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倒是不沒有多言,只是待得那程無雙的幾馬車的嫁妝都搬卸了下來,才穩穩地道:“二殿下寫信命妾身趕往漠北,今日本來是要出發,原是不知道聖上親指的正妃會來,原是心內還在發愁,妾身走了這府裡無了依託,如今既然正妃入了門,妾身的心裡也算是有了底了。拜見過正妃後,便就此辭行了。”

程無雙進門時便看到門口的一邊有一輛馬車,正有人往上裝運著東西,現在聞聽飛燕之言,倒是有些明白了,便是輕笑:“尉遲妹妹這是為了哪般,莫不是因為我入了門惹得你不高興了?竟是要隻身前往漠北,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二殿下回來,我該是如何交代?”

飛燕連忙道:“王妃多心了……”說著便命寶珠將一早便寫好的書信拿來道:“二殿下的書信是一早便寄過來,妾身此處乃是公務,待到做完了殿下交代的事情,便也是要儘快趕回來侍奉正妃的。”

程無雙曾經在驍王的營下,與驍王相處過,自然是辨認得出他的筆跡,既然是驍王的手諭,便是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說到底,程無雙心知自己的這番皇帝賜婚,二殿下是矇在鼓裡的,換了一般的女兒家,這樣先斬後奏地入門,可能要打退堂鼓。

可是她程無雙可不是那些個扭捏的後宅婦人,自從她見了驍王第一眼起,便對他一見鍾情。別人都道她乃是因為成了女將軍而耽誤了婚事,其實前往程家登門求親的又豈是少數?可是她心內一直放不下那挺拔的身影,又怎麼會輕易地將自己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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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皇帝跟父親提及了有意將自己許配給驍王為正妻後,她便是主動進宮,面見皇上,壓根沒用父親,自己親自應承下了這門婚事。

原本她安心留在京城的驍王府即可。可是她卻不願。既然驍王先娶的側妃身在淮南,她有何留在京城的道理?

這就如同領兵的元帥應與部將在一起是同等的道理。當下便奔赴淮南,熟悉著驍王府的人事,也是一意要讓驍王知道,他不在府衙的期間,自己治理府宅事宜的能力,並不亞於她領兵作戰的能力。

面對這等毫不扭捏的二兒媳,霍允倒是笑得極為開心,在程無雙出京時,特意命皇后親自到城門為這位二兒媳送行。

在他這三個兒子裡,便是這老二看似恭順其實最離經叛道。他對自己的二子也是心內最為複雜的,一方面要忌憚著他實力不能太過壯大,以免危及皇權;而另一方面也在暗暗地磨礪著他的能力。

大齊的江山來之不易,稍有不慎,霍家便是會一朝又被打回原形。

老大雖然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本該是萬里江山的繼任者,可是卻是個空有著野心,毫無建樹之輩……

他這個做父皇的不是沒有給太子機會,當初他將霍尊霆調置淮南,又將整頓鹽業的事宜交由太子,便是期許著他趁此機會做出些建樹,讓滿朝的文武看上一看這儲君的治國能力。

可是近兩年之後,結果又是怎樣?他堂堂太子接著接收鹽業的由頭,竟然是順理成章地侵吞了山東鹽場近一年的稅銀,這個大兒子自以為與沈國舅裡合外應,配合無間,其實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伎倆卻是被霍允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底。

到底是扶不上牆的!新野時窮苦的日子在這個大兒子的性格上烙下了太深的印跡,睚眥必報而又小肚雞腸,在錢銀上,眼皮子淺啊……可怎麼能擔當一國之儲君?

反觀那老二,被扔到了淮南那不毛之地,剛開始王府裡簡直都窮得不開鍋了,可也是這短短的時日,霍尊霆卻改建鹽場,開通商路,將鄧懷柔一黨從盤根錯節的淮南連根拔起,哪一樣單拎出來,都是讓人心服口服的政績!

如此比較,也不能怪他這個父皇不顧及長幼之分,畢竟大齊還是要一脈綿延下去的……只是這老二的政事能力毋庸置疑,在兒女私情上卻是處置得不夠大氣,獨寵一個前朝的落敗千金,愈加到了無狀的份兒上!

在內寢床榻上怎麼嬌寵,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可是,將來那大齊後位上坐的難道還要是前朝抗齊名將的女兒不成?

霍允深知自己這老二的脾氣,竟是要從他身邊硬生生除了那女子,父子二人的臉面上也是不大好看的。倒不如給他指派個出色的女子分散下他的心神。

只是那尉遲氏本身也不是只靠女色侍人的平庸之輩,若是隨便指派一個正妃去,還真怕是壓制不住那女子的出色,於是便是左右權衡,才想到這個程無雙。

程無雙的容貌也算是上乘,與那飛燕相比各有千秋,但是她在軍功上的建樹,卻是那只會奇工機關的小婦不能比擬的。

老二不傻,又是心懷大志的,就算是他不愛程無雙,卻不能不敬這位立下了軍功的女將軍。身為未來的大朝之後,得到夫君的敬重,遠比嬌寵要來得重要!將程無雙放入到驍王府裡,一則是以正王府之氣。其實也是希望這老二明白,他這個當父親的拳拳之心!

程無雙深諳朝堂之道,她一早便是看出,驍王乃是金鱗絕非池中物!齊帝的心內還是極為看中二子的,這個驍王的王妃一職,若是用心經營,其前途絕對是比大齊的女將軍要來得昌遠!

如今程無雙算是帶著二聖的一份重託來到了淮南,卻是未及入府坐穩,這小小的側妃便是急著出府,就算是頂著驍王書信的名頭,也未免是有些不給面子,當下便是淡笑道:“既然是如此,那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一同上路,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飛燕微微一笑道:“那是極好的,只是……妾身一直未走,乃是因著鄧懷柔部的餘孽未除,淮南局勢未穩,加之二位公主一直在淮南府,真是怕府中沒有掌事之人,辜負了皇后的信任,原本也不過是左右猶豫著犯難。現在正妃來了,程將軍的大名誰人不知?在軍事上的建樹要比妾身強上許多,莫不如請正妃前往北疆,順便帶著妾身畫好的圖紙,一併呈給驍王。妾身正好可留守在淮南,照顧著安慶小公主……”

聽了飛燕這話,程無雙的一雙大眼兒微微眯了起來,她原本就聽說了驍王府的側妃在王府裡甚是如魚得水,不但手頭的錢銀闊綽,而且還幫著驍王處理著瑣碎的諸事,如今一看,的確是不假,方才打賞大內太監的錢銀,竟然頂得朝中一品半年的俸祿,一個小小側妃竟然是手眼通天地代為教管著小公主……

而驍王此時並不知皇上賜婚一時,原先依著皇上的意思,自己領旨入府待得驍王歸來已經過了些年歲了,就算他膽大肆意地想要抗旨不遵,可是要一個入門這麼久的御賜正妻攆出府門,群臣御史大夫們也是不幹的!便是不願也已經是木已成舟了。若是自己現在貿然前去北疆見驍王,依著驍王的脾氣,一怒之下,十有*能將自己一路送回到京城大內禁宮的門前的,豈不是要自討沒趣?

程無雙覺得自己並不比急於去爭驍王的寵愛,如何從這尉遲氏的手裡奪了王府裡錢銀賬本的掌控實權,才是當下的第一要務!

這麼想來,讓這尉遲氏去北疆暖床,倒是上上之策了。

她是隨軍打過仗的,自然是知道男人在軍中煎熬的苦悶,戰場上的廝殺最是讓人熱血沸騰,下了戰場,若是有芙蓉帳暖最是紓解心神。不然為何充軍的營妓有增無減,那一水兒的紅帳一入了夜,便是曖昧之聲不斷,營帳微顫,燭光一亮便是半宿。

如今驍王親自寫信給這婦人,雖然美其名曰是要她去改良軍器,可是如今戰事吃緊,哪裡是修修補補的好時節?這個婦人雖然頂著才女的名頭,那些個不入流的技巧怎麼能是戰場上需要的?分明便是驍王去了漠北,夜間生火,需要個降火解悶的女子罷了。

她程無雙既然嫁與驍王,心內倒是沒有那獨寵的奢望,那樣英偉的男子,日後必定被大齊的九五至尊,後宮佳麗豈是會短少?她存的是身為賢后,輔佐驍王之心,必定不會爭這一時的情愛短長!

既然驍王缺少個暖床的,那她便恩准了這個妾室前去邊疆又如何,左右不過是給自己的丈夫送個舒緩身心的家妓罷了!利用這點時間熟悉了驍王府內的私庫賬目,以及與二位公主聯誼情誼才是重中之重!

這麼左右挑揀著權衡,程無雙微微一笑,渾不在意道:“驍王親筆要妹妹前往,我豈可李代桃僵?還請妹妹放心前往,服侍好驍王的飲食起居,淮南府的事情,便是交由我處置好了,妹妹以後倒是省心不用耗費心力了,便是一心服侍了王爺便好!”

飛燕一早便料定,這程無雙會這般說,當下便是一福:“既然是如此,那麼飛燕就此向王妃別過!”

當飛燕的馬車出了淮南府時,寶珠猶自有些不甘心,她如今呆在飛燕的身邊久了,自然心內向著自己的女主的:“那船塢造船,商路開通,哪一樣不是側妃您的心力?當初為了改進商船的圖紙,一連煎熬得幾夜都沒閤眼,如今倒好,竟是全成了……”

寶珠話沒說完,便被飛燕不急不緩地打斷:“都是王府之物,哪一樣不是歸到驍王的名下,以後這王府裡有了正經的女主子,你說話可是得小心些……”

寶珠當下便噤若寒蟬,再不敢說話。

飛燕卻是微微長嘆了口氣,心內異常的疲憊:這一天,早在她入府之時便是想到了。原本是要守住本心,無欲無愛的,卻不曾想在與驍王相處時情根深種。今日在那程無雙的面前,她也是極力把持,才是不至於失態。可是內心翻湧的酸意卻是不可抑制的。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絕不會與另外一個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丈夫!

這一點,她還是如同那個多年前在白露山的喜帳外孤站一宿的執拗女子一般,毫無半分長進!舊時燕飛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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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4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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