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變化不大,走了幾位老人家,新添了幾戶小孩,聞著那熟悉的海腥味,九落笑著笑著,竟有種想哭的感覺。

提著大包小包,九落還沒到家門口就大喊,爹孃,九兒回家了!

首先衝出來的是幾個年齡不等的孩子,然後跟著的是幾個甚少見面的哥哥姐姐,九落給他們每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再取笑他們跟她一樣淚眼汪汪的,讓別人見笑去了。

堯之被熱情的村民包圍,九落便輕手輕腳的走進屋裡。

只見爹坐在窗前,仔細的縫著衣服,陽光輕輕的打在他花白的雙鬢上,一下子晃得九落的雙眼有點刺痛,爹每繡一針,都停下揉了下眼睛,然後舉起衣服,在光中仔細打量,才滿意的繡下一針。

九落看了片刻,心裡瞬間被溫情溢得滿滿的,她走上前,從身後擁著他的雙肩,溫聲道,“爹。”

嗓音中卻帶著隱隱的哽咽。

爹手上的針掉到地上,他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九落那笑眯著的雙眼,喃喃道,“九兒,爹的寶貝九兒回家了!”

娘一聽到訊息就從村子外衝了回來,帶著她的鋤頭武器,進門就大喊,“九丫,你這個死丫頭總算記得回家了!”

看到他們溫情的模樣,娘把鋤頭放一旁,粗魯的抹了一把臉,粗聲道,“還以為你忘記回家的路了,再過兩年不回來,我們都當你死在外面了!”

爹嗔怪的看了娘一眼,拍著九落的手背溫柔說,“別理她,她這些年念你可不少,這下子突然見到你,腦子有點懵了。”

娘瞪大眼睛卻說不出話,而爹卻是涼涼的斜了她一眼,九落撲哧一笑。

娘惱羞成怒,搶走爹手上的衣服,扔到九落的身上,“還做什麼衣服,我們現在有錢了,請十個八個裁縫回來天天做都可以。哼,而且這死丫頭也不需要我們小破村子裡的衣服,你小心你的眼睛,別做傷了。”

九落翻看手上的衣服,疑惑的看著爹。

爹說,“你學藝的這幾年,正是長身子的時候,也不知道衣服夠不夠穿,閒時就給你做了一些,讓你回家也能帶點東西。”

九落很感動,也很愧疚,她竟然真的這麼多年不回來,自己倒好,學東西日子過得充實,而在家的父母只能擔憂著,卻無法找到自己。九落一下子堵著說不出話來,娘卻怒視著她,坐在一旁喝著涼水。

“爹,你給九兒做的衣服都放哪了?”

他指了下床邊的衣櫃,九落開啟一看,衣服都塞得滿滿的,什麼顏色都有。

“你爹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式,跟村長家那侍郎學了好幾個月,喏!你看看,過年縫三件,立春夏至秋分冬至又各三件,你爹孃生辰縫三件,你生辰縫五件,端午重陽仲秋等等節日縫三件,哎呀,還有一些我都忘記了,滿櫃子都是你的破衣服,我想挑件來穿穿,你爹差點拿著鋤頭給我拼命了!”娘哼著,一臉醋意。

“爹,這些衣服夠我穿好幾十年了,你先別做了,日後讓九兒給你做衣服好嗎?現在讓九兒看看你的眼睛,調養一下身子,九兒學藝歸來,你們兩老就好好享福,好嗎?”

“哼,你最好把你爹養得跟豬一樣,每天躺在床上只會睡覺跟吃飯,我就少折騰了!”娘插嘴埋怨著,九落二人相視而笑。

九落把這幾年在瓊山的事講了下,不提怎麼辛苦,只是說說她學了很多的本領,現在得了師傅的賞識出來見見世面。

“九兒,這次你能住多久呢。”

“爹,師傅讓我替她幫一件事,可能要一段時間,我會儘快回來陪你們好嗎?”

“聽說堯神醫與你同行,你們……”

“堯之算得上是我師兄吧,我們一起做任務的,爹孃你們別多想。”

爹看著九落欲言又止,“九兒,這些年你有沒有上心的男子,你給爹說說,相中的就把事定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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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落啞口無言,她是快二十了,這個年齡的女子生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她一時間真不知道要怎麼拒絕。事業未立不成家?貌似這裡也不講究什麼立業的,她家都不窮了。

“九兒,你還記得學藝前給你香囊的那個小公子嗎?”

差點把那事忘記了,那個香囊給敖景拿去練毒,然後弄丟了,九落頭疼著。

“那小公子三年前已成婚,是姚家的大女兒,年前還生了一雙兒女。”

九落松了一口氣,那男子怎麼說也二十多了,早該嫁人的了,可她那口氣才緩了一半,爹突然一個但書嚇得她差點蹦起來。

“但他出嫁前跟我們說,他無緣嫁入我們家,希望讓沈家小公子嫁進來。”

誰?又一個?

“就是替他把香囊給你的小少爺啊!”

那個跟包子一樣圓嘟嘟可愛的小正太?天,那時候他約莫不到十歲,現在大概十五六了吧,這年齡剛剛好,九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爹孃,我跟那小公子還沒有婚約吧,九兒這些年要四處奔波,耽誤了人家不好吧。”九落垂死掙扎。

“九兒,家裡只剩下你一人未成家,你先把婚成了,把名分定下,沈小公子定會體諒你的……或者,你一路上需要人侍候嗎?”

九落連忙搖頭。她心裡慘叫,她真不想這年代的男子這麼體貼,她不想他體諒啊,還跟著她這不是多個人束縛嗎。

當夜,寫了封情真意切催人淚下的書信,帶著堯之逃了,管他什麼婚約管他什麼沈小公子,千影宮那百年約定在她眼中可愛上百倍了!只是她很對不起爹孃,難得回來一趟又逃跑了。

九落沒有去看談音,堯之說他不在山裡,九落奇怪這位先生可是好多年不出去,突然出去肯定有事,她想回去找師傅,堯之說不用了,他說在他們去千影宮的時候,敖景早就離開了,想必跟著談音一同失蹤了。

想破頭也想不出為什麼,他們決定快點把那約定完成了,把千影宮那幾條尾巴甩了再說。

一路低調……這是不可能的。

九落想著自己武功不弱,可是經驗少得可憐,想趁這機會磨練一下,首先還要看看她的醫術是不是敖景提的那麼神乎。

所以一路走來,凡是看到不長眼的不整齊的人,她都抓幾把藥,把裡裡外外幾千種藥草弄得明明白白,而堯之跟隨著善後。久而久之,江湖上就傳聞兩位白衣男子(九落一直女裝打扮,只因樣貌過於俊秀,被當做男扮女裝),毒醫落先生,白衣卿塵,用毒奇準,變幻莫測;堯神醫,飄逸出塵,擅長針法,妙手回春。

兩個醫術超群的男子之間恩怨不明,凡有落毒醫的地方,肯定有堯神醫存在,不過倒是沒有人想到他們會結伴而行。

另外,讓九落鬱悶了好一陣子的是另外一個傳聞。

千影九姑娘,邪教千影宮宮主,性情乖僻,行蹤迷離,擅飄渺步伐如影如隨,以碧玉簫為標誌。

她那次要不是不小心在屋頂吹了下簫,被人追著驚呼九姑娘,她還不知道這一樁事。

得到堯之的肯定,這事確定又是敖景那家夥惹的事,因為,她到的地方,必定丟酒,而且還是桃花酒,所以千影九姑娘也有一個別稱,就是九桃花!

怎麼她這麼倒黴攤上這一個師傅啊,用她的名字敗壞名聲不說,還到處惹債,九落很頭疼,看來她以後只能用毒醫這身份行走江湖了,可是到了碧陽宮,她還是要揭露身份的啊……糾結,到時候再說吧!

但是,千影宮是邪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聽說千影宮是不參與江湖俗事的,就算不是正派,怎麼也歸不到邪派去吧。

堯之問她知不知道千影宮練什麼為主,這讓九落慚愧了,她當人家宮主還不知道幹嘛的。

堯之說是修真。這讓九落想起蜀山啊仙劍那一些遊戲,所謂修真就是修仙之道,有御劍飛行斬妖除魔之能吧,可是她很肯定這是普通的武俠小說世界,頂多有些離奇的武功,可不見妖魔橫行靈神怪異。

再到後來解釋,千影宮只是個擅長養生之道的門派,宮裡上下都練得一手好藥,那些老家夥,包括敖景都八十多了,真沒想到,她以為敖景頂多才六十多呢。

千影宮本身引來很多不正人士的肖想,後來在敖景當上宮主,又發生談音的事,被世人所不屑,千影宮就變成邪教,而他們練的靈藥被稱作媚藥。

九落想,敖景跟談音的故事果然不簡單,不過她搖身一變成了人人眼中得而誅之的肥肉,感覺還是很奇怪的。

江湖的正邪劃分,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正如她曾經思考,她要當一個怎麼樣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還沒有得到嚴謹的答案,她想,她還是當隨心所欲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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