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江夜茴回到臥室，找出正追的一部英劇來看。
剛看兩分鍾，她媽電話打過來了。
“在看劇？”
“嗯。”她把音量調小，眼睛還盯在螢幕上。
“和景承相處怎麼樣？”
“挺好啊。”
“瑪西堤很漂亮，我上次和你大嫂去過。現在講話方不方便？”
“方便，景承在書房。”江夜茴一心二用，已經做好聽長篇大論的準備。
“你們是新婚，趁著他現在這股熱乎勁，好好培養感情，早點生個孩子，對顧家也有交待，往後就安安穩穩做你的顧夫人。”
江夜茴隨口應著，“就像您一樣？”
“像我有什麼不好？”
周夫人遲疑了下質問，“你不會還想著些風花雪月，惦記那個叫葉什麼的窮畫畫的吧？”
今天什麼日子，一個兩個都提起這件陳年舊事！江夜茴沒了看劇的興致，按下靜音。
“小夜，別怪媽攏沂橋履惴負俊p找兜牡背醪皇切攀牡┑┧蛋悖拷峁飼槳僂蚓吐凍霰拘裕∧鬩脖鷦鼓憒蟾紓俏四愫謾！
江夜茴軟軟地撒嬌，“媽，都過去多久的事了，我早忘了！怎麼會怪大哥！”
“你知道就好。”
周夫人輕輕嘆氣，“眉姨你還記得吧？二十幾歲的時候非要嫁一個連房子都沒有的紋身師，結果不到一年就過不了窮日子以離婚收場，連剛滿月的孩子都沒要，咱們圈裡誰不知道。
她後來又嫁人了，經過前面那段，好的人家是不可能，也就只能嫁個有點錢的小門小戶，對方看中的也不過是她父親當官的背景，她現在聚會都很少出來，怕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所以，小夜啊，媽媽得告訴你，轟轟烈烈的愛情在門當戶對的婚姻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媽，我曉得。”江夜茴再順從不過。
“景承年紀輕輕掌握著一家集團公司，長得又是一表人才，公司裡多少小明星眼巴巴地看著呢，只要有機會一準能撲上來。頭兩年你警醒著些，一定要防範，等生了孩子再說，你看你大哥大嫂……”
江夜茴隱隱聽到孩子的聲音，也不管聽沒聽錯忙打斷她：“嘉嘉是不是餓了，我怎麼聽到他哭呢？張姨不在身邊？”
嘉嘉是大哥的兒子，才六個月，她媽寵得不得了。
周夫人一聽果然心急：“行了，你自己心裡有點數，我去看看孩子。”
終於掛了電話，江夜茴關掉電視，開啟床邊夜燈躺下。
她媽說的這些其實不知道已經講過多少回，她也就應付著聽聽。雖然從小被管得嚴，但這個圈子是怎麼樣她很清楚。
人前恩愛，人後各自快活的婚姻比比皆是，大家心照不宣。就好比她婆婆口中“夫妻恩愛，兒女雙全”的親媽，也只是表面美滿。
她爸媽從小就認識，按部就班地在長輩安排下結婚生子，繼承家業。
大哥出生後，父親大概是秉著對長輩對公司有所交代就開始偷偷養女人。爺爺奶奶外婆外公剛開始還責罵他，之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包括她媽也是，就在這種情況下還和爸爸生了她。
她媽講的那些，有一點她是同意的。
婚姻講究門當戶對，而愛情就那麼回事，經不起時間和金錢的考驗，她有切身體會。
她和她媽要走的路有些相同，但也有所不同。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在已知丈夫與別人有染的情況下還和他有夫妻之實。
這是她的底線。
顧景承身邊各種誘惑，他能拒絕楊小果趙小果，也再難拒絕李小果，剛結婚他還能剋制，她不相信時間長了他不偷吃。
第一次滾床單體驗那麼差她就沒想有第二次，至於生孩子，只要他想要自然有的是女人給他生，她壓根不擔心。
ok，思考完畢。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清空大腦，準備早點睡覺，明天還有大好時光等著她去瀟灑。
快要入睡迷迷瞪瞪的時候她又聽見手機響。
剛一接通，就聽辛言又在那頭吼，“江美人，猜我在哪！”
江夜茴摸摸耳朵把手機拿遠些，皺眉，“不猜，你自己說。”
“我偷偷讓辛大導演帶我進後臺，剛給我男神獻花來著！哇塞，近距離看本人比電視上還要帥！”
噫，上一個電話還說要感受在人群中當普通粉絲的感覺！有幾個普通粉絲能進後臺給偶像獻花的？
江夜茴打個哈欠，“傅聲得獎了？”
“穩穩的！拿了最佳男主角，我爸給他頒的獎！”辛言語氣興奮，“《星辰記》牛大發了，最佳男主傅聲、最佳女主陸明明、還有最佳編劇仙女周，等一下還有慶功宴。”
聽到這，江夜茴不由也高興起來，提醒自己記得給某人道賀。
辛言意猶未盡，“傅聲這次實至名歸，他現在不僅是流量鮮肉還是含金量十足的新科影帝。
還有，你說《星辰記》的編劇拽不拽？這麼重要這麼出風頭的頒獎典禮她都不來，還是傅聲代領的獎。聽說今天很多影視公司過來就是想搶著籤她，結果人沒來。”
辛言像是轉移到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聽起來聲音沒剛才那麼吵。
江夜茴替編劇說話，“人家那是低調。”
“低調什麼呀！我看是本人長得不怎麼樣，偏偏弄個筆名叫什麼“仙女周”，搞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出現，連獎都不敢領。
不過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請仙女周給我寫個劇本，別說讓我叫仙女了就是讓我叫姐叫媽都行！”
“……咳，你確定？”
“這有什麼不確定？反正我親媽有跟沒有一樣，後媽比我才大四歲。聽說只有傅聲知道仙女周的底細，說不定這人壓根不是什麼仙女，還可能是個摳腳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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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擔保她不是摳腳大汗。”
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
“傅聲！”辛言欣喜地叫起來，不忘給好友謀福利，細聲細語斯斯文文地說：“這是我閨蜜小夜，傅先生可以跟她說句話嗎？她也是你的粉絲。”
江夜茴忍不住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回想她上次這麼說話是同她古板的外公，正心底發笑，就聽到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恭喜你，小夜美人。”
江夜茴莞爾，“同喜，傅聲。”
“傅聲，快點，還有個採訪！”經紀人在不遠處叫。
“再見，兩位。”
江夜茴聽著，他大概已經離開。
“什麼情況？”辛言大惑不解。
江夜茴抿抿嘴，“言言，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什麼……事？”
“我就是你說的摳腳大漢。”
“……開什麼玩笑？”
江夜茴一本正經，“不用叫媽，叫姐就行，我幫你寫劇本。”
“……”
“不要？那算了。”
“臥槽！真的假的？！！”辛言腦子終於轉過彎來，“仙――女――周？周家的仙女？”
“你這麼理解也行。”
“我去！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太蠢了我！不，是運氣太好了我，我姐們竟然就是仙女周！快幫我寫劇本，咱們一個導演一個編劇天造地設絕對踏平娛樂圈！”
江夜茴忍不住笑起來，之前和媽媽通電話時的那點沮喪立即被辛言治癒了。
說也奇怪，她和辛言是完全不同的人，卻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辛言要不是住在外公家隔壁，她們壓根不會有交集，畢竟兩人的生活圈子截然不同。
她爸爸是國內著名大導演，親媽改嫁老外世界各地旅行，後媽還不到三十歲。
她基本是被父母放養在倫敦，學導演專業，一個人住著大別墅，還有個煮飯打掃衛生的阿姨。
她會抽菸，愛喝酒，紋身說髒話，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但偶爾也會意烈環┳懦ば湔謐∈直凵系奈粕恚瞎П暇聰裨俟鄖剎還男⊙吹酵夤頤徘把腖プ隹汀
江夜茴在她那裡完全不用在意儀態，想躺就躺想坐就坐。她不愛聞煙的味道，但是可以陪她一起喝酒。
葉淮就是在她家裡認識，那已經是江夜茴懶得去回想的一個故事。
她停止回憶，叮囑辛言，“ '仙女周'只有傅聲和你知道，記得幫我保密。”
因為涉及到傅聲，所以她沒告訴任何人。
辛言奇怪，“你們早就認識？”
“嗯，挺長時間了。”
“你和他……什麼關係？”
江夜茴聽出她的緊張，笑，“這個以後再告訴你。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搶你男神。”
“哼哼，諒你個有夫之婦也不敢！等等，小夜，”辛言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你猜我看見誰了？”
“誰？”
“顧景承！他也來慶功宴了！”
江夜茴好奇，“他跟誰在一起呢？”
辛言憤憤不平，“在和陸明明說話，還一起拍了照。”
“陸明明今天得獎，老闆慰問一下很正常。而且《星辰記》是銘基拍的。”
“他不是應該跟你在度蜜月？”
辛言突然想起江夜茴早些時候問滾床單的事，頓時了悟，“你們真的性生活不協調？”
江夜茴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我靠！他就因為滾床單不順連蜜月都不去了？還和別的女人在這出雙入對，把你一個人扔在千里之外孤零零的小島上！”
江夜茴扶額，“我好得很，在這玩的不知道多開心！你別把我說的跟個棄婦似的。”
辛言卻覺得她在強顏歡笑，頓時火大，“不行，我要去當面質問他，太過分了！”
說完，她果真往顧景承的方向走，遠遠地見他和傅聲握手說了幾句話之後似要離開，忙悄悄追了上去。
等一路跟到電梯口，她揚聲叫他，“顧景承！”
顧景承回頭，想了下，記起她是婚禮上的伴娘之一，客氣地點頭，“辛小姐？”
“你太太電話，不需要跟她說點什麼？”
辛言遞上手機，語氣算不上友善。
顧景承瞥了眼正在通話中的手機，目光又回到她臉上，眼睛漆黑懾人，冷淡地吐出幾個字，“對不起，我現在很忙。”
說完轉身繼續往電梯裡走。
辛言愣在電梯口。
跟在顧景承身後的金助理面帶歉意，“對不起，辛小姐。”說完按下電梯樓層。
辛言看著數字往下，這才拍拍心口，籲出一口氣。剛才顧景承看她的眼神實在太嚇人了，與婚禮上那個散發著貴族氣息的白馬王子形象截然不同。
她看看手機，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結束通話。
電梯裡，金助理在彙報明天的行程。
顧景承神情冷峻，突然打斷他，“手機。”
金助理有些意外，待反應過來迅速從袋中掏出顧景承的私人手機。
顧景承點開通訊錄，滑動幾下螢幕，找到她的名字，“禹周江小姐”。
電梯門開，電話也剛好撥出去。
顧景承大步跨出，腳下不停，等到第三聲時她才接起。
他率先開口：“什麼事？”
“啊？”江夜茴怔愣的聲音傳來。
沉默兩秒，他提示，“你朋友說你有話要說。”
“噢，沒事，你……吃好喝好睡好哈。”
她掛了電話。
顧景承腳步一頓，看著被掛掉的手機，心情突然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