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之送我下山的時候,臉色一直沒有緩和,不知道他蹙著眉頭在想著什麼,我也不敢再觸龍鬚,安安靜靜的跟著。

一會後我停下腳步,好奇的研究身旁那長得有點奇怪的樹藤,突然發現它居然能動,再探頭看去一個蛇頭停在離我鼻尖不到五釐米的地方,嚇得我慌忙後退跌坐到地上。

我是不怕毒,可是我怕疼。

堯之許久不見我跟上,轉頭看了我一眼,又望向我隔壁,我肯定我沒有看錯,他看那條蛇的眼神絕對比看我的要溫柔許多。

“石楠藤,白花蛇。”他說。

泡藥浴的那幾天,堯之沒少扔醫術給我看,那些豎版沒標點的繁體字看得我一知半解的,但對一些專有名字有點印象。我想堯之是有心教我點醫術了,想罷,我便小心的靠近。

堯之讓我仔細觀察白花蛇的形態,看到我畏手畏腳的模樣,他愁著眉頭道學醫之人怎可怕藥材。於是他立即從地上撈起一把沙土,對準白花蛇撒去,說來也奇,白花蛇遇到沙土,真像麵粉遇水一樣,縮成了一團,堯之上前用木叉往白花蛇的頸部叉去,另一手抓住蛇體的後部,這時白花蛇再也施不出威力來了。

我歎為觀止,他把蛇舉到我眼前道:“白花蛇蛇頭大似三角形,嘴裡長著四隻長牙,背上有二十四塊斜方格,腹部還有斑紋,與一般的蛇不一樣。”

說罷,他將蛇掛在路旁的小樹上,用刀剖其腹,去其內臟,盤曲後裝進了竹簍筐,動作十分麻利。

我看得目瞪口呆,本來還活生生瞪著我的白蛇,現在變成一條白繩,而是動刀的是這個看起來很柔弱的男子。雖然我知道他武功比我高強百倍,但怎麼說他在這個時代是個弱男子,正確的觀念是應該依附在女子身後,然後在看到這些軟體動物的時候,大叫著“蛇啊”。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不過很慚愧的是,做這些事的人是我,所以我更加的費解,我的身體很誠懇的表達了我的意思。

“你還是男的嗎?”

我立即捂著嘴巴,這樣問好像很失禮,不是諷刺人家沒有男人味嗎,於是我滿懷歉意的望過去,誰知道堯之卻在前面認真的帶路,無視掉我的問題。

我籲了口氣,看不到背對著我的堯之陷入了深思中。

***

堯之把我送到家門口,鮮少出山的神醫突然的出現引起了村民的轟動,當然,他們的眼中堯之還是一個蒙著面紗、神秘的、有著高強本領的神聖不可侵犯的仙人。我對村民盲目的崇拜一一漠視,對這個小山村來說,堯之這樣的能力的確堪得起這些膜拜的,可是――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看爹孃那對待佛祖的態度,不差把堯之供奉起來了。堯之面無表情的,可是我知道他早就不耐煩了,他那樣的性格難保會不會揮揮手把村子給平了。

很危險!

“爹孃,各位鄉親,堯神醫今日研究一天很疲乏了,請各位早回吧!”我大聲不客氣的說著送客令,等人群終於出現一個缺口,堯之就用上輕功逃了,雖然在他們眼中是風度飄然的離去。

村民無比可惜的嘆了口氣,我累得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突然,一個小小的腦袋出現在我眼前,他怯怯的望著我,包子般肉肉的臉在我的注視下刷的紅了,“九……九姐姐……”

聲音跟糯米一樣酥軟,綿綿的,很好聽。

自從我跟堯之學醫後,似乎受歡迎了很多,時不時有人來我這探堯之的訊息,甚至讓我給他送禮物。爹孃在村子裡的地位像坐過山車一樣的飆升,雖然我不勝其煩,但總不能傷了這些純樸的村民。

我微笑,低頭問道,“有什麼事嗎?”

“九姐姐,這個給你!”小男孩把雙手舉得高高的,他低著頭,我看到他露出的耳朵都通紅通紅的,我偏了一下腦袋,呃,因為他激動得快把東西捅到我鼻子去了……

是一個淺綠底繡著兩朵白色小花的香囊,我很喜歡這種素雅的顏色,我立即收下,可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這,你要託我帶給堯神醫嗎?”真有點捨不得。

小男孩立即搖頭,他雙眼充滿期盼的看著我,活像一只要主人摸摸腦袋的小狗狗,真是可愛。

“是、是送給你的。”

“真的?”

小男孩用力的點頭,看到我欣然收下,他綻出大大的笑容。我情不自禁的摸了下他的腦袋,哎,年輕真是好哦,貌似我也不老嘛,對呀,明天要去磨堯之,讓他把看家本領都教過來,這才不枉費青春一場嘛。

回屋,爹孃一臉喜慶的看著我笑,笑啊笑,我看著他們,卻偏偏不說話。

“爹孃你們笑什麼啊?”

“九兒啊,你相中小沈家的兒子嗎?”

“小沈家的兒子?誰?”

娘指著我手上的香囊,“就剛走的小公子啊。”

我坐下,倒了杯茶緩緩喝了一口,“我只是收了個香囊啊。”

“那就是答應跟人家聯姻了。”

“什麼!?”我一口氣差點嗆住。

爹疑惑的看著我,“你看看香囊上繡的是什麼。”

“只是兩朵並著的白花……”我把香囊左右看了下,突然楞住,“並蒂蓮?”

“並蒂蓮寓意著夫妻恩愛的意思,而女子收下男子繡著並蒂蓮的香囊,即是答應了婚事,這是我們宇朝的風俗。”

爹用“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的眼神看我,真是啞巴吃黃連了,我苦笑道,“爹孃,你們忘了女兒很遲才懂事嗎?”

兩人面面相覷,娘問我打算怎麼辦,我都到了這個年齡了。我當然義不容辭的拒絕,那個小男孩看上去都不夠十歲,那不僅是未成年,還是個兒童啊!娘說看那個小沈模樣也挺周正的,先收進房也不錯。我徹底無語了。

爹作為男子心比較細,他想了一下便說,“你把香囊收了,再退回去不是悔婚嗎,你這樣做會讓他更難堪的。”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先應下,然後拖幾年讓他自動放棄吧。”

爹孃他們哪裡處理過這些事情,那時候的他們能有一口飯吃,能娶上侍郎已經是天降的恩賜了,怎麼會想怎麼退掉呢。

最後還是按我隨便說的那個做,就是拖。反正定親也能反悔,到時候他看上誰了也可以嫁人的,再說剛才只有他跟爹孃看到,無人作證,他一個男子總不好意思到處跟人說吧,我們有利在佔了主場。

總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很卑鄙,我想,陪爹孃過上一段時間再出去走走吧,這也不是個辦法。

跟爹孃說了些學醫的事,天已經夜了,今天受到的驚嚇夠多的,我渾身都疲憊不堪。

可是當我點上油燈,看到床上那個幾乎□□的男子時,嚇得我立即把他扔了出去,甚至沒看清楚他的模樣。

我激動得忘記這個世界這種事吃虧的是男子,而我這樣不憐香惜玉的把人家轟出去,比直接拒絕一個男子還要殘忍。

所以,我收到全村人的評判,明明我是受委屈的那方,可因為我處於絕對不會吃虧的地位,所以該罵的就是我。

爹孃當然不會責罵我,可是卻用憐憫痛惜恍然大悟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我忍不住要說他們這樣的行為是摧殘未成年人!

可是他們說不懂,反而是我不體諒父母的苦心的錯了。那個男子一半是爹孃試探我,一半當然是那個人自願的。

爹被我義無反顧的神情嚇得哭起來,他說自己的女兒不行了,他對不起列祖列宗,他要跳河謝罪什麼的……我滿額黑線,轉向比較理性的娘求助。

而娘更直接,她怕我是害羞,抓了一把銀子,豪氣的讓我去鎮裡開開葷,她說要是不懂怎麼做就喊上隔壁的王大陳二張三一起長長見識。

嚇得我立即跑到堯之的山上。

家有餓狼啊,還是堯之那冷冰冰的臭臉比較好應付……

可是幾天後我又受不了的跑回來,看到他們的臉憔悴多了,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問我這問我那,那是掩飾不掉的濃濃的關心。

雖然方向錯誤了,程度有點過了,但是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他們不就是想看著我幸幸福福的成家立業嗎。我很內疚,我想我不應該這樣跑掉的。

發現我堅韌的大牆有一點點的鬆動,那些三叔六公又齊聚我家,苦口婆心的說著哪家公子俊哪家少爺俏……

我的天啊,這日子咋過!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