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應府都籠罩在一片慘白中,離遠看,仿若被厚重的大雪所壓著,苟殘延喘。

九落遞上請帖,被管家帶到大廳,府內如沒有生氣一般死靜,讓九落有股很不安的感覺。

出來迎接的是應曉妍唯一的侍郎,只見他全身素白,臉色慘淡,頭上那多碩大的白花幾乎要把他壓扁。

他客氣的笑道,“我家夫人的死不是已經查明了嗎,不知兩位還要瞭解什麼。”

禮貌中帶著點戒備,九落毫不介意,大方的作了個揖,她說,“夫人的離去在下深感遺憾,在下等人只是來詢問應侍郎有什麼需要幫助。”

應侍郎臉上表情微微鬆動,他搖搖頭,“只是一些家務事,不勞姑娘費心了。”

於是,客氣的逐客,九落唯有留下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便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九落卻覺得府門外掛著的兩盞白燈籠,透著詭異的亮色,像是隱藏了什麼不得人知的秘密。

是夜。

九落無語的看著依然一身白衣的堯之,“我們是來夜探,不是做客,白色太張揚了。”

堯之回望九落同樣一身白衣。

九落無奈的聳肩,誰讓他們就只有白衣呢。不過被發現也沒關係,反正他們輕功厲害,別人看到只會以為見鬼了。

尤其是剛死了人的應府。

靜悄悄的摸進應曉妍生前的住房,白天的時候他們提出要到這裡看看,可是那應侍郎言辭閃爍,幾次繞開話題,實在可疑。

應侍郎不是住在這房間,只需要避開那些巡查的侍衛,輕而易舉。

這房間的佈置普通得讓人懷疑,照應曉妍這種財大氣粗的人來看,她的房間怎麼可能弄得這麼樸素呢,越是低調越是格格不入,分外引人注意。

九落摸摸牆上的畫卷,又摸摸桌上的油燈,書櫃後的牆都被她摸了一遍,奇怪了,小說不都是說機關都是在這些地方的嗎,對了,還有床沒有摸過……

堯之拉住她,指著床頭的那小櫃子,九落額上落下不太華麗的黑線,心裡卻在咆哮,怎麼可能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啊!

用髮簪開了鎖,裡面居然是一疊信件。九落無語的拿起來一看。

信上用了很多特殊的符號,九落只能猜測,應曉妍這幾年似乎在跟一個神秘人交易。而交易的東西是一些療傷的聖品,還有――玄音教的□□!

最後一封信是五日前,正是應曉妍死前一天,他們約定在午夜時分照舊到鎮外交易,信中提到這次交易事關重大,讓應曉妍隻身前往,她在巨大財富的利誘下,連自身安全都忽視了,卻不知道她這樣一去,永遠無法回頭了。

無涯坡嗎。九落把信件按順序放好,心念,看來犯案現場還是有必要再去一趟了。

***

殷姿這幾日很低沉,他沒有再穿那一身張揚的紅衣到店內視察。

池塘的樹蔭下,他一身樸素的白衣,輕俯著身餵魚,陽光在他臉上輕輕跳躍,顯得特別安詳。

九落經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本來他們不太相熟,情理之下應該無視路過的,可是九落卻拐了個彎,定定的站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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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姿很久才抬起頭來,眼中一片茫然,像個迷途的孩子,他說。九落,我做錯了嗎。

九落沒有回答,她也坐了下來,往旁邊拿了一把飼料,扔到池塘裡去。

明朗的陽光穿透了灰色的雲,投下了一縷金輝,在湖面上映了光燦燦的一大片,頓時跳蕩著浪花,一圈又一圈。

為什麼,她不再多堅持一下子呢。他說。

堅持多一下子又如何?九落側臉看著殷姿,他訥訥的搖頭,他說,他不知道。

“你知道的,這並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為了別人的選擇而背上負擔。”

扔了最後一把,九落拍拍手,瀟灑的離開。

所有的愛情故事都有相同之處,在他生命的某一時刻必定經歷過這些,最後他即使已記不得這些。他仍記得,愛是以另一個女人離去的形式,留下新的希望,新的夢想重回他心中。

殷姿看著九落離開的身影,眸中激起了淺淺的漣漪。

隔日,他換回一身紅衣,他說他要建個繡衣樓,他要為天下書生提供暢談的場所。

堯之看著改變的殷姿,突然開口問。

為什麼。

九落錯愕片刻,笑了,她說。

因為失去。

***

無涯坡在清平鎮是個禁忌。

何為無涯,乃指一去無回的天涯,凡是去過那裡的人都沒有回來過,它的神秘給它添上了一份懼意,有的人說無涯坡的樹林住了一隻邪魔,靠闖進去的新鮮血肉補充能源;有人說裡面敬奉著一個高貴的神明,只有不軌的人進去才會被奪去性命。

可無論鎮民再如何自圓其說,沒有人會為了這個傳聞而冒然進去,應曉妍他們選中這個地方,也許就是因為它的隱蔽。

九落本來就不是一個無神論者,再遇上靈魂轉移這種事,她更肯定萬物冥冥中有定數。可神明還有邪魔是這麼輕易出現的嗎,九落不得不懷疑,這是應曉妍他們為了秘密交易使的詭計。

這夜,很暗。

清朗的夜空,如扯著片淺藍色的布幔,飄帶似的一縷縷雲絲,斜蓋住天河。

九落恥笑,又是一個陣法,果然是那次在樹林遇到的那個人。

堯之卻不是愚笨的人,他早就發現不妥,九落也不打算欺騙他,既然被發現了,就把她知道的猜測的都告訴了他。

堯之陷入了沉默中,九落說,如果他不願意追查,那麼他們就回千影宮。

九落知道他並不喜歡江湖上恩怨紛爭的事,至於玄音教的重出江湖是否跟敖景有關,九落撇嘴想道,那個當宮主的當師傅的都沒盡過義務,這些事由她頭疼是應該的。堯之卻搖頭,他說,他要查下去。那是九落從沒有見過的認真,於是,她投降了。

越深入樹林,九落越覺不妥,突然她感覺到一股寒意,轉頭一看,卻見堯之臉色發白,額上冒著虛汗。

“堯之你怎麼了?”

九落大驚,連忙扶著他到一棵樹旁坐下。探脈片刻,九落的臉色沉重,寒毒居然發作了。

九落雙掌貼著堯之的後背,給他緩緩度去內息,她這幾年吃了許多純陽的補藥,對壓制堯之的寒毒很有幫助。

可是這寒毒來勢匆匆,九落一時間竟擋不了多少,額上愈發多的虛汗,她有點心力不支了。

堯之輕輕推開九落的雙手,吃了藥後,閉目打坐休息。

這荒郊偏僻得令人毛骨悚然,樹林繁茂葳蕤,鬱鬱蔥蔥,風過時發出一種使人感到清寂的聲音,腳下是厚實的雜草,不知哪種蟲子不怕冷,在這寒夜的草叢裡還吱吱地叫著,遠遠的,盡頭隱約亮著詭異的紅光,風一吹,仿如招魂的幡。九落不禁覺得有點寒冷,拉緊衣服,警惕的留意四處。

一隻鳥不知何故驚叫著飛過上空,九落大驚,卻跌倒一個微冷的懷抱裡。

堯之睜開雙眼,平日清冷的眸中卻有著點點溫暖的星光,他虛弱道沒事。

九路正想說點什麼,此時桀桀的怪笑聲從四處包圍著他們,九落驚跳起來,護堯之在身後,拔出軟劍,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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