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聲的姜慈開口了,“沒事,阿婆,是我親戚。”

陳阿婆放了心,走到攤邊繼續忙活,眼神卻還在留意這邊。

徐涵清又去點了不少吃的,然後拿出了豬蹄湯,語氣裡有些她不自知的討好,“慈慈,讀書很辛苦的,阿姨給你煲了補湯,你喝喝看?”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觸怒姜慈。

陳阿婆端著弄好的燒烤過來,試著跟這對夫婦套話,“你們是孩子的?”

“是她親戚。”姜桓打著哈哈,實話說不得,謊話又太虛偽。

姜慈哪來這樣的親戚呢?腳指頭都想得到。

陳阿婆也不逼他們說實話,只要不是傷害孩子的就好。看到那豬蹄湯,她心裡也有數了,勸著姜慈喝了,“娃娃,你讀書費腦,補湯多喝點,你那爸媽可讓你喝不起,有機會就喝了吧!”

姜慈皺著眉頭點點頭,拿了湯匙小口小口地喝著。

徐涵清是個很時尚的媽媽,怕她不喜歡喝,還說:“吃幾口燒烤,下湯吃。”

姜慈難得吃撐了,肚子圓滾滾地回家,還不敢發出動靜,靜靜地在小桌子上寫試卷。

她雖然還在排斥姜桓和徐涵清,可是他們也是真的帶給了她溫暖。

她這不長的人生中難得有了溫度。

姜桓夫婦回家後,徐涵清還很興奮,“慈慈都喝了,喝的乾乾淨淨的,多好啊。”

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開門進去,卻見得姜容還沒睡,坐在沙發上等他們。

徐涵清詫異地看著姜容,又擔心剛剛的話會讓姜容不開心。

“容容,怎麼還沒睡?”

姜容揚起甜美的笑:“爸爸,媽媽,我擔心你們,所以沒敢去睡。你們去看慈慈了是嗎?”

她這麼一說,姜桓和徐涵清的心裡都有些酸酸的,姜桓讓阿姨把廚房燉鍋裡的湯盛一碗給姜容喝,“學習辛苦,多補補。”

姜容以往怕胖,是不喝的,如今卻尤其乖巧,“好,我這就去喝,你們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早起呢。”

徐涵清溫柔地點點頭,“快去喝,特地給你留的。”

“謝謝媽媽。”姜容的笑容很燦爛。

回屋後,徐涵清嘆了口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容容懂事得讓我心疼,慈慈更不用說了,每次看到她我的心就鈍鈍的疼。”

姜桓給她放了洗澡水,“先睡吧,別想那麼多了。明天還得早起呢。”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慈慈不知道早起了多少年!”徐涵清對姜大成和陳翠明簡直恨之入骨。

誰的孩子誰心疼,只可憐他們疼了那麼多年別人的孩子。

姜寬打完一局遊戲有些餓了,要去找阿姨煮麵吃,卻看到姜容在喝她從前絕對不喝的補湯,震驚地看著她,彷彿她被附了體,“姐,你怎麼大半夜的喝這個?以前不是嫌油膩嗎?”

姜容心裡有些動容,“媽媽做的,總不能浪費了對不對?你下來幹嘛?餓了?”

“對啊,我找阿姨煮個面吃。不對啊姐,你以前也――”沒這麼聽話。

姜寬想起了什麼,訕訕閉上嘴,“哦,我找阿姨煮麵去。”

如今遍地是尷尬,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姜容最近心神不寧的,每天似乎都很煎熬。她同桌蘇蔓發微信給她分享最新款的tf口紅的時候,她也是隨意看了一眼,就去旗艦店下單。可是付款的時候卻顯示餘額不足。

這是她放零花錢的卡,從來沒有餘額不足過。

她回想了一下最近買了什麼,也就前兩天出去逛街買的幾件衣服和包。

她給已經上樓的徐涵清發微信:“媽媽,我這個月的零花錢發了嗎?”

可打好的字又一個一個刪掉了,她嘆了口氣,換了張卡,這是她存壓歲錢的卡,裡面錢還挺多,這麼多年都沒動過。下單了口紅,可是她的心情更糟糕了。

她彷彿一個可憐蟲,從前最不在意的東西如今開始在她心裡有了地位。比如這油膩的湯,比如錢。

徐涵清最近真是忙忘了,姜寬花完錢來問她的時候她才想起來沒發零花錢。兒子們還小,都是一個月一萬塊,女兒本來也是應該差不了多少,可是她覺得女兒得富養,一直是兩萬兩萬地給的,時不時還會多打一些。

如今呢,她想起慈慈,心頭又是一陣鈍痛,把零花錢給了孩子們,拎起包去最近的百貨大樓,逛一逛一些外國專櫃。

她買了些適合姜慈這個年齡段的護膚品,又看起了口紅。女孩兒嘛,化妝品還不至於,口紅還是可以塗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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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盲買,一買買一套那種,而是每個品牌專櫃逛一逛,挑一些最火的色號。

魅可chili, cockney,see sheer,ruby woo什麼的,雅詩蘭黛333, 420什麼的,還去阿瑪尼那裡買了根405,手上快提不過來了,她才止住了。

也不回家,開車去了姜慈學校,待在門口給她打電話,“慈慈,有空嗎?阿姨給你買了些東西,你出來一趟好不好?”

她也是找了人才拿到的姜慈的手機號。

姜慈剛剛考完試,被同學們圍繞在正中間對答案,接完電話,跟張滔說了聲就出去了。

徐涵清拆包裝剛拆完,就看到了姜慈,她的寶貝女兒還是穿著白t恤牛仔褲運動鞋,一塵不染的模樣,像極了當年青澀的她。

“寶寶,這是我給你買的一些東西,護膚品和口紅,希望你喜歡。”她親親熱熱地要去拉姜慈的手。

姜慈默不作聲地往後退了兩步,目光觸及徐涵清受傷的眼眸,還是忍不住解釋:“我所處的家庭和朋友圈,並不適合這些。這些我連家門都帶不進去。”

徐涵清手足無措,“那、那怎麼辦?寶寶,你去家裡住好不好?讓阿姨照顧你――”

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星辰都給她,卻怕她不肯要。

姜慈沒有理由拒絕她的拳拳愛女之心,可她發自內心地牴觸這一家人,又怎麼可能去跟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

“你們把事情擺到明面上處理一下再說吧,我不急。”

她不像以前,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學業繁忙,閒暇之餘又有自己的野心勃勃。所以在哪裡待著並無甚差別。

徐涵清連忙說:“是的是的,當然是要說清楚的,阿姨捨不得委屈了你,這些口紅你拿著放書包,護膚品阿姨先帶回去了。錢還夠不夠花?阿姨再給你賺點兒?”

“不用了――”她拒絕了徐涵清,回教室了。

徐涵清滿是受傷,拿起手機卻開始聯絡律師,為母則強,她哪裡捨得慈慈再受委屈下去?

陳翠明很早就下班了,去自己父母家拿了些他們種的菜,又去接了兒子回家。

姜佑年紀雖小,脾氣不小,看到電動車腳踏板上“媽,我晚上要吃糖醋排骨,你又去外婆家拿什麼菜?”

陳翠明好聲好氣地哄著寶貝兒子:“明天給你做,今天不是忘了嗎?明天吃成不?”

哪裡是忘了?只是囊中羞澀,那排骨費錢,又費油費電費功夫,她實在是做不起。

姜佑哪裡不知道陳翠明是哄他的,她的嘴最能說了,撇撇嘴,狠狠道:“我明天再吃不到我後天就不去上學了!”

陳翠明最在意他的未來與前程,最怕他不去上學,他如此一說她更是連聲答應下來。“明天一定做一定做昂!”

心裡開始盤算起多加倆小時班。

剛到家,她手機就響了,結束通話電話後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怎麼會――

怎麼可能!

她做的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會發現!

不可能!

她拼命想說服自己,可是內心深處開始發慌,姜大成打開門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攤在了地上,雙目空洞看著前方。

姜大成嚇了一跳,“你幹啥!”

陳翠明瘋瘋癲癲地笑著:“完了,都完了,被發現了……等著坐牢吧!”

姜大成內心一緊,瞬間就知道了她在說什麼。

當年一間病房就倆產婦,夫家還同姓,所以徐涵清夫婦瞬間就跟他們多了一分親近,兩家熟悉起來後更是熟稔極了,所以給了她可乘之機。

當時那個醫院高階病房在裝修,可是就算住在普通病房他們也看出來那對夫妻是有錢人家。自個兒窮,捨不得讓女兒受苦,也就生了邪念。

人吶,最怕的就是邪念。

邪念一起,後患無窮。

姜大成失聲道:“怎麼辦――”

陳翠明呆呆地搖著頭。

他們從未想過被揭穿。

陳翠明哇的一聲哭出來,“剛才那個律師說要送我們去坐牢子!吃牢飯!我女兒,我兒子怎麼辦啊――”

她的女兒,那從未謀面的女兒啊!

姜大成絕望地坐在地上,突然眼裡劃過一道光:“我們去求姜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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