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白月光與替身炮灰
小謝駕駛著機甲兜了好幾圈, 確認無人跟隨過來才將機甲降落在了之前她帶機甲營去作戰過的無人區裡。
這裡的地形和環境她比較熟悉, 出什麼事逃也好逃, 況且也沒有人, 最安全不過了。
她停在了無人區的一座廢棄廠礦外, 靈巧的靠牆停下不由感嘆這架機甲真是高配啊，越開越順手, 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一樣。
等她藏身好機甲忙去檢視了陸遠，他還在昏迷出了一身一身的汗水, 嘴裡不停不停的夢囈著什麼，她貼下耳朵去聽，聽見他反反覆覆的在叫著一個名字：“微微……微微……”
小謝看著他蒼白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她不敢確認這個微微是在叫她, 還是白薇，卻於心不忍的撥開他被打溼的白髮柔聲安撫他, “我在，阿遠我沒有死，我一直都在，不要怕我救你回來了。”她的手指輕輕觸碰在他被電擊的滿是淤青的脖子, 又氣又心疼, 俯下身去親了親他滾燙的額頭, 對他說：“快醒過來吧阿遠，醒過來就能見到我了。”
可他一直沒醒, 不知道是失血太多, 還是被電擊的, 陸遠一直一直在昏睡，身子一陣子冷一陣子熱，嚇的小謝無計可施，不知道該為他做些什麼才能讓他好受一些，快點醒過來。
那駕駛艙外的天已經不知不覺的黑了下來，駕駛艙內的燈光亮起，小謝開啟艙內的天窗，看到外面漆黑的夜幕中繁星如塵，一彎新月在繁星之中孤冷寂寞。
她抱著陸遠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大概……是孤寂吧。
無人區荒蕪廣闊一片死寂，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看著這麼多的星星和這一彎月亮。
懷裡的陸遠突然痙攣了一下，捂住他的額頭開始一陣陣的打顫。
“阿遠？”小謝慌忙抱住他，連連叫他想將他喚醒，他卻像是沉浸在一場噩夢裡醒不過來，一直在發抖掙扎，口中含含糊糊的碎念著什麼，她只能隱約聽清楚幾個詞語，“怎麼了阿遠？你說什麼？什麼祭品？你哪裡不舒服阿遠？”
陸遠捂著自己的額頭一陣陣的發抖，那混亂的言語中，她聽清了那句話，“我的祭品……你是我的祭品……”
小謝愣了一下，誰的他的祭品？是白薇？還是……謝微？她忽然聯想起謝微救了被封印的陸遠，陸遠唯獨對謝微的血著迷上癮，這難道只是巧合？這些巧合抽絲剝繭的湊在一塊，像是一張蛛網，每一個都有著微妙的聯絡。
無論如何她都該先把陸遠救醒，她想了一下，或許她的血可以救醒陸遠？她一刻也沒耽擱從駕駛艙內摸出了一把瑞士軍刀，割開自己的手腕就貼在了陸遠乾涸的嘴唇之上，輕輕捏開他的口，“喝吧阿遠……”
那溫熱的血流進陸遠的口中，不小心流出他的唇角順著臉頰滑進了他的銀髮之中落在機甲內。
小謝輕輕托起他的腦袋，終於終於看到他喉頭一動吞下去了那口血，一口氣還沒松出來陸遠驀然睜開了眼，那雙眼一片血紅，又兇又狠的盯住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尖銳的牙齒一口就咬進了她的血管之中。
她疼的悶哼一聲，卻強忍著讓自己鬆開收緊的手指，望著陸遠那雙血紅的眼睛有些委屈道：“太痛了陸遠……”
陸遠卻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猶嫌不夠的猛然翻身將小謝撲倒在了地上。
撞的小謝脊背一疼，陸遠像只失控的野獸一口就咬進了她的脖頸裡，她疼的叫了一身，一把抱緊了陸遠的脊背，顫聲道：“輕一點求你了陸遠……”
像是聽到她的聲音一般，那咬在她脖子上的唇齒忽然松了一下，撲在她身上的陸遠劇烈的顫抖著猛地鬆開她一頭撞在了地面之上。
“咚”的一聲巨響嚇的小謝慌忙就去抱陸遠，“阿遠！”
陸遠渾身一軟的倒進了她的懷裡，額頭上的血順著眼尾留了下來，那雙赤紅的眼睛渙散的望著小謝，他只啞啞的說了一句：“要活著……”再次昏了過去。
小謝抱著他心裡酸的一塌糊塗，他是怕謝微會放棄自己的心臟吧，他就算失去理智也捨不得傷害謝微……
她剛想將陸遠抱起來忽然感覺身下的地面在一陣陣震顫，艙內的燈光明明滅滅的閃了一下，再次亮起時她聽到了艙內傳來機械的聲音：“機甲白澤001成功啟用，歡迎主人迴歸。”
小謝嚇的一愣翻身坐起，就見那駕駛座之前的虛擬螢幕之上出現了一隻幼小體的虛擬小獸，像羊又像狐狸，好像是上古神獸白澤。
怎麼回事？這機甲……居然是可以虛擬化的智能機甲？被她啟用了？她怎麼啟用了？
“主人您終於回來了！”螢幕裡的虛擬小獸搖頭晃腦的激動道：“001等了您好久！”
主人？001？小謝盯著那小獸皺了一下眉，這是誰的機甲？這個虛擬化的機甲把她錯認成了它的主人？那這機甲……該不會是白薇的吧？？
001從螢幕裡跳了出來，3d光影一般的跳在了駕駛座的椅背上歪頭看她，“主人不記得001了嗎？”又看到昏迷的陸遠忙道：“呀？主人的主人怎麼受傷了？”
主人的主人？小謝心裡一沉，如果這個機甲的主人是白薇，那……陸遠剛才夢囈的話，是對白薇說的吧，白薇是他的祭品。
她將心定下來，望著那001說了一個謊話，“我輪迴轉世，上一世的記憶全都忘了，只記得我似乎是陸遠的祭品，對不對？”
“對呀。”001跳到她膝蓋上搖頭晃腦的興奮道：“原來主人輪迴轉世了啊，我還以為主人等著被壞統帥救醒呢。”
壞統帥？
小謝看著這個虛擬體決定將計就計，能套多少是多少。
她先讓001給陸遠止了血，退了熱，安頓好陸遠之後才又繼續套話，“從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能不能把前因後果告訴我？”
“當然可以，我的誕生就是為了保護主人，001很樂意為主人服務。”001跳到了她的手背上問她，“主人想知道哪個前因後果呢？”
“全部，和陸遠的前因後果，和銀翼統帥的前因後果，還有我為什麼死的。”她一定要搞清楚這些劇情，白薇和陸遠的關係。
001想了想，“那主人還記得001是第一臺智能機甲嗎？我是由主人的主人靈體加成才被創造出來，主人的專屬機甲，這個世上只有主人和主人的主人可以啟用駕駛我。”
這是陸遠的靈體加成為白薇製造出來的？怪不得能被啟用……是因為陸遠吧。
001見她連這個也忘記了，就索性回到虛擬螢幕之中，將它所知的資訊文字化，讓小謝瞭解閱讀。
小謝像是讀取劇情資訊一般，在這機甲裡瞭解了白薇和陸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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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真的生來自帶光芒，她是白銀帝國的前身——共和聯盟中州首領白柏寒的女兒。
在她出生之後沒過幾年聯盟之間就開始明爭暗鬥戰火連連，中州地區更是被侵略打了六年的戰爭，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在好不容易打了六年的仗，局面逐漸好轉之時，白柏寒在一場戰役中受了重傷，險些喪命，而此時他膝下無子，白薇才九歲，中州地區無人可以主持大局。
眼看著其他地區有機可乘，戰役一觸即發，白柏寒又藥石無用，危在旦夕，就有內閣議事病急亂投醫的提議——獻祭祈求中州的守護神庇護首領，而白薇是首領唯一的女兒，中州最珍貴的血脈，她理應是最適合的祭品，更應該為中州，為自己的父親做些什麼。
當時的獻祭也不過只是一個祈福儀式而已，他們認為哪裡真會有這種上古神獸出現？連白薇的母親也讓她不要害怕，只是替她父親祈福，不是真的要把她獻給誰。
可誰也沒想到，在祈福儀式進行完，白薇穿著祭祀的正裝正要從祭祀臺上下來之時，天空風雲變色，神獸白澤真的出現了。
巨大的神獸在祭祀臺上將他的‘祭品’白薇抓了去，而首領白柏寒居然真的起死回生好了。
那之後再次爆發了第三次聯盟混戰，白柏寒顧不上自己的女兒，帶兵守護中州，這場戰役整整打了四年，被稱為煉獄之戰，而在這場戰爭中有一個人一支軍團脫穎而出，他帶著一支精銳軍團協助白柏寒抵禦外敵，百戰百勝，成為了中州的英雄，其他地區的剋星。
這個人叫銀翼，是叛賊之子，當初差點被白柏寒處決了，卻因為小白薇心善替他求情，被赦免了罪名，之後他離開中州，去了不知道什麼地方，招兵買馬的一直蟄伏到現在，才帶著他的軍團歸來。
他說他來是為了報答白薇的恩情，之後的幾年裡他幫助白柏寒又打了無數的勝仗，還將鄰邦小地區佔領，並且和白柏寒一直試圖在找尋白薇的下落。
一找就是幾年，白柏寒從未放棄找這個女兒，就算在這幾年裡他又得了一個兒子，所有人都在勸說他接受白薇已死的事實，他也沒有一天放棄過尋找白薇。
而白薇在被抓走之後，被神獸白澤帶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山谷之中，一關就是八年。
她從一開始害怕，到後來發現白澤神獸會變成人，雖然會喝她的血，會捉弄她，但是沒有想要殺了她，反而對她很好。
她想過逃跑，但沒出林子就被抓回來了，那天白澤出奇的憤怒，不停不停的在罵她，說她本來就是他的祭品，既然已經享用了他的庇佑保住了她父親的命，憑什麼不守信用，還想逃跑。
她嚇壞了，之後就再也沒跑過。
是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她大病一場，在昏昏沉沉之中第一次對白澤哭，就連抓她來時她也不曾哭過，只這一次她哭的快要昏過去。
她說她想回家，求白澤讓她回去看一眼她的家人，就看一眼。
她哭的不退燒，不肯吃不肯喝，昏昏沉沉的將臉貼在陸遠的掌心裡哭著哀求他說：“我知道我是你的祭品……可我真的太寂寞了……我已經不知道有家人說說話，真正活著是什麼感覺了，你吃了我吧，吃了我好不好？”
她那樣的可憐，白澤第一次明白人類和他不一樣，他活了千年萬年早就適應了孤單，可她們沒有，就算他日日在她身邊，她也會覺得寂寞。
白澤最後還是帶她回了中州，在她十七歲的最後一天，他化成人身跟著她一塊回去，聲稱是在山裡救了她的救命恩人。
白薇還替他取了個人類的名字，叫陸遠。
他問為什麼姓陸？
白薇告訴他，“因為你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你不是說你的故鄉離中州路途遙遠回不去嗎？”
“所以叫路遠？諧音陸遠？”白澤皺了皺眉，“我看你就是撿你認識的字兒隨便給我組了個名字。”
白薇激動的牽住他的手，輕聲的跟他講她的家鄉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她的父親是中州的大英雄，她的房間外養著許多白色薔薇，開花的時候夢裡都是香的。
他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有些挫敗，她在他身邊從來沒有這樣笑過，他不放心的提醒她，“你是我的祭品，你答應過絕對不會離開我，記牢了！”
“我記得的。”白薇認真的對他點頭。
她確實一直記得，可是回到中州之後一切就身不由己了，她發現一切已經跟她記憶裡的不同了，她的母親過世了，她的父親老了許多許多，老的在夜裡偷偷拉著她的手跟她掉眼淚說，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中州已不是他的中州，他放心不下的只有她和她才六歲的弟弟。
她在回來不到兩年的時間裡明白了父親的話，他已不再是中州的英雄，中州的英雄變成了年輕的銀翼，他在幾年的時間裡帶領軍團攻城略地，將中州的版圖一再的擴大。
他強大的令中州人民安心，卻讓白薇害怕，這害怕在她二十歲生日時終於來臨了。
銀翼正式向她求婚，向她的父親提出要娶她。
中州上下無一不贊成這麼婚事，他們認為白薇嫁給銀翼上將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了，連他的父親也松了一口氣，暗暗跟她說，這樣或許對她和對她弟弟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她出生以來第一次拂逆了她父親和眾人的決定，她說她是白澤的祭品，不可以背信棄義。
所有人都認為她瘋了或是在戲耍銀翼上將，直到陸遠現出原身將她從眾人面前再次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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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帶走的當天銀翼就辭退了上將之職，帶著他的軍團從中州撤出，他撤出的第二天中州內亂，沒過兩天東陸趁亂襲來。
她的父親拖著病弱的身體一把年紀了再次登上戰場，她成了中州的罪人。
就算她再次回來親自駕駛著陸遠加成的智能機甲替父親登上戰場，她也沒能贏得勝利。
她從來沒有殺過人，從九歲之後她就被陸遠帶入深山與世隔絕，她被陸遠保護的太好了，她根本不知道仗怎麼打。
中州一再失守，更可怕的是她的弟弟被混入城中的臥底抓走了，她求陸遠先去將弟弟救回來，在陸遠走後她被敵軍逼退躲進了廢墟之中。
是銀翼上將帶著軍團出現救下了她，他卸下她手中的槍說他來晚了，慢慢的抱住她對她道：“你這雙手不該握槍的，你知道只要你開口，我就會保護你，保護你的家人和整個中州，你難道忍心看著你的家人，中州那麼多的無辜性命死在戰火之中嗎？”
陸遠沒有找到她的弟弟，她的弟弟下落不明，她的父親奄奄一息，整個中州都在唾罵她，內閣議事幾次召集緊急會議，希望她能顧全大局，以大局為重。
她生在中州，生在首領的膝下，彷彿出生就註定了要被犧牲一般，如果她不犧牲，就是罪人。
銀翼上將帶她在被戰火侵略的街頭走了一圈，那麼多的屍體，那麼多是殘肢斷臂，牆角躲著的都是被炮火轟炸的遍體鱗傷的孩子，他們才那麼小，怯生生的躲在角落裡看她，不敢發出聲音……
她只走了一半，踏在一具被子彈打的腸穿肚爛的屍體上，崩潰的忍不住在街角乾嘔起來，吐的眼淚不知道怎麼就留了下來。
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錯一樣。
她沒得選，她的路似乎只有一條——嫁給銀翼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