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第二天睜開眼睛,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旁邊,沒摸到人,他睜開眼睛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爸爸,爸爸。”喊了兩聲,達達才想起來,從昨天晚上開始自己就一個人睡了,這是他的新房價。

他從床上蹦了下來,穿好小拖鞋就往隔壁跑,推開了門,朝著揹著自己的人跑了過去,“爸爸。”

陸庭川回過頭,聽到達達叫“爸爸”,雖然知道達達叫錯了人,依然心裡一怔。

蘇鈞從衛生間探出了頭,“達達,起床了?”

達達點了點頭,“爸爸,我早上起來沒看到你。”

蘇鈞笑了笑,“現在不是看到了嗎?爸爸就睡在你的隔壁,好了,讓你另一個爸爸幫你換衣服。”

陸庭川把達達抱到隔壁,幫達達換好衣服,又熟練的帶著達達去衛生間洗臉刷牙。

達達從剛剛叫錯了人之後,就一直拿著眼前偷偷的看陸庭川,也不說話,像是在認真思考什麼。

一直從衛生間出來,他才小心翼翼的問陸庭川,“我是不是以後不能叫你陸叔叔了,要叫你爸爸。”頓了頓,又問,“你真的是我爸爸嗎?”

陸庭川笑了笑,“達達,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做你的爸爸。”

達達搖了搖頭,“不是,原來我有兩個爸爸。”他糾結了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乾脆的而說,“那好吧,你以後也是我爸爸了。”

新上任的爸爸愣了愣,隨即笑了,“那你就是我兒子了。”

餐桌上,陸庭川幫達達倒了一杯牛奶,達達接過來,喝到一半,抿了抿唇,努力想把杯子遞到陸庭川的唇邊,“爸爸,你也喝。”

其實完全是自己不想喝了。

陸庭川也不嫌棄,就這達達遞過來的手,微微躬□體,把剩下的牛奶喝了。

一桌子的人都看了過來,一是驚訝達達的改口,二是驚訝陸庭川什麼時候喝牛奶了。

陸家的人,幾乎不會碰牛乳,倒不是什麼乳糖反應,就是不喜歡牛奶的味道,陸庭川出生的時候,陸夫人算是高齡產婦,當時奶水不足,當時尚在襁褓裡的嬰兒,不管怎麼餓,對牛奶都不屑一顧,陸夫人無法,只好找了同在哺乳期的媽媽順帶著喂陸庭川。

達達當然不例外,他也是不喜歡牛奶,不過喝著喝著也就習慣了,蘇鈞經常做奶製品的甜點,讓達達覺得其實牛奶也不是那麼難喝,就漸漸接受了。

在蘇鈞手裡,兩父子都先後加入了補鈣的營養計劃,挺和諧。

這次是達達第一次有意識的叫的爸爸,陸庭川心裡十分動容,血濃於水,就像是心裡的一個地方一瞬間被填滿了,像是要溢位來一般,那是商場上如何的成功,都不會有的感覺。

陸正海和白秋禾對視一眼,白秋禾笑了起來,“達達終於知道叫爸爸了。”

家宴是在晚上的五點半,陸庭川吃過早餐就出去了,他最近實在是忙的抽不開身,快到年底,公司很多事情要處理。

蘇鈞今天沒有再出去,坐在沙發上看自己的網店,有了羅亞和趙強,一切都運營正常,他決定回去之後就給你兩個人漲工資。

陸家的綠化很好,達達在院子裡跑來跑去,一刻都停不下來,白秋禾在後面跟著,後來累了就回到客廳坐下來歇息,叫別人跟在後面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一直不落,擦了擦汗說:“達達性格開朗,不像庭川,倒是挺像他的大伯的,這樣挺好。”

蘇鈞抬眼,順著話問,“陸庭川以前是什麼樣子?”

白秋禾喝了口茶,緩了緩說:“在生庭川之前,我就有了一個兒子,所以第二胎就想要一個女兒,而且我一心認為自己會生女兒,後來庭川生下來,準備的那些衣服就用不上了,因為全是女孩的。”

像是陷入了回憶,白秋禾又說,“庭川小的時候,附近的男孩,都喜歡他川玩,後來我才知道,大家都把他當個女孩了,那些小男孩還從家裡帶糖給他,庭川每次回來,兩個衣服口袋都鼓囊囊的,我能從裡面掏出大把的糖。”

蘇鈞嘴角彎了彎,看著現在的陸庭川,實在很難想象那麼反差的畫面,不過五歲以前的小孩子本來就容易模糊性別,達達第一天到幼兒園時候就經常被人弄錯,也解釋了好多遍。

蘇鈞想到了潘安,“投之以果,遂滿車而歸”。滿衣服口袋的糖果,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庭川長得秀氣,以後看著挺像個女孩子,後來眉目張開了才好些。他超小時候很懂事,幾乎不會闖禍,我們那時候一家人還真把他當女兒一樣嬌養著,從來沒打罵過一次。張大了些,他性子就越來越冷淡,十七歲高中畢業之後就出國留學。我以前總覺得他雖然是我兒子,但是和誰都不太親近。總覺得不知不覺中,他就長大了,現在看著達達,我總覺得就像是看到了庭川小的時候。”

蘇鈞聽著白秋禾的敘述,彷彿看到了一個少年獨自坐在院子的樹下看書,眉目如畫,卻也有些冷清。

“您好,請問您是蘇先生嗎?”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敲了敲門之後,走了進來。

蘇鈞看了一眼身側的人,陸夫人把茶杯擱下,“應該是庭川叫來的人。”

“是陸先生讓我們來幫蘇先生量尺寸做西裝的。”其中一個肯定了白秋禾的猜測。

蘇鈞這才想起來,前幾日陸庭川確實有隨口和他提過這件事,他站了起來,“麻煩你們了。”

來的人仔細的量完了尺寸,又留下兩套西裝,“蘇先生,你的尺寸和陸先生報給我們的差不了多少,這是他日前訂的西裝,至於現在幫你量好尺寸的這一套,要到下個禮拜才能送過來。”

“謝謝你們。”

人走了之後,蘇鈞看了看西裝,做工精良,又說手工裁剪,想當然價錢不菲。

除了他的一套,還有達達的一套,是白色的,小小的衣服褲子,還有一個黑色的蝴蝶結,看起來不生很正經,倒是可愛多些。

蘇鈞不去想西裝的價錢,直接把掛到了二樓的櫥櫃裡,待會兒下午會要穿。

陸庭川是下午三點半回來的,他陪著父子倆一起換衣服。

蘇鈞換了西裝,看了看鏡子有些不習慣,他倒是有快一年沒穿過西裝了。

而達達穿上了西裝,倒是個玉樹臨風的小王子。

陸庭川拿出了一個禮盒,“送你的禮物。”

蘇鈞怔了怔,伸手接了過來開啟,裡面是一塊手錶,他抬眼去看陸庭川,“你送我表,我又不喜歡戴這個,而且平時也不方便,你要送這個,還不如折了現給我。”

陸庭川拿出來幫蘇鈞帶上,攔著蘇鈞的腰,“這麼穿著挺好看的,你要折現的話,我送給你一張沒有填數額的支票好了。”

“還是算了吧。”蘇鈞躬身幫達達把蝴蝶結撥弄正了,一家人走下了樓。

五點半的家宴,不到五點人就差不多來了,都是陸家的旁支裡比較近的,算是陸庭川的長輩、

陸庭川認回兒子,算是一件大事,旁人自然不會說什麼。但是所有人都不動□□的打量著蘇鈞。

陸庭川身邊這麼大張旗鼓的站一個男人,會不會有點太……

在坐的人暗付心思,不過誰也沒有表現在臉上,陸家長子從政,次子從商,陸庭川到了現在這個高度,已經不需要遷就誰。另一方面,這個男人能站在這裡,明顯是陸正海夫婦默許的。誰也不想為了這件事得罪於人。

家宴的氣氛很平和,今天不談正事只聊家常,幾乎話題都圍繞著達達,雖然好奇孩子的生母,誰也沒有開口問。

陸庭川喜歡男人,他們也是略有耳聞。他們覺得男人在外面玩其實沒什麼,只要在適當的年紀收心,把重心放到家庭上就行。

陸庭川這個年紀,和一個男人在他們面前開誠佈公,意義可想而知。

有的人的暗自猜測,既然陸庭川不喜歡女人,也許孩子是陸庭川找人代孕生的。這麼一來,也能解釋通了,有了孩子,也難怪陸正海夫婦會由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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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八點,白秋禾站起來送走了人,陳嬸和另一個人在收拾桌子。

等著人走了,她慢慢的往回走,遠遠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蘇鈞,心思婉轉,今天這些人暗付心思的猜測,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早前讓人去查了蘇鈞,明面上顧及蘇鈞感受不好問,並不代表她不好奇。

她是陸庭川的母親,不在乎達達的身世是不可能的,但是連番下來,派去的人卻什麼都查不出來,達達的出生證據是一家頗為有名的私人醫院開的,而醫院卻沒有相關的記錄。

她甚至讓人問過了四年前那家醫院婦產科所有的醫生,沒有一個人說有印象接生過蘇知達。

白秋禾當時便心下瞭然,有人故意瞞著這件事,因為什麼契機?

醫院當初有位醫生,也是現在的副院長和蘇鈞大學室友,做這件事不難,但是她覺得好奇的是蘇鈞為什麼要把達達的出生記錄全部銷燬。

要不是達達和陸庭川如出一轍的外貌,她都懷疑蘇鈞這麼做的目的了。

陸天啟才不過二十歲,還在軍校唸書,好不容易請了一天的假回來,明天一早還得坐早班的飛機回學校,他對自己的小侄子很有興趣,吃完了飯一直撥弄著達達的蝴蝶結,逗弄著達達玩。

達達的臉色有了慍色,鼓著腮幫子怒視不良小叔,背過身接著玩自己的。

陸天啟覺得更有趣了,又用手指輕輕的戳達達的臉,直到他小叔往這邊看了兩眼,他才咳嗽了兩聲,稍稍收斂。

還是不要開罪小叔好。

手機震動了一下,蘇鈞看到了顧淮發過來的簡訊,愣了愣,心往下一沉。

“今天有人來醫院查過四年前所有的生育記錄,當初婦產科的醫生都被問過話,查出的人是誰,你心裡應該有數,好自為之。”

蘇鈞怔了會兒,他順手把簡訊刪除掉,看了一眼陸庭川,又垂下了眼睛,陸庭川曾經答應過他不去查。若果不是陸庭川的話……

蘇鈞想到昨天陸夫人問他的話,眼神暗了暗,他何嘗不知道,又豈止是陸夫人,每個人心裡都有懷疑,只是不說罷了。達達的身世,他又能瞞多久?

蘇鈞突然松了口氣,事已至此,與其讓人猜測,不如主動爽快的說出來。

達達今天收了不少的生日禮物,心情好到爆棚,所以也不怎麼介意陸天啟的不良行為,到了九點,他還左摸摸,右摸摸的不想睡覺。

蘇鈞把玩具挑了些達達喜歡的放到兒童房,主要要是這些全部搬進去,估計走路都不通了,達達吃了宵夜,差不多到了十點,才漸漸有了睡意。

終於哄睡了孩子,幫達達掖好了被子,蘇鈞輕輕掩上了門走了出來,是該出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陸庭川正在書房看檔案,蘇鈞在門口站了十幾秒,下定了決心,才走了進去。

陸庭川聽著腳步聲抬眼,放下手中的檔案,站了起來,“達達睡了?”

“嗯,他今天特別有精神,十點半才睡。”

陸庭川笑了笑,“他生日,這麼多人,也難怪。”

陸庭川摟著蘇鈞的腰,坐在了旁邊的小沙發上,“今天有沒有覺得累?”

“吃飯能累什麼,就是西裝革履的不習慣。”

“下次我儘量避吧,今天來的人都是長輩,彼此第一次見面,正式點會比較好。”

“我知道。”這樣確實對自己比較好。蘇鈞知道陸庭川不想讓人看清他,所以這些形式必須走。

頓了頓,蘇鈞側過臉看著陸庭川,“你,真的不好奇達達是誰生的?”

陸庭川直視蘇鈞的眼睛,“我當然好奇,但是,我想你主動告訴我,如果你不想說,我便不好奇。”

蘇鈞心裡一動,閉上了眼睛,“如果我說達達是我生的,你,會信嗎?”

陸庭川不確定的問,“你說什麼?”

“達達是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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