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五章 一舞
“你跑到這裡打算做什麼？”斯內普疑惑的看著那道慢慢清晰的身影，疑惑此時正是整個兒舞會的高潮時間，希爾達怎麼會單身走出了會場，來到這鳥不下蛋的湖邊，也恰到好處的打斷了他難得的沉思。
“教授？您怎麼會在這裡？”當希爾達聽到身後那熟悉的聲音，回過頭來，就看到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斯內普，甚是驚訝。
斯內普因為希爾達的問話多少有些恍惚，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在今夜放棄了難得的平靜時光去熬製自己心愛的魔藥，反而吹著冷風在湖邊發呆。然後開始安慰自己，自己不過是忽然想起了伏地魔的事情。當年他畢竟也做過那個人的心腹，多少還是能夠摸到他的心思一兩分的。所以他幾乎是有八成的把握，伏地魔絕對會藉著這次三強爭霸賽的機會做些什麼事情的！可他卻沒辦法猜出他會用怎樣的方式，或者說，在這些進駐霍格沃茲的人中，哪個又會是他派來的人……可這些話，斯內普連鄧布利多都不曾透露半分，又如何會對眼前這個小小的女孩子說起呢。
於是，斯內普又揚起了慣有的略帶諷刺意味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道，“怎麼？難道自大的布萊克小姐已經打算干預一名教授的行動了嗎？”
希爾達有些無奈，又有點悲傷的看著斯內普，她明白，那些毒舌的話不過是斯內普拿來掩飾自己的關心，保護自己的工具罷了，但當聽到那明顯帶著諷刺的話，心裡還是沒來由的抽疼了幾下。
“先生……”未等希爾達細想，那熟悉的稱呼就已經從希爾達的唇中溢位，帶著些許的寂寞，還帶上了一分撒嬌的意味。簡簡單單的一個稱呼，卻讓兩個人同時愣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因為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斯內普絕對可以看到希爾達瞬間就緋紅了的臉，而希爾達也自然能夠看到斯內普臉上那抹匆匆掠過的變扭。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現在本應該和德拉科一樣，在大廳裡參加舞會。”為了避免尷尬，斯內普開口轉移了話題，將一開始的那個問題又拋還給了希爾達。
一定是剛剛布魯斯給她的那杯葡萄香檳的問題！希爾達一邊這樣想，一邊仿若‘酒後吐真言’般開了口，“還不是因為某個人當著眾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一名淑女的請求！鄧布利多教授明明說過，被勇士開口邀請的人，除非已經找到舞伴，否則是不允許拒絕的！可惜某個人竟然視這規定為無物！”那語氣像極了女朋友在和男朋友撒嬌。
希爾達一開口，斯內普就暗自咬牙詛咒自己，怎麼會這麼該死的談起這麼個問題，“這和你現在站在這裡有什麼關係嗎？布萊克小姐！難道幾杯汽水就讓你聰明的大腦變成藥渣了嗎？”如果現場還有一個人在的話，他一定能夠感覺到斯內普說這句話時略快於慣有的速度，也能感覺到那隱藏的不甚完美的侷促……
希爾達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可恰恰不遠處飄來了一陣輕柔的樂音，希爾達回過頭看了看不遠處城堡裡漸漸變的朦朧的光線，本來就不算太清醒的腦子彷彿變得更加遲鈍了一些，連帶著舉止話語又變得更張狂了一些。希爾達藉著醉意，大膽的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斯內普的鼻子底下，“先生！我相信您不會好意思第二次拒絕同一個淑女！所以請我跳一支舞吧！”
斯內普如臨大敵般瞪著鼻子前的那只小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惱羞成怒的低吼到，“希爾達！注意你的儀態！不要丟了斯萊特林的臉！”
“斯萊特林，斯萊特林！你的心裡就只有斯萊特林嗎？”希爾達一邊大聲的吼了回去，大大的眼底已經蓄滿了眼淚，“先生，無論是可憐我，同情我，還是敷衍我，能不能請我跳一支舞？就一支，只要到這首曲子結束就好……”
斯內普不知道希爾達怎麼會突然這樣反常，只是看著希爾達眼裡濃濃的絕望，又一次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境地，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卻三番兩次得讓斯內普想起自己最無助、最痛苦的那段歲月。也就是因此，斯內普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接住了那彷彿已經承受不住夜風寒冷，開始顫抖的小手。
當那明顯低於一般人體溫的大手接觸到希爾達時，那滿蓄在她眼底的淚，突的就墜了下來。隔著輕柔的長裙，希爾達細細的感覺著那只因為長時間擺弄魔藥而變得修長而略顯粗糙的手指，身體情不自禁的戰慄著，大滴大滴的淚爭先恐後的滾出來，順著消瘦的臉頰滴落在土地上，瞬間消失不見。
希爾達攀著斯內普的肩膀，有些吃力的墊著腳尖，努力的跟上他的節奏，努力的去配合他，迎合他，“先生，我從金蛋裡面知道了下一次比賽的提示……和著湖有關係，似乎還和住在水底的人魚也有關係，只是不知道，人魚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樣美麗……”
“美麗？看來布萊克小姐的《神奇動物保護》課上得並不如人意啊！眾所周知，人魚醜陋無比，唯一讓人嚮往的便是她們的歌喉罷了！”斯內普一邊說，一邊帶著希爾達一個旋轉再接一個滑步，輕巧的轉了一個圈，希爾達身後到腳踝的裙襬順勢開出一朵白花，倒是在夜色中分外扎眼。
“我也說是傳說了啊！傳說便不會是真的，只不過是無知卻愛幻想的人們編造的故事罷了……”希爾達低下頭，自嘲的笑了一下，“雖然知道是假的，但那個傳說卻是我最喜歡的故事，先生，您有興趣聽一聽嗎？”
希爾達並沒有等斯內普回答，而斯內普也根本沒打算回答這個可笑的問題，卻沒想到，希爾達竟然就這樣，一邊隨著自己旋轉，一邊語氣淡然的訴說著她口裡的那個傳說……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住在大海里最小的人魚公主終於成年了，於是她第一次浮出水面，去看一看她一直嚮往的，大海以外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希爾達彷彿完全陷入了故事世界，將那個曾經耳熟能詳的《海的女兒》講給了斯內普知道，“於是，當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人魚公主終於化成了海上的泡沫，慢慢的蒸發掉了，獨留下了那一滴最後的，晶瑩的淚滴，在甲板上，和著陽光閃耀著奪目的炫彩……”說到最後，無論是希爾達自己，還是斯內普，都分不出希爾達到底是在嚮往那樣悲哀的結局，還是在惋惜人魚公主香消玉殞的結果。
斯內普的心沒來由的慌了一下，他說不清楚眼前這個女孩子為什麼要給自己講這個故事，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漸漸的，斯內普的眼前，彷彿又浮現了當年莉莉的笑顏，那明媚的笑容又漸漸被眼前這個小小女孩子那略帶著悲哀，眼角含淚的悽切笑顏所掩蓋，再也尋不著痕跡。
那突如其來的心慌和煩躁，讓斯內普出於本能的推開了讓他感到困惑和恐懼的身影，而與此同時，那彷彿已經演奏了一個世紀的舞曲也悄然無聲的結束了。可兩個人卻只是相隔一臂的站著，兩兩相望。
“先生，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您發現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您會怎麼辦？”希爾達吸了吸鼻子，卻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會親手殺了你！”不帶一絲猶豫，斯內普衝口而出，卻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他明明不是一個會讓自己的感情外露的人，他明明已經沒有了喜怒和哀樂，當那如火焰般耀眼的身影永遠消失在眼前的一刻期。他明明已經將自己的情感練就到了收放自如，自從他同意了那個人的建議，開始他間諜生活的那一天起，明明有那麼多的自從，今天他卻被輕易的打動了，無論是衝動的跳舞，還是那衝口而出的話語，今晚的他已經不再像他了……
在斯內普決定轉身離開之前，希爾達就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臉，大聲的說著，“啊，啊！今天果然喝多了呢！都不像自己了，跟個深閨怨婦似的！”說完放下手，如常的對著斯內普鞠了一個躬，“教授，謝謝您！”說完便轉了身，卻在轉身的那一刻，悲傷卻堅定的說了聲，“再見……”那一句再見剛剛飄到斯內普的耳邊，說話的女孩子卻已經挽起裙襬，毫不猶豫的往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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