起來。而薛元敬則是面色淡淡,甚至還矜持的對正從泥溝裡爬起來的薛老三點了點頭:“是我失手了,不好意思。”

薛老三當時氣的,跳著腳就要罵。但忽然看到薛元敬手裡拿著的砍刀微微的舉了起來,刀刃磨的雪白鋒利。又見薛元敬看他的目光比這刀鋒還要雪白鋒利上幾分,他就一縮脖子,慫了。

薛元敬也不再理會他,叫了薛嘉月跟他回去。

薛嘉月五官生的精緻,春日枝頭的海棠花一樣的嬌美。特別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裡仿似有光,明媚的讓人不敢直視。而且隨著她日漸長大,只怕她還會越發的妍麗動人,覬覦她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但是沒有關係,薛元敬心中想著,往後他會好好的守護薛嘉月,絕不會隨意的就將她嫁給別人。她的夫婿,他必定是要親自過目,多方考察的。確認確實是個好男兒才會將薛嘉月嫁給他。

他要做到一個哥哥對妹妹應盡的所有責任。

等兩個人回到家,薛元敬就將兩捆木柴開啟,將裡麵包著的那三隻野鴨子拿了出來,而薛嘉月則是將柳條籃子裡面的菜都倒了出來,一一的攤開放在地上。

雖然已經是冬天了,但剛打的野鴨子也是要處理一下的。等她燒了一大鍋熱水出來,薛元敬卻沒有讓她插手處理野鴨子的事,而是全都他來做了。

一隻野鴨子留著今晚晚飯的時候紅燒,另外兩隻野鴨則用鹽醃起來,等天氣好的時候再放在太陽底下曬。

等吃完晚飯,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各自上床睡覺了。

日子就這樣很平淡,也很溫馨的過了下去,不知不覺的就到了臘月。

因為村裡識字的人不多,字寫的好的人就更不多了,於是等進了臘月,就相繼有村民備好了紅紙過來請薛元敬給他們寫春聯。等寫好了春聯之後,他們也會給薛元敬送一些東西作為酬勞。

或是幾枚雞蛋,又或是一些乾果山貨之類,又或是一些家裡做的米酒豆筋菜幹和炸的果子之類,雖然東西沒有多值錢,但有了這些東西,薛嘉月和薛元敬倒是過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年。

因為年前臘月十九那天就立了春,所以正月裡天氣就已經很暖和了,薛嘉月和薛元敬也開始在做進省城的準備。

家裡的二畝多的水田年前就已經賣給同村的人家了。

時下雖然田價漸漲,一畝良田能賣到十來兩銀子,但秀峰村畢竟偏僻,所以就算再好的良田也賣不到那個價錢。於是最後這二畝多田也只賣了十五兩銀子。

一頭牛和兩頭豬也都賣了,一總也才賣了四五兩銀子。再加上那個時候薛元敬從薛永福和孫杏花房中搜出來的七八兩銀子,以及變賣的家中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現在他們身上統共也只有三十兩左右的銀子。

說起來三十兩銀子其實也還算可以,但想到兩個人去省城肯定是要租房子的,以後的吃喝開銷都要花錢,還要想法兒讓薛元敬進一所好的書院讀書,那這些銀子就遠遠不夠用了。

不過到時總是會有法子的。人多的地方機遇才會多。不然若一直蝸居在這個小村子裡面,薛嘉月只怕會耽誤薛元敬的學業。

薛元敬畢竟是以後要考取功名做閣老的人,她就不信他們兩個人出去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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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薛嘉月只覺得胸中豪氣頓生。

將銀子全都收到荷包裡面,又放到枕頭下面之後,薛嘉月就披衣下床,要去上廁所。

只不過她剛走到院裡的時候,抬眼就看到正有個人在爬趙寡婦家的牆。

自從知道趙寡婦的事,而且那夜她親眼見過村長爬過趙寡婦家的牆之後,現在薛嘉月對這種事都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未免那人也看到她,她還是輕手輕腳的往旁邊的陰影裡藏了藏。同時目光悄悄的往那邊溜了一眼,星月光下,就見那人正是村長。

直至等村長翻進了趙寡婦家的院子裡,薛嘉月才從陰影裡走出來。等上完廁所回來,她就飛快的跑回來,回屋睡覺。

反正她很快就會離開這秀峰村,這樣的事她就算看見了也只當沒有看見,不然若惹禍上身了就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回老公老家過年。過年事情多,不知道能不能堅持日六千。希望不會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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