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太恐怖,金月不由往後退了退:“我,我就是去表姐那裡坐了會……你別生氣,怪嚇人的。”

謝準嗤了一聲:“嚇人?你怕我嗎?怕我還敢騙我?我再問你一句,你今日到底去哪了?”

“我沒有騙你。”金月跺腳,轉身往屋裡走。田青憐她們已經跟了進來,院子裡也還有下人,當著她們的面被他這樣又推又吼,真是丟死人了。

謝準愕在原地,他的話還沒問完,她竟然敢就這樣丟下他自顧自地離開了。

趕緊追了進去,“咚”得一聲將房門反手關上。

金月挨著桌邊坐下,偷偷抬眼看他的神色,陰雲密布,不是好兆頭。

“那個,我去給你斟茶。”

“給我坐下。”謝準一抬手又把她按了回去,“和我說實話,今日做了些什麼。”

金月咬著唇,腳尖不自覺在地上來回蹭,“我……我上半晌接了表姐的帖子,然後讓雲華準備了一份禮物,再然後就帶著乳孃她們去了表姐府裡,再然後……”

“說重點。”謝準覺得自己快被她逼瘋了。

“好啦。”使勁捏了捏衣襬,金月硬著頭皮喊了一聲,“我去了賞玉閣。”

喊完這一句就後悔了,緊緊閉上眼等著即將來臨的暴風雨。誰知等了半晌竟沒等到沒丁點動靜。

眯起一條縫隙看了看身前的人,氣得通紅的一雙眸子一動不動瞪著自己,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彷彿揚一揚手就能將她捏得粉碎。

後背霎時間溼了一片,囁嚅地說了一句:“我只是去看一看,侯爺你別生氣,我往後再也不去了。”

“往後?居然還想著往後。”謝準咬牙切齒,“你真是……膽大妄為。”

說著一張大掌就砸了過了,在她耳邊帶起一陣勁風。

“啊。”金月抱著腦袋縮成一團,身後的書桌“啪”得一聲,他的手掌穩穩地砸在了她的身側。

她放下雙臂看他,因為太過緊張,呼吸都急促起來。想再解釋幾句,張了張嘴卻毫無預兆地哭了出來:“你做什麼這麼嚇人,我不過因為好奇才進去看了一眼,為什麼這麼兇。我討厭你,你走。”

突如其來的眼淚弄得謝準手足無措,她居然還有臉哭,青天白日的跟著她那好表姐公然出入那種地方,是他當他不存在還是想向世人證明他這個夫君當的多麼不稱職。他不過訓了她幾句,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僅不知悔改,居然還理直氣壯地掉眼淚。

“不許哭。”板起臉繼續訓她。

她充耳不聞,哭得更大聲了,把窗外等著田青憐急得不行。微微顫抖的聲音從窗欞處幽幽傳了進來:“侯爺,您消消氣,夫人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好好和她說,她會改的。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簡直一團糟,謝準背著手來回轉圈。好半晌,那委屈的哭聲終於漸漸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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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身看她,還沒張嘴,就見她往圈椅裡使勁縮了縮。那雙紅紅的眸子帶著些許恐懼,睫毛一顫一顫沾染了霧氣氤氳,越發襯得一張小臉楚楚可憐。

滿腔的怒氣化成深深的無奈:“你……給我好好反省,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一步。”說完揹著雙手,頭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我的心肝,侯爺有沒有傷著你?”田青憐從外面衝了進來,拽著她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一圈。

金月抹了抹眼淚:“沒有。”心有餘悸地朝門外看了幾眼:“乳孃,他走了嗎?”

“走了。哎喲,可嚇死我了。”田青憐喘了兩口氣,使勁剜了金月一眼:“闖禍了吧小祖宗,我就說不能進那個地方,你偏不聽。這下可好了,看看把侯爺氣的。”

“他有什麼好氣的。”金月揚著脖子,“我又沒做出格的事。”

“還嘴硬,你就擰吧,我看你擰到什麼時候。”

“乳孃。”見她也要走,金月趕緊拽著她的袖子,“好啦,我錯了……你別兇我,方才我都快嚇死了。”

搖了搖頭,田青憐回身瞪她:“我去準備晚膳,你好好待在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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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是坐牢一般,連園子裡都不能去了。

金月想,如果她是謝準,真要好好獎賞雲華和雲竹。從沒見過這樣盡心盡力的下人,寸步不離地盯著自己,哪怕自己在屋裡轉個身,都能牽動她們的視線。

枯燥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神經緊繃的兩個人終於稍稍鬆懈了一些。

金月踱到院門旁,剛想伸頭出去看一看,雲竹陰測測地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夫人,您的禁足令還沒撤呢。”

金月唬了一跳,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衝她尷尬地笑了笑:“我就去園子裡逛逛,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雲竹搖頭:“奴婢不敢,夫人還是耐些性子等一等,等侯爺消了氣,夫人想去哪裡,奴婢都陪著。”

金月蔫蔫地縮了回去,捧著書氣呼呼地滾進羅漢塌裡。

細膩精緻的松花箋一頁頁翻過,心思漸漸平靜。驀然間一片梨花瓣飄了出來,小小的一片白,落在手腕上,溫溫軟軟的。

金月伸手捻起,那些清晰鮮明的記憶霎時間湧上心頭。

尋常百種花齊發,偏摘梨花與白人……梨花,為什麼要送自己梨花。

那個春光明媚的晌午,他站在梨樹下,為她摘下了這一朵白。梨花,離花,多麼不好的名字,如今果然天各一方。

金月將那片柔軟貼進自己的胸前,酸澀苦楚的思念洶湧而出,他那神采奕奕的笑顏,霸道依賴的眼神……她看著他一點點長大,長成一個瀟灑英俊的少年。可是她逾越了自己的本分,貪戀他給自己的片刻溫暖。

這樣世間難容的感情除了她的隱忍放棄,再也找不出第二條出路。眼淚終於決堤,是她太軟弱,她害怕這份感情經不起困難重重的考驗。她害怕多年後,他會厭棄她臉上漸漸出現的皺紋。她害怕……那個一直說愛她的男孩,最後愛上了別人,而她自己卻再也沒有任何退路。

過往的情話,一字一句都在凌遲她的心。她想他,發瘋一般的想他。

淚水順著臉頰洶湧,唇齒之間點點嗚咽被她緊緊捂住。為何從來都在逃避,哪怕只有一次,在他說愛她時,不是假裝地當他孩童稚語。在他伸開雙臂擁抱她時,不是懦弱地將他伸手推開。那樣,或許現在還能留下一點溫暖的回憶。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陽光剎那間從四面八方湧了進來,澄硯微笑的眉眼惶惶然消失在面前。

“睡著了?”是乳孃的聲音。

金月緊緊閉著眼,寬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淚痕,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不讓她發現自己的異樣。

田青憐拽了毯子給她蓋上,小心翼翼地將她身前的書冊拿開。繼而轉身走了出去,房門再次被關上。

昏沉沉地起身下床,坐到桌前,銅鏡裡那張狼狽不堪的容顏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連精心裝扮的妝容都花了,可真夠醜的。

苦笑一聲,胡亂整理了一番,推門走了出去。

屋子裡很安靜,沒看見田青憐的身影。

“乳孃?”金月四處轉了一圈。

雲華聽到動靜,從院子裡趕了進來:“夫人,田媽媽方才出去了。”

“去哪兒了?”

雲華搖頭:“奴婢不知。”

金月揮了揮手:“知道了,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

雲華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疲憊地坐到圈椅裡,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寫字吧,寫字可以靜心。

量水磨墨,一步一步準備好。鋪開宣紙拿起筆,猶豫間,點點墨汁滴落下來,小小的一團,繼而慢慢暈染開來。黑漆漆的一點漸漸擴大,讓一頁潔白沾染了駭人的顏色。嘆了一聲,將筆扔了回去。

田青憐正巧從外面走了進來。

“起來了?”

“恩。”金月點頭,“乳孃,你去哪了。”

“侯爺今日回來的早,我去他那走了一趟。”

金月蹦了起來:“你去找他做什麼?好不容易清靜幾天,別又來衝我一頓吼。”

田青憐瞅了他一眼:“你好好的,侯爺怎麼會吼你。我去請他過來用晚膳,他已經同意了,說晚些時候過來。夫妻倆哪來的隔夜仇,你好好給他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

“做什麼請他來,我不想看見他。他那天那兇巴巴的樣子,見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見第二次。乳孃你再去和他說,就說我病了,改日再讓他來。”

說著便往寢室衝:“我真的病了,得去躺一會。”

田青憐一把將她拽了回來:“不許使小性,你再鬧我要生氣了。”頓了頓,放軟了聲音,“本來就是你錯了,和侯爺道個歉有什麼難的。你就算可憐可憐我,為了你我的頭髮都熬白了幾根,你看看……”

田青憐扒拉著自己的髻讓她看:“嫁進來多久了,到現在都還沒……你,你讓我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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