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薛嘉月的問話, 薛元敬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轉過頭來看她:“不用。”

但是今天書院並沒有休假......

薛嘉月正想問,就聽到薛元敬在說道:“我向夫子請了一日假。”

薛嘉月默然。

她心中明白, 薛元敬這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到城外去, 所以才特地的向夫子請了一日假, 想要陪她去城外。

但是這樣怎麼行?

於是她就說道:“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到哪裡不能一個人去?你何必要特地的請一日假來陪我?這不是耽誤你的學業了?”

又催促他現在就去書院。但薛元敬並沒有動,只說道:“我固然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城外才向夫子請了一日假,但其實我心中也覺得往後都沒有去書院的必要了。夫子教的那些東西我都已經會了,至於旁的, 他也已經教不了我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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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現在太初書院的夫子已經沒有什麼好教他的了,他都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他雖然此刻面上神情淡然, 但他這句話說的何其狂妄?但薛嘉月心中明白, 薛元敬是個從來不說大話的人。

正因為心中明白, 所以她才會忍不住的震驚。然後她默默的轉過頭不說話。

古有老子年幼論禍福,甘羅十二歲拜相,只能說聰明人的世界她不懂。但不能因為她做不到這一步就否認別人也做不到。

好在隨後薛元敬再沒有出什麼驚人之語,兩個人站在院門外的街上等著僱的馬車過來。

等車把式趕著馬車過來了,薛元敬就走過去伸了右手掀開馬車簾子,然後轉過身,目光看著薛嘉月, 同時對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意思很明顯,讓她扶著他的手上馬車。

薛嘉月看著他伸過來的手猶豫了下,幾次欲伸手過去,但到底還是沒有動, 想要自己踩著馬凳上馬車。

但她身子才剛動,忽然就見薛元敬傾身過來,一把就握住了她的右手。

薛嘉月怕冷,往往一到冬日手腳就冰涼,但這會兒她就察覺到自己的手被薛元敬握住的地方都是火熱的。

她像被燙到了一般,就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掌心裡掙脫出來,但薛元敬用了些力,她無論如何都是掙脫不掉的。

“你的手怎麼這樣的涼?”薛元敬眉頭擰了起來。隨後他叫車把式在這裡等一會兒,自己則拉著薛嘉月往回走。

薛嘉月正不知道他為何又拉著自己回來了,就見薛元敬丟開她,用鑰匙開門,到屋裡找了一隻湯婆子出來。

這湯婆子還是去年用過的,薛元敬是個愛乾淨的人,所以找了出來之後還打水來將湯婆子裡外都清洗了一遍,然後才灌滿了熱水,塞到了薛嘉月的懷裡來。又握了她手,牽著她往外面走。等到了馬車邊,就扶著她進馬車廂。

一系列動作流暢的如行雲流水一般,壓根就容不得薛嘉月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最後他提著提盒也坐上了馬車,吩咐車把式趕車之後,他就放下了車簾。

今兒雖然是個大晴天,但車廂裡自然比不上外面,這會兒車簾又放了下來,裡面的光線就越發的暗了下來。

薛嘉月一進馬車車廂坐下,為避免待會兒的尷尬,她索性立時就倚著馬車車壁闔上雙眼,假裝自己要入睡,這樣才好不用跟薛元敬說話。

近來她總有一種感覺,薛元敬不知道是忽然開竅了還是怎麼,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甚至只是一個眼神,都能讓她看到他其實是在撩她的意思。

對於這些薛嘉月覺得她壓根就招架不住,每每都是臉紅心跳的轉過身落荒而逃。

她知道也很鄙視自己,覺得自己在薛元敬面前實在是太弱了,也太丟臉了,但她又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所以為防止這一路上被撩,她想她只有假裝睡覺這一招了。

這樣他總不會再有法子來招惹她了吧?

果然馬車走了好一會兒馬車廂裡面都很安靜。但又太安靜了......

薛嘉月忍不住的就將右眼悄悄的張開一條縫,就見薛元敬正端坐在對面,手裡拿了一卷書在看。面上很專注的樣子。

薛嘉月就又閉上了雙眼,抱緊了懷裡的湯婆子。

湯婆子很暖,將她的雙手現在也焐的暖和和的。不過她始終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麼東西。

心中一直患得患失的想著心事,馬車也晃晃悠悠的,她又一直闔著雙眼,最後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薛元敬聽到她清淺的呼吸聲,唇角微彎,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薛嘉月只是裝睡?但他心中也明白,她這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而已。不過他雖然拿了書在看,但眼角餘光卻一直在注意她。就算她只是右眼偷偷的睜開一條縫看了他一眼他都知道,之所以沒有揭穿,也只是不想她尷尬而已。

今日已經撩撥過她幾次了,再撩撥她肯定就會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的跳起來的,不能適得其反。再說這些事到底也急不來,還是要徐徐圖之的好。

不過她到底也不是真的對他設防,不然面對他的撩撥時她就該冷著一張臉一語不發的走開,而不會是一張臉紅透了轉身狼狽的逃開。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抵抗他的撩撥,便只能靠裝睡這樣幼稚的招數。

她心裡還是信任依賴他的,對他的那些撩撥也是有反應的,不過是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罷了。又或者是她心裡藏著一件什麼事,她才一直嚴防死守自己對他動心?不然這段日子他每次撩撥她的時候,有時候明明都能察覺到她已經對他有些動心了,可過不了一會兒一張俏臉又沉了下來。

她心中到底藏了一件什麼事?跟他有關?

薛元敬想不出來。不過看著她的睡顏,他還是忍不住的坐到了她身邊去,低頭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落下了輕輕的一吻。後來又忍不住,在她紅潤潤的雙唇上也輕輕的落下了一個吻。

不過怕驚醒她,這個吻就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放。

只是這樣如何能滿足他?忍不住的就想要狠狠的親吻她的雙唇,含著她柔嫩潤溼的舌尖重重的吮吸著......

看著薛嘉月的眸光漸漸的暗了下來,頭也越發的低了下去。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這樣做,只輕輕的用鼻尖蹭著她微翹的鼻尖,啞聲的低笑:“傻子。”

薛嘉月睡夢中似是有所察覺,頭往一旁微微的偏了過去。薛元敬便不再碰她,只伸手輕柔的將她抱在他懷中,自己也闔目養神。

等薛嘉月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如同身在火爐旁一般,全身都暖和和的。

她身子動了動,然後抬起頭,就見薛元敬正在低頭看她。

他眸中帶了細碎清淺的笑意,看了就會覺得讓人身處在和煦溫暖的日光中一般。

她才剛醒,意識並沒有很清醒,又沉浸在薛元敬溫柔的笑容中,不由的就有些發怔,喃喃的叫道:“哥哥。”

如以往一般,對他全身心的信任依賴。

薛元敬立時就察覺到了,眼中笑意更深。又見她現在還迷糊著,面上帶赤,雙眼如同蘊著一層水汽般,霧濛濛的。他便只覺心中發緊,眸色漸暗。

隨後他再也忍不住,雙手捧著她的臉,低頭就直接含住了她的雙唇。

直至舌尖被他用力的吮吸住,薛嘉月才反應過來。然後她便只覺騰的一下,雙頰如同著了火一般的滾燙。

明明這些日子他雖然不時的就會撩撥她,可最親密的接觸也僅限於偶爾牽手或擁抱罷了,再沒有親吻過她,可現在......

薛嘉月又羞又氣,只覺一顆心跳的厲害。忙伸了雙手就去推他,但他總是不放。待要抬手打她,又狠不下那個心來。想開口抗議,舌尖被含,發出來的聲音都是含糊的。也唯有被他這樣一直捧著雙頰,親吻漸漸的加深。

最後等薛元敬終於放開她的時候,薛嘉月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哪裡都是軟的,手指尖都抬不起來了一般。因著也確實被吻的狠了,這會兒她就倚在薛元敬的懷中細細的喘氣。

貼著薛元敬胸口的臉頰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體溫,還有他胸腔裡的一顆心,正在砰砰砰的快速跳動著。

也不曉得他這到底是激動的,還是因著緊張的。

不過薛嘉月這會兒卻是惱羞成怒了。又恨自己不爭氣,明明說要同他遠離,結果這近半年的時間總是被他撩撥的臉紅心跳,這會兒還被他給狠狠的親吻上了,如何遠離?只會比以往更親近。

但她到底又捨不得對薛元敬說什麼狠話的,更捨不得真的扇他一耳光之類,思來想去的,便只覺得所有的氣惱都鬱結在她胸中,上不來下不去,最後由不得的就覺得滿心委屈,眼淚水立時就滾了出來。

仿似面對薛元敬的時候她總是很容易就會覺得很委屈。

他纏著她,強行親吻她的時候她覺得委屈,他若同她疏離了,對她沒有以往那般親密了,她也覺得委屈。但她不管這些,她在薛元敬的面前總是想哭就哭。

也許是她心中知道,但凡她哭了,薛元敬就必定會來哄她,又必定會來認錯。她在他面前從來就是這樣恃寵生嬌的,不過是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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