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摔鐲子錯了……”時寒眼神涼颼颼的, 看她。

“那個鐲子, 誰摔都不行,你隨便摔。”

“啊?”寧心抬起頭,帶著淚光的眼眶還紅紅的, 一臉愕然。

看見她眼底的淚,時寒撇了撇嘴。

艹, 好軟。

他強迫自己別開眼,嗓音略顯沙啞:“那個鐲子,是奶奶留給我的,不該戴在莊琴手上。”

寧心:……

是, 是這樣的嗎?

所以, 寒哥不會怪她, 也不會生她的氣?

“倒是你,為什麼想到摔鐲子?”時寒突然問。

寧心剛剛放下的心, 倏地提了起來。

寧心:“……”

她心虛地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跟時寒解釋。

總不能告訴時寒,她這麼做, 都是因為上輩子吧。

上輩子,寧心沒有出現在時珩和顧妍的婚禮上,她那時候早就失去家族的維護,被時珩打壓得猶如過街老鼠。

但就在那場婚宴上,卻出了大事。

那天的婚宴,和今晚的生日宴一樣熱鬧盛大,甚至更加奢侈豪華。

現場不僅彙集了國內的權貴名流、媒體記者, 更是與時俱進地開通了網路轉播,在直播平臺上轉播這場世紀婚禮。

只是誰也沒想到,已經功成名就,早就跟時家劃清界限的金融圈大佬時寒,會在婚禮上現身。

他當眾擼下了,顧妍手腕上的玉鐲子。

一句話沒說,就在所有人面前,將玉鐲砸了個粉碎。

時寒‘暴力’女性,破壞婚宴,甚至親手損毀了時家家傳之物的畫面,就這樣傳遍網路。

即便時寒不在乎旁人的言論,但他的名譽因此受損,卻是不爭的事實。

甚至於,網路上還出現了一批人,打著熱心網友的旗號,大肆抨擊時寒。

所以,當莊琴把那個玉鐲子套在寧心手腕上,說出鐲子的來歷時,寧心便想到了這件事。

她沒什麼能報答寒哥的。

如果可以,哪怕只是替寒哥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會義無反顧。

因此,寧心想也沒想,便在宴會上摔了那個玉鐲。

她摔,總好過寒哥摔。

誰知道,那鐲子居然是寒哥奶奶的東西……

時寒:“說話,別總用頭頂對著我。”

寧心:“我……”

她艱難地抬起腦袋,擠出乾巴巴的幾個字:“我只能說……對……不起。”

上輩子的事,不能說。

可是寧心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就只能道歉了。

道完歉後,寧心也不敢再埋下腦袋,只能輕咬下唇,眼紅紅地望著時寒。

時寒:“……”

艹,他真是永遠都拿這小慫包沒辦法。

時寒嘆了口氣,伸手。

修長的大掌,落在寧心腦袋上,“傻瓜,你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就算你不砸,我也會。”

寧心怔怔望著他。

時寒:“被莊琴戴過的鐲子,已經髒了,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奶奶留給我的東西很多,不缺那一個。”

“可是,那是你奶奶留下的傳家寶……就這麼被我打碎了,她會很遺憾吧?”寧心小小聲地問。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追問,可是,忍不住。

她總是會不自覺的,替時寒多想。

時寒扯了扯唇角,真是服了這個傻姑娘。

就不知道,趁機甩鍋麼。

時寒:“我奶奶,是個性格很倔的小老太太。她如果知道鐲子被人碰髒了,不但會親自砸碎,還會踩兩腳。”

時寒眼底的戾氣,在提到時家老太太的時候,終於完全褪去。

他們祖孫三人都是一樣的脾氣,要不然兩位老人家也不會把他養成這樣。

寧心:“是,是這樣嗎?”

寧心忽然有些明白,上輩子在時珩和顧妍的婚禮上,時寒為什麼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做出那樣的事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和非議。

他那時候在乎的,大概只有時老太太留給他的東西,被玷汙了。

那鐲子本來就是他的,是時老太太留給他的。

所以,他想砸就砸了,不帶一絲猶豫。

可是……

寧心忽然想到了什麼,抬眸:“可是我還有一點沒弄明白……”

“嘖。”時寒輕嗤一聲,蹙眉。

這個小慫包,問題怎麼那麼多。

時寒:“還有多少問題。”

“就一個。”寧心伸出食指。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寒哥你剛才說,那個鐲子誰摔都不行,但我卻能隨便摔。這裡面,是有什麼講究嗎?”

時寒:“……”

少年眉心微蹙,不自在的緊了緊喉結。

寧心見他半天不回答,奇怪地問:“寒哥,你還沒回答呢,我就是不懂,為什麼別人不行,我卻可以隨便摔呢?”

寧心的小臉下意識湊近,想要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要不是被安全帶拴住了,大概會湊得更近。

看見寧心忽然靠近,時寒漆黑的眼,猛地一縮。

這個鐲子,本來就是傳給時家長媳的。

自己的東西,當然是……隨便摔。

想到心底一劃而過的念頭,時寒耳根後的皮膚透出不自然的紅。

媽的,他可真是個禽獸,對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都能動那種念頭。

“咳。”

時寒輕咳一聲,喉間發緊。

他沉聲吼道:“隨便摔就隨便摔,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摔都摔了,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

寧心:“……”

寒哥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兇。

寧心被時寒又兇又狠的聲音喉得愣住,不敢再追問。

時寒重新發動車子,不自然地說:“走吧,先帶你去開房。”

“開……開房!?”剛轉身乖乖坐好的寧心,不可思議地回過頭看他。

粉撲撲的小臉,一片爆紅。

她……她她……她雖然很喜歡寒哥,那這種喜歡不是那種喜歡啊。

她從來不敢有任何褻瀆寒哥的想法。

就連以身相許,都不敢!

“想哪去了。”時寒曲起食指,報復性地敲在她腦門上。

“你跟顧家鬧翻,沒地方住。我帶你去酒店開間房,讓你有個地方休息。”

跟一個小姑娘開房,他再禽獸也做不出。

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寧心那滿面緋紅的小模樣。

時寒腦中居然會莫名浮現,小慫包縮在床角,可憐兮兮抱著枕頭,衝他哭的場景。

艹……

一定是他最近管閒事管多了,才會想到這種不良畫面。

時寒煩躁地啟動車子,準備往學校附近的五星級酒店開。

“等、等等……”寧心猶豫半天,還是叫住時寒,“那個……寒哥,我不用住酒店的,其實,我還有別的地方可以住。”

時寒踩下剎車:“……”

他居然不知道,這只小慫包,還有別的窩。

半小時後,那輛奢侈的銀色跑車,停在了老舊小區狹窄的暗巷外面。

寧心:“我到了,往裡面走就是我被接回顧家前,住的地方。”

寧心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時寒一把拽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你準備以後就住這。”

“嗯。”寧心點頭,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被接回顧家前,一直都住的這。

上輩子,最後,她那麼落魄狼狽的時候,還是回到了這裡。

只是過去,她從不願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出身在這麼底層的世界。

但是現在,寧心學會坦然接受她的人生。

“不行,這種地方不安全……”時寒陰沉的目光,落在寧心瑩白嬌嫩的小臉上。

再對比窗外狹窄逼仄的暗巷。

他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寧心:“不會的,這裡很安全……住我樓上的那個大嬸,雖然嗓門很大,愛跟人吵架,但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

時寒的眉蹙了起來。

寧心:“我樓下的老太太,脾氣雖然古怪了些,但她其實很不容易的。她老伴兒走了,兒子坐牢,孫子又不學好,時常回來找她吵架要錢。如果她脾氣不強硬一點,根本沒辦法生存。”

時寒微涼的瞳眸,更陰沉了。

寧心:“還有住我隔壁的大叔,雖然是混道上的,喝醉酒喜歡說胡話,可是他人其實特別樂於助人,幫過我很多忙。”

她上輩子跟大多數人一樣,覺得這種三教九流的鄰居,比不上上流社會。

可是,到她被顧家趕出來,狼狽地回到這個破舊小區後。

給予她幫助,甚至護著她沒被時珩派來的人欺負的,就是這些左鄰右舍。

然而,聽完寧心的描述,時寒的臉已經沉得猶如鍋底。

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寧心在這種地方住下來。

可是,小姑娘眼眶一紅,嘴唇一咬,被他的臉色嚇得只能怯怯看他的時候。

少年毫無溫度的心,就倏地一緊。

媽的,這都是什麼事。

時寒煩躁地扒了扒黑髮。

他一個連槍都不怕的男人,偏偏對付不了一個小姑娘可憐兮兮的眼神。

“嘖。”時寒暗罵了一句,把車門開啟,“我只陪你看看。”

他最多退一步,先上去看看。

只要發現問題,立刻帶小慫包走。

寧心皺成一團的小臉,立刻化開笑容:“嗯,謝謝寒哥,你真好。”

艹,又他媽亂髮好人卡。

時寒跟著寧心上樓。

他看著寧心在前方帶路,穿著那條華麗的寶藍色魚尾禮服,行走在這逼仄幽暗的樓梯裡,只覺得異常礙眼。

忽然之間,時寒很想將寧心搶回去,給她打造金屋銀屋。

彷彿只有這世上最華貴最美好的事務,才適合這只小慫包。

“到了,就是這。”寧心站在三樓一道鏽跡斑斑的防盜門外面,回頭衝他笑。

小姑娘從手包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鑰匙。

時寒看見她的動作,蹙了蹙眉。

看來寧心早就做了打算,她連鑰匙都帶在了包裡。

樓道裡連個燈都沒有,黑漆漆的。

但寧心彷彿駕輕就熟,摸著鑰匙孔,便把鑰匙對進去。

老舊的防盜門發出‘吱呀’聲,寧心推開門,走了進去。

時寒跟在她身後,以為會聞到那種房子許久沒人住的陳舊氣息。

可是沒有。

這間兩室兩廳的小套房,居然沒有一絲異味散發,看得出,應該經常有人打掃。

時寒:“這裡不止你一個人住?”

正在摸燈光開關的寧心,‘嗯’了聲。

“對啊,還有隋禹。”

作者有話要說:  時寒:艹,作者你出來,這個隋禹又特麼是誰!?

船寶:我不知道,我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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