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之大,黎元為本,彼年災異屢發,地震山崩,邦之不臧,實在朕躬。每念卿遇災而亡者,為之愴然,公卿大臣各上封事,極言其故,勿有所諱……”鄭啟一面不緊不慢的磨墨,一面說著詔書。

陸琉坐於他下方,筆下不停,行雲流水的寫出了一個個端正雋秀的正楷字,身為專門為鄭啟書寫詔書的大臣,陸琉的字是舉朝公認的無人能敵。元尚師自薦為使臣,被皇帝鼓勵了一番後,元氏父子就退下了,陸琉則執筆專注的撰寫皇帝的詔書。

皇帝見他寫得認真,也沒打擾他,而是揮退了下人,慢慢的給陸琉磨墨。鄭啟和陸琉皆是養尊處優之人,可陸琉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彷彿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竹,相比之下鄭啟的手要醜上許多,他的手因常年習武的關係,早就變形,縱然這些年養尊處優、宮務繁忙,他也沒有一天拉下騎射。

“元澈,最近身體可有不適?”鄭啟緩聲問道,想起下人傳來的回報,忍不住皺眉,從大郎出生之後,他就極少再服用五石散了,可今年以來,他整日酗酒不說,五石散也越服越多,胡鬧太過了。

“回陛下,臣並無身體不適。”陸琉放下筆,恭敬的回覆。

鄭啟見他恭敬的模樣,微微嘆息,“此處無外人,元澈何必同朕如此見外呢。”

“見外――”陸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當年他和子定都敬他如兄,可最後他殺起子定來也沒手軟!還有阿鸞、阿鳳(前梁武帝子),兩人不過只是垂髫幼子,皇位都禪於他們了,他還是不肯放過那兩個孩子。當年鄭啟的騎射還是阿叔(前梁武帝)一手教導的,若是阿叔知道他教出來的學生,把他的孩子都殺光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後悔怎麼養出一條白眼狼!陸琉思及舊人,心如刀絞,可嘴上還是道:“臣惶恐,陛下禮不可廢。”

鄭啟一出生就被鄭裕記到了妻子名下,鄭啟是豫章和豫章外祖母王氏養大的。鄭啟和陸琉、蕭令儀、袁安、朱法靜、常山諸人,年紀相差最多不過六歲,除了常山外,他們五人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時,鄭家沒有族滅蕭袁兩家,還沒有篡位的時候,鄭啟就是眾人的兄長。身為年紀最長的鄭啟,從小也不知道給陸琉幾人背了多少黑鍋,在陸琉心目中,鄭啟比起可以做他爹的堂兄來說,更像自己兄長,也正是如此,後來鄭啟的所作所為,讓陸琉分外無法接受。

“你還講究禮?”鄭啟從袖中取出一奏章丟到他面前,“這是什麼?”敢在太后壽誕之日,上本參崔陵,也就他有這個膽子了,若不是瞭解陸琉的脾氣,鄭啟真懷疑這小子是有意氣他。

“崔陵私蔭流民、搶佔民田、橫徵暴斂,本就該死!”陸琉也不管崔陵是鄭啟的表弟,也不管今天是崔太后的壽誕,直著脖子同鄭啟辯解。

鄭啟聽他說的理直氣壯,倒是笑了,“你這般行事,讓朕如何放心將益州交予你?”虧他不是御史,不然自己遲早被他氣死。

“益州?陛下要讓微臣當益州刺史?”陸琉不可置信的問,陸琉對蜀郡、益州是有特殊感情的,因為他出仕後第一個官職就是南安縣令,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對妻子豪氣沖天的許諾,他要當個名垂青史的清官,所以他聽說蜀郡出事,才會如此焦急。南安是蜀郡的一個縣。

鄭啟抬手拍了拍陸琉的肩,語重心長道,“乞奴,之前我不讓你外放,主要是你太過年少氣盛,在建康我總能看顧著你,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老是那麼衝動。”

乞奴是陸琉的小名,鄭啟也已經很多年沒有喊陸琉這個小名了。無論是私心和還是公事,鄭啟都不希望陸琉外放做官,以他無法無天的個性,在京都有他和大母壓著,他都能不停的惹禍,到了外地,還不要捅破天了?現在大宋有一半是寒門官員,他要是看不慣和那些官員爭執起來,到時候頭疼的還是自己。但要讓鄭啟這麼看著陸琉消沉下去,也不忍心,總不能真看著這小子自己作死吧?橫豎益州離謝芳也不算太遠,萬一出了什麼事,也能讓謝芳把他弄回來。謝芳目前是徵西將軍,統領雍、涼二州,屯駐長安。

鄭啟也不知該慶幸還是惋惜,陸琉實在不算是真正的陸家人。陸琉是陸說夫妻年將半百之時才得來的老來子,兩人本來早絕了子嗣之望,可突然得了這麼一個老來子,哪怕是在朝堂上叱吒風雲了一輩子、早就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陸說,第一次抱起幼子的時,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許是因為袁氏中年產子,陸琉出生後,身體就一直不好,陸說夫妻更是把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視若掌心明珠。

當時陸琉的堂兄陸璋尚未去世,陸璋是陸說、陸詳兄弟,精心培養的陸家下任接班人,當時所有人的都認為,陸璋會成為陸說之後,陸家在前梁第五位中書令,同時也是可以讓陸氏從十世八公變成十世九公的人。連高傲如鄭啟,也不得不承認,如果陸璋不死,他們家也不會在武帝暴斃後,短短的七年間,就奪得了皇位。有這麼一個完美的繼承人在,陸說更是對幼子沒有任何要求了,只求他能平安長大。

只是英明一世的陸說無論如何都無法料到,被他寄予厚望的陸璋會不到四十就病死,他和妹夫景帝嘔心瀝血打造的前梁基業,會在他死後短短十來年時間內,被自己親自選中的堂妹夫改朝換代,而他最疼愛的孩子也一朝從天之驕子狠狠的摔落到泥地裡,只剩了一口所謂傲氣苟延殘喘。

“微臣一定不負陛下厚望!”陸琉得了鄭啟的許諾,下跪叩謝,身體不能控制的輕顫,沒想到自己還有能離開這個地方的機會。

鄭啟見一下子像是注入了活力的陸琉,心裡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味道,他冷哼一聲,漫不經心的問道,“元澈,皎皎年紀也不小了,你有想過她的終生大事嗎?”

“皎皎?”陸琉一怔,在陸郎君心目中,自家乖女永遠是那個被自己摟在懷裡的小娃娃,卻沒想過女兒已經有十三歲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皎皎的終生大事,當然是她自己做主。”陸琉理所當然說。

“你說什麼?”鄭啟以為自己聽錯了,讓陸希自己做主?

“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皎皎又是女孩子,更不能出半點差錯,若是她不喜歡,嫁過去她也不開心,那還不如不成親。”陸琉道。

“那元澈對未來的女婿有什麼要求呢?”鄭啟微笑的問。

陸琉眉頭微皺,“起碼才貌要和皎皎相當――”

鄭啟摸著下巴,思忖著這個要求算不算過分,整個大宋找得出長相比陸琉更出色的男子嗎?

“要比我更疼皎皎――”

鄭啟眉頭一挑,妻子和女兒能一樣嗎?他也是父親,也比不上陸琉疼女兒的程度,“而且我的女婿絕對不許給我有亂七八糟的女人!”

“……你就不怕耽擱了皎皎一輩子。”鄭啟懷疑照著陸琉選婿標準,這輩子別想找到女婿了。

“那就不嫁人好了,反正陸家養的起她。”陸琉無所謂,陸家又不是沒不嫁的女兒,他還不希望皎皎嫁人呢,他精心呵護大、沒受過委屈的乖寶,要是嫁人後受了委屈怎麼辦?陸琉和鄭啟認識這麼多年,如何不知道鄭啟心裡的想法,乾脆一氣拒絕到底。他的女兒,可不是讓皇家娶回去糟蹋的!甚至將來還要對一個寒門賤婢行禮,鄭啟他可沒一個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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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啟搖頭,原本他是想讓廣陵王娶陸希的,可既然陸琉這麼說,他也懶得管了,他算不上慈父,可也不忍心讓兒子一輩子就一個女人。鄭啟絲毫不懷疑陸琉的行動力,他絕對能說到做到。

可憐的廣陵王在震撼的聽完阿母的“宏偉”計劃後,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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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鄭接鎂釓寥嗔巳嚳13韉畝洌趺炊潿加械閶髁四兀

元貴妃見兒子無事,放心的繼續嘮叨道,“二孃已有十七,入宮後定能馬上給你阿兄開枝散葉。”元貴妃對謝家堅持要讓謝靈媛滿十五才入宮,意見非常大,這不是耽擱她家阿柢嗎?元貴妃眉開眼笑的對鄭剿擔劍乙丫惆5┥塘亢昧耍壤茨暝鉳聳腿媚忝淺汕祝絞焙蛭揖偷茸瘧鎰恿耍 痺簀幌肫鸌約毫礁齠勇砩弦鎰恿耍託幕炒笪俊

“……兒臣婚姻大事,自有父皇母後做主……”鄭降潰魑桓魴7車畝櫻翟誆蝗絛拇蚱頗稿拿蝸耄盟バ娜16業吶說閉彩遣豢贍艿模較胱拍喬由腦錚蛋抵迕跡獍闈尤醯男宰櫻趺茨芸暗憊懍暉蹂文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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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貴妃想的好好,突然被兒子戳破了美夢,她兒子的婚姻大事,居然不是她能做主的,而是要讓那只不下蛋的母雞做主,她忿忿道:“她能給你提什麼好親事?上回陛下還對我說起,想讓你娶陸家的女兒!這肯定是她暗暗在後面攛掇!呸!她做夢!”陸琉就兩個女兒,不是蕭令儀、就是鄭寶明生的,無論哪一個想當她兒媳婦都不行。

“你說父皇想讓我娶陸家的女兒?”鄭揭徽恢鍬郊掖竽鎰踴故嵌鎰櫻

“不可能!”元貴妃恨恨道,她才不會陸琉的女兒當自己兒媳婦呢!除非她死了!不對――“我就是死也不答應!”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時候她想給女兒求一個封號,被陛下無情的拒絕,可三天後又給陸家那兩個死丫頭賜了建康城外的成片良田,說是給她們當脂粉錢!兩個還剛斷奶的小丫頭,有什麼脂粉錢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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