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歌捨不得全息遊戲裡的席歸璨, 又接受不了監控光屏裡面高畫質無.碼的蟲族, 他咬牙堅持了二十分鍾的記錄,每次只看席歸璨, 看著對方手中的武器換到不重樣, 偶然瞥到蟲族時, 何如歌就飛快看席歸璨的臉洗眼睛續命。

煎熬的二十分鍾,將何如歌錘鍊成面對蟑螂雲淡風輕的勇士。

如果忽略掉蟲族的聲音, 那麼眼前就是科技大片, 這樣自我安慰會讓何如歌勉強開心一點。

殺到最後, 席歸璨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到一些蟲族的血液,原本殺到興頭上的席歸璨停住動作, 刺鼻腥臭的氣味從他的衣角傳來。

眉頭忽然緊鎖, 一瞬間散發出來的戾氣將那只被打殘的蟲族嚇到六隻腳站不穩。

其實席歸璨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氣息,蟲族的力量來自於窮奇, 所以他對所有蟲族都有著壓制作用,他是站在蟲族金字塔頂尖的存在,威懾力甚至高於蟲後。

妖紋完整後的席歸璨如果將威壓全部散發出來,那些蟲族別說是進攻了,不被嚇得抱頭鼠竄就是勇氣可嘉。

每殺一個蟲族, 就能補充一些能量,在這個遊戲中, 席歸璨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炸了這個孤兒院,不過等收割第五個實驗裡送來的韭菜後,席歸璨就能補充好他體內的能量。

這些武器的學習在很久之前, 席歸璨就已經學過,此時操縱起來駕輕就熟,武器不需要花費妖紋裡的能量,也不用和這些蟲族肢體接觸,就是武器本身太容易髒了。

高聚合等離子光劍上混雜著蟲族的體.液,不過這不是席歸璨動怒的點,武器過會兒就要扔掉,髒不髒都無所謂,真正讓席歸璨無法接受的是被濺了一個小點的衣角。

這是何如歌送給他的衣服。很新的,才穿不久,他本來想要一直穿下去,穿到這具身體穿不下為止。

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他準備除了制服以外的衣服,衣服上沒有硬邦邦的稜角,也沒有什麼款式可言,尋常到扔到大街小巷就找不回來,可是對席歸璨來說,這卻是特別的存在。

是何如歌送給他的衣服。任何東西加了這個字首,都會變得特別起來。

席歸璨用光劍斬掉趴在地上不敢動的蟲族,提著髒兮兮的光劍走出練習場。場外的空氣是清新的,沒有蟲族的惡臭味,然而席歸璨緊皺的眉還是沒有舒緩,他悶悶不樂地走到武器清洗區,將本該清洗的光劍拋到地上,攥著衣角清洗。

汙漬很快就被清洗掉,席歸璨卻還是開心不起來。有很多東西不是被洗掉痕跡,就不再存在的。譬如一根釘子釘在木樁上,哪怕拔出也會留有凹痕,又譬如當年孤兒院的經歷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影響。

他沒有保護好何如歌贈予他的東西,原本是一身純白的交給他,他就應該留住那份乾乾淨淨的白。

何如歌看到席歸璨忽然不爽從練習場出來,就趕緊從監控室離開,想要去看看席歸璨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被蟲族醜到了嗎?還是想到身上的蟲翼來自蟲族,所以被噁心到?何如歌只是看著監控器都覺得精神被汙染,直面蟲族的席歸璨心理陰影應該更大才對。

“怎麼了?”何如歌走到席歸璨的身邊,放輕聲音問道。

席歸璨看著溼淋淋的袖口,皺眉道:“衣服髒了。”

“哪裡髒了,不是被你洗乾淨了嗎?”何如歌走過來時看得分明,席歸璨搓袖口搓得可大力了,如果不是戀愛商城出品質量有保障,這個袖口得被撕裂開來。

“剛剛髒了。”虎耳耷拉著,讓何如歌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席歸璨的腦袋。

少年模樣的席歸璨比何如歌矮了一個頭,這個身高差很適合摸頭。“現在不是洗乾淨了?”

席歸璨不太習慣仰視何如歌,他踮起腳尖,摟住何如歌的細腰,下巴擱在何如歌的肩膀上,聲音低沉道:“可這是你給我的衣服。”

“那我天天給你新衣服,好不好?”

下垂的唇角總算勉強上揚,“好。”

說到買衣服,何如歌就想到戀愛商城各種可愛的衣服,上一次他倉促之下隨便挑了一套給席歸璨,完全埋沒了對方的臉蛋和身材,所謂人靠衣衫馬靠鞍,他怎麼能在戀愛遊戲中錯過換裝遊戲這個體驗?!

心動不如行動,何如歌火速開啟戀愛商城,陷入了甜蜜的選擇困難症——

這件衣服可愛,這件帥氣,這件又帥氣,嗨呀我的家崽崽穿什麼都好看,這該怎麼選?

“你等會兒要選什麼武器?”何如歌準備根據武器來選擇整體的服裝風格。

話題跳躍度太大讓席歸璨愣了一下,才道:“射線槍。”

射線槍?

聽起來好像很細很長很優雅的感覺,何如歌憑著這個武器的名字,挑選了一套名叫“指揮官”的衣服。漆黑的制服,雪白襯衣,黑色腰帶可以掐出極細的小蠻腰,衣服的肩部還有金色鉚釘裝飾與兩把交叉的銀色刀刃,衣襬垂掛著一看就華而不實的一圈尖刀。

這一套還配有帽子和高跟長靴。

何如歌拿出了這套衣服,激動地遞給席歸璨,“來,你來試試看,不知道它和那個射線槍搭不搭?”

雖然席歸璨不能理解何如歌激動的點,但是能有新衣服,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席歸璨走到武器庫換衣服順便拿武器,何如歌遮蔽武器庫的監控器,宛如等待女友驚豔出場的男生,站在門口等待。

高跟踩在地上的咔噠聲清脆悅耳,衣襬上垂掛的尖刀撞擊在一起發出鏗鏘之聲。第一次穿高跟的席歸璨扶著門框,皺眉道:“這個腰帶很勒人。”

少年的身形是標準的倒三角,腰帶勒出的小蠻腰比女孩子的腰身還要細。

“帽子不大不小,卡在我的耳朵上,我就沒戴。”席歸璨又抖了抖虎尾,小聲道:“我剛剛給褲子戳了個洞,不然尾巴塞不進去。”這件衣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貴重”一詞,席歸璨戳洞時還猶豫了一下。

何如歌血槽全空,也跟著扶牆虛弱道:“隨、隨便戳。”

席歸璨面無表情地用手指戳了戳何如歌的臉,再將帽子扣在何如歌的頭上,“我去打架了。”

說完踩著高跟走得磕磕絆絆,快走到練習場時還不慎扭到腳,一瘸一拐倔強地走進練習場。

這一次何如歌再看監控螢幕,全程興致勃勃眉開眼笑,等席歸璨從殺了一個蟲族準備出來換武器順便換衣服時,開門就看到了蹲守的何如歌。

“接下來呢?你還要換什麼武器?”何如歌迫不及待地問。

“……反物質毀滅炮。”

聽起來是非常暴力又矛盾的名字,充斥著崩壞感。何如歌開啟戀愛商城,將目光落在“馬戲團的小丑”上,華麗到誇張的披風,左半邊是火紅,右半邊是深藍,紅色披風上點綴著深藍星星,深藍披風上則是閃閃紅星。

絲絨質感,還有一圈泡泡般的雪白蕾絲,可以與席歸璨的白色虎耳相配!最讓何如歌心動的是,這個套裝的小配飾居然是小丑的紅鼻子!

當席歸璨滿臉冷漠頂著大紅鼻子,扛著反物質毀滅炮出來時,何如歌差一點就被可愛哭了。

太可愛了,虎耳美少年什麼的真是太可愛了。

可愛的美少年席歸璨捏住何如歌的鼻頭,睜著死魚眼生無可戀地望著何如歌,“你不許動。”席歸璨踮起腳尖,捧著何如歌的臉,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何如歌的鼻頭,“這樣我們兩個都是紅鼻子了,誰也不許笑誰。”

何如歌一鼻子口水也不反感,他憐愛地用手點了點席歸璨的紅鼻子,和藹道:“我怎麼會笑你呢?我可愛的小寶貝。”

席歸璨:“……”

你以為我會被你的甜言蜜語腐蝕嗎?

何如歌慈愛地整理領口繁複的蕾絲邊,又理了理席歸璨的髮型,柔情似水道:“寶貝你扛著這個重炮,肩酸不酸呀?回來我幫你捏捏肩好不好?”

席歸璨眯起眼睛,深深看了何如歌一眼,本來這個表情能稱得上高深莫測,然而一個大紅鼻子毀掉所有的氣場,何如歌很努力憋著笑,目送席歸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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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風下襬有一排金色小星星,當席歸璨大步離開時,披風在空中劃出上揚的弧度,那排小星星也像是從塵埃升到天上。

當席歸璨再次從練習場出來,看到滿臉期待的何如歌時,他率先脫口而出道:“不要新衣服了。”

躍躍欲試準備報衣名的何如歌:“……”

席歸璨將紅鼻子取下,黏到何如歌這個大豬蹄子上,他勤儉持家道:“我覺得舊衣服挺好的,髒了也沒關係,洗洗還能穿。”

想要把遊戲玩成奇蹟戀人的何如歌不死心道:“最後一件,寶貝,真的就最後一件好不好?”

“今日試穿次數已達上限,你叫什麼也沒有用。”席歸璨不為所動,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一個寶貝就能哄好的崽崽了。

何如歌對著戀愛商城中一件“綠色小肥劍龍”套裝無法割捨,他真是做夢都想看到席歸璨穿著這個套裝去打架的可愛模樣。

為了達成目的幾乎不擇手段的何如歌心一橫,他湊近席歸璨,慢慢地低下頭,不帶任何情.欲色彩地,溫柔地親了親席歸璨的額頭:“好孩子,我想看你再穿一套衣服。”

一瞬間席歸璨就紅了臉,藍眸亮到極致,猶如餓了三天三夜終於見到肉沫的困獸,這種可怕的氣息只出現了一霎那,何如歌還沒反應過來就迅速消失。眸中浮出的是無害的淺藍,好似迷途的羔羊,一眨不眨地看著何如歌。

“……好。”他艱難到像是吞嚥著某種不可告人的情緒,許久才吐出一個好字。

何如歌並沒有在意這麼多,他滿腦子都是恐龍套裝,將綠色小肥劍龍遞給席歸璨的那一刻,何如歌嘴邊的笑止都止不住。

被親了一口的席歸璨抱著衣服轉過身時,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深沉又不可琢磨的笑。這抹笑在看到蠢兮兮的恐龍套裝也沒有消散。

何如歌看到綠色小恐龍向他走來時,心情是幸福要幾欲昏厥。

為什麼這麼可愛?!

可愛的小恐龍拖著長長的尾巴,踩著兩隻大腳,氣宇軒昂地衝進練習室,扛著襲擊毀滅炮對蟲族瘋狂轟炸——

轟隆隆!

坐在監控室中的何如歌臉上掛起謎之微笑,渾身上下洋溢著慈父的氣息。

我家崽崽,全世界第一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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