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工樓是個四層小樓, 每層有六個房間。

一樓和二樓是保安和食堂的兩對夫妻住的,三樓和四樓是教官還有授課的老師們住的, 。

在保安室的人出來帶他們去職工樓的時候, 保安隊副隊長示意門口的值班保安打電話給領導。

這個時候已經晚上7點了, 主任早就回家去了。

校長基本不怎麼過來,但驚動了警察的事情,自然還是要校長去做。

畢竟校長認識上頭的人。

這次帶隊的是新調任過來的支隊長,網癮學校校長認識的那個隊長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調走了。

本來調走之前和校長說了, 校長想讓認識的人搭個線, 請一下現在的支隊長。

但新來的支隊長從不接受任何宴請,也不會私底下和想要和他搭關係的人見面。

他從警五年多,深知一旦牽上線,辦起案件來只會束手束腳, 考慮這個考慮那個, 認識的那些警員們, 最後哪一個不是因為這些人而萬劫不復?

他不是來搭關係的,他是來辦案子,幫助群眾的。

他沒有那個閒心和所謂的有錢人勾肩搭背。

所以就算是保安遞根煙給他,他也沒有收。

大家肅著臉朝著二樓走。

鄭之南和陳益還有那個女孩都一起縮在了門後的角落裡。

假裝害怕。

鄭之南是假裝的。

陳益和女孩則不是,他們靠在鄭之南的身邊, 臉上都是越來越害怕而產生的淚水, 陳益紅著眼對鄭之南說:“之南, 我們要坐牢嗎?”

鄭之南語氣平靜地說:“不會的, 你們不會的。”要坐, 也是我坐。

“真的嗎?”

“你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我會被我爸媽打死嗎?”陳益滿腦子都是父母知道後,會不會生他的氣,覺得淨給他們惹麻煩。

“你沒有做錯事情,該打死的人正躺在地上呢。”

或許是鄭之南平靜的語氣讓兩個人的情緒穩定了下來,陳益不再落淚,誰也不知道這三個孩子,是怎麼熬過這對於他們來說漫長的20分鐘。

警察前腳踏上二樓,接到電話的醫院也派來了救護車。

救護人員抬著兩個擔架朝學校的教職工宿舍樓走去。

而此時,警察們已經推開了還來不及鎖上,只是關上的房門。

看到的就是一地髒亂的畫面,有兩個人躺在血跡斑斑的地面上正在有氣無力的哼哼。

隊長立即詢問旁邊的警員說:“救護車到哪裡了?”

當戴著鞋套和手套的警察進入到房間內,迅速發現了三個依靠在一起,一動不敢動的三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手上身上都是血。

那一刻,警察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這血腥的畫面,光掃一眼,他們就能猜到一個大概。

更別說這兩人,一個沒穿褲子,一個穿了倒是穿了,卻已經掉到了大腿旁邊。

兩個成年人光著屁股,能被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給扒掉褲子?

如果說在他們不防備的時候刺傷了他們,他們還覺得比較合理,脫褲子這種事情,孩子能是他們的對手?光掃一眼吳宇扔在床上的褲子就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隊長讓三名警察將孩子們帶到警車上去,看到其中一個滿手是血,詢問他有沒有受傷,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了那滿手是血的孩子頸脖處有一處明晃晃的牙印。

牙印很深,雖然沒有出血,可這會兒已經變得紅紫紅紫,在雪白的皮膚上尤為明顯。

這個牙印是誰咬的,一目瞭然。

隊長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主觀念頭,讓隨後到來的醫護人員先將地上的兩個傷者抬上擔架。

然後讓鄭之南也上了救護車,就算沒有受傷,也需要做一個簡單的消毒。

剩下的警員開始搜查房間,不留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一直有記錄的工作人員在拍照存檔,同時還有工作人員在蒐集有用的資訊和證據。

但這只是一開始。

今夜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當事情處理到晚上9點多的時候,下了晚自習的同學裡,看到校園裡的警察,有的人心一橫,掙脫老師還有其他教官的束縛衝到了警察面前。

從前他們抗爭過,被鎮壓了,但那不是警察。

現在警察就在他們的面前。

他們為什麼不嘗試自救一下呢?

先是被懲罰過,身上還有嚴重毆打痕跡的男孩子衝了出去。

然後是被侵犯過的女孩子哭著抱住了警察們的腿。

最後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衝到了警察身邊,他們痛哭流涕,聲音裡到現在還隱藏著害怕和不安。

那個來鎮壓的林教官看到勢頭不對,立即就要從後門溜走。

但在隊長要求支援後,後門和前門早就被警察給控制住了。

所以林教官一往後門溜,就立即被控制住了。

隊長看到這一片震天動地的哭海,就知道這件事的性質遠遠比他想的還要嚴重。

他從樓下下來,看到孩子們身上的傷,女孩們的哭訴。

心都快碎了。

他已經三十多,有個正在上小學四年級的女孩,而哭訴中的女孩有個甚至比他女兒還小。

有些警察聽到女孩們的聲音,甚至還有男孩們的訴說,一米八的大個頭都忍不住掉下淚來,哭的握緊了拳頭。

還是人嗎?

這裡面的老師還是人嗎?

聞訊而來的校長看到情勢完全控制不住直接冒了一腦門的汗,差點癱坐在地上,他知道,這件事,恐怕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就算是找有關係的人,對方大概也不敢接手,但只要不傳到網上,還是希望的……

隊長直接下令,將學校從上到下所有的老師還有工作人員全部都看壓了起來。

一開始是三輛車,後來又來了兩輛,最後又來了三輛。

這個學校實在是太偏僻了,周圍都很荒涼,沒有什麼居民,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散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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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偏僻的地方沒有什麼夜生活,基本上晚上八點左右就入睡了。

就算聽到了警車聲也只會翻個身繼續睡,有人起來一探究竟,也只會看到學校燈火透明的畫面,外面停著幾輛車,但具體發生了什麼,無從得知。

“發生了什麼事?”

“估計是學生們打架打出了事兒吧?”

“感覺警察來的挺多,不管了,明天肯定有新聞說這個事兒,刷刷手機就知道了。”

隨後,傷者被送到醫院後,聽說是兩個老師被學生給咔嚓了。

這個時間點,該休息的病人都休息了,沒有急診的情況下,有護士藉著查房的空閒,查完房就溜到了相熟的朋友跟前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那兩個人都是光著的啊?”

“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個學生看著瘦瘦的,無緣無故不會和老師發生這麼大的衝突吧?”

有聽到一些學校動靜回來的接診人員悄悄說:“好像是老師想侵犯學生,學生就把他們給咔嚓了,還把那團肉給踩壞死了,根本不想讓他們再移植回去。”

“這得多大的仇啊?”

“我感覺這事兒不簡單。”

就在醫院裡有人在熱絡討論的時候,消完毒的鄭之南提出請求。

“警察叔叔,我可以上個廁所嗎?”垂著眸,瑟縮著肩膀。

“好。”因為學校裡有同事發來了一些情況,警察對這幫孩子特別柔和,他們知道了這幫孩子活的有多苦,哪裡還會去故意冷著臉像對待真正的煩人那樣,他們做不到那麼冷血無情。

帶著鄭之南來到衛生間,有一個警察先去檢查了裡面的環境,確定不可能趁機逃跑後,讓鄭之南獨自進去了。

兩個警察都站在廁所門口守著。

鄭之南也沒有故意為難警察,上完廁所就出來了。

當警察帶著鄭之南回警局的時候,鄭之南上過的衛生間,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

有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子,應該是個大學生,本來只是想上個大號,剛蹲下來,就看到了旁邊角落裡有個黑黑的細小東西,他撿起來看了看,直覺覺得,這有點像是個針孔攝像儀?

男孩立即擦乾淨提上褲子,拿著攝像頭罵罵咧咧的走出衛生間。

“臥槽,連醫院都有變態?太噁心了吧。”

本著不能讓別人看到我裸露的身姿,一定要看看裡面拍了什麼,然後銷燬掉,情節惡劣就報警!

陪著男孩的是女孩的女朋友,是個實習記者,男孩上大三,女朋友是學姐,大四,剛實習。

看到男朋友這麼快就回來了,把接好的熱水遞給他說:“多喝點水。”男孩是腸胃炎。

說完,就聽到男朋友說什麼有變態。

“什麼變態?”

“我在廁所發現了一個針孔攝像頭,把我筆記本拿來,我要導出來看看裡面都有什麼,不行就報警一會兒。”

“太噁心了吧!”

男朋友扶著肚子坐到床上後,女孩就立即把筆記本遞給了男朋友。

接下來,他們看到了讓他們噁心欲吐的畫面。

“太噁心了,太噁心了,那個男孩子會不會出事啊!”

“我們發到網上吧!”

“我們倆根本幫不上忙,報警也要報,但警察看到影片,一時半會肯定也找不到人的,先給孩子打個碼,問問有沒有眼熟這兩個變態的人,把這倆人找出來!”

倆人沒有把血腥的畫面也發出來,而是擷取了一部分,只放到吳宇撲上去抱住男孩子的畫面就沒有再繼續。

隨後女孩編輯微博內容,放上了這段滅絕人性經過處理打碼的影片。

影片裡把床上的兩個孩子都打了碼,單獨把兩個人渣給暴露出來,詢問網友。

微博的全文內容是這樣的——男朋友上廁所的時候在廁所裡撿到了個微型攝像頭,本來以為是個變態在偷拍上廁所的人,結果發現了很噁心的事情,有誰知道這兩個畜生是誰嗎?是做什麼的?想快點找到這幾個孩子,不想他們繼續被人渣折磨。

本來大家是抱著“能有多變態”的心情進來了的,甚至有些人只是因為好奇。

結果看了後,有的人直接驚恐到渾身顫抖。

因為他們不敢想象,這影片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三個孩子是不是真的被糟蹋了!

孩子叫他們兩個畜生老師,這個是哪個學校的老師?

父母知道嗎?

“大家擴一下!讓父母發現這兩個老師是誰!趕緊拯救孩子!”

“請大家擴一下,一定要把孩子解救出來!”

“太可怕了,為什麼會有還這麼恐怖的事情發生在我們國家?”

有人問女孩,這個是哪個地方的洗手間。

女孩說了是醫院的。

有人看到立即說:“該不會是兩個變態弄傷了孩子,帶孩子來醫院,孩子自己把攝像頭扔到了廁所,期望有人看到,來救他們?”

“我覺得很有可能!太可怕了,我想到我自己的孩子,再想想影片裡那兩個孩子,包括身上有攝像頭的那個孩子,天啊,我真的不敢想,想一想眼淚都要出來了,得多絕望啊。”

“我現在懷孕六個月,之前當女孩的時候沒什麼感覺,現在當了母親,就特別看不得這樣的事情,整個人都特別難受,太可怕了,希望孩子的父母快點看到,把孩子救出來!”

晚上10點多發的微博,等到凌晨兩點的時候,已經轉發到了兩萬,好多人看完根本睡不著。

這條微博內容被轉發到了各大論壇。

幾大媒體紛紛出動。

等警察發現網上的事情時,已經是凌晨四點鍾了,還是官博被艾特後發現的,官博立即聯絡了女孩的微博,詢問具體的情況,然後聯絡轄區警察主動和女孩聯絡。

同時迅速發了微博,表示已經和女孩聯絡上,會繼續跟進。

這就是預設了,這影片不是偽造,不是影視截圖,不是某種活動下惡作劇般的私拍。

而是真實的現實犯罪情況。

有些人希望這是假的,這就意味著孩子們不是真的受傷,而是影視資料。

現在看到官博的資訊,希望破滅,之前忍住的淚意,徹底的崩潰了。

“好難受啊。”

“好希望是假的,真的現在想到影片的畫面,還覺得不寒而慄,根本睡不著了。”

被警方接手後,影片就被遮蔽了。

不過有人已經在電腦上備份。

就算官方想要遏制繼續轉發,也無法完全的掌控了,大家現在只想快點把那兩個人渣找出來,將他們繩之於法。

“這種人為什麼不實施閹割?”

“閹割都便宜他們了,應該千刀萬剮!我現在氣的手都還是抖得,太恐怖了,如果是老師,受傷害的真的只有這三個人嗎?我不相信,更不敢繼續想下去。”

那一晚,所有知道這件事的網友都是徹夜無眠,有的更是哭得停不下來。

晚上網上爆炸,到了白天,新聞媒體也開始出動,各大衛視都報道了這件事,只希望孩子的父母們能看清楚禽獸的樣子,早點把孩子找出來。

因為鋪天蓋地的傳播,很快就有認識吳宇和陳遠的人跳了出來。

他們在網上發言。

“我認識開門的那個,他叫吳宇,是我初中同學,初中都沒上完,只知道輟學後去打工了,怎麼會成了老師?”

“床上那個好像是我以前的同事啊,高中文憑,叫陳遠,家裡是x省農村的,跟我一起幹過銷售,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他有教師資格證嗎?怎麼成了老師?”

隨著認識這兩人的發言,越來越多關於這個學校的事情都浮出水面。

還有校長是誰,學校裡的職工都有誰。

網越織越大,而大家的心也越來越寒。

“我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了,我感覺我的抑鬱症都要犯了。”

“這個時候,深扒的前線人員才是最痛苦的吧,明明已經很崩潰了,可是越扒越難以讓人接受,只希望這個地方,快點被取締,這些網癮學校,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簡直難以想象,這哪裡是學校,這就是地獄吧。”

“而且還是父母親手把孩子送到了地獄。”

“我當初也去過啊,這個地方都是很多人為了錢介紹親戚朋友的孩子過去上的,介紹一個,就能獲得500塊的提成,我當初去是我表姨介紹我媽的,親人嘛,誰能想到竟然為了錢就騙孩子過去的,雖然介紹人也不知道具體的事情,可的確是為了錢啊,好在我媽送我去了半個月,就和我爸去看我,發現我身上有傷,就立即帶我回去了,學校怕事情鬧大,還退了一半學費,感謝我媽來的及時,不然我真的要被那個傻逼教官整死了,有個林教官最噁心,帶的女班,都傳他就是女班的皇帝,女班都是他的妃子,真假不知,但應該不是空穴來風,看新聞吧,鬧得這麼大,肯定會爆出來更多內幕的,我待得時間短,只知道會毆打學生,其他的並不是很清楚。”

當網上越鬧越大的時候,鄭之南的父母,接到了警方打來的電話。

一開始以為是騙子,他們沒聽完就掛了,警方又打電話,讓他們看新聞,然後這夫妻倆才跌跌撞撞的立即收拾了一點東西,取出現金,匆匆忙忙的開車前往兒子所在城市的警察局。

這件事驚動了太多人。

而不怎麼愛上網的夫妻倆雖然不是最晚知道的,可絕對算不上提前。

他們只知道孩子出了事,刺傷了人。

他們的孩子怎麼可能動刀子呢?

不可能的事情。

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然後他們發現了那個影片。

雖然影片裡兒子的聲音被處理了,可就算如此,他們也能聽出來,這是兒子的聲音啊。

可他們多麼希望那不是兒子,越想越難受,陳秀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落。

下了車,他們就直奔警察局。

當看到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坐在角落裡的兒子時,陳秀痛哭出聲,特別是看到兒子腫起來的脖子上那個牙印。

“媽媽對不起你——”隔著一道門,陳秀抱不到兒子,只能貼著透明的窗戶看著裡面彷彿沒了魂魄的兒子。

然後她轉身抽了鄭海一耳光。

“都是你的好妹妹和好妹夫攛掇的!毀了我們全家!”陳秀說完,雙手握成拳瘋狂的捶打自己的胸口,用的勁兒不比打鄭海的輕。

鄭海再急脾氣,也絕對不希望看到兒子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個影片他也看了,到現在都不敢閉眼睛,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整個人都是繃著的狀態。

被妻子扇了一巴掌後,鄭海自己也瘋狂的打自己的臉。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聽那些人的話!”可後悔來得及嗎?

兒子心理上造成的傷害能挽回嗎?還有,他的身體有沒有問題?他們都還不知道。

雖然鄭海不覺得兒子刺傷那些人有什麼錯,可法律是不管這些的。

刺傷了人,造成了傷害,你就得承擔法律責任。

這個時候陳秀比鄭海要理智的多,她立即轉身到一旁打電話,讓助理聯絡最好的律師過來為兒子辯護。

她堅決認為自己的兒子是正當防衛,根本沒有任何錯誤!

要錯也是他們錯了,他們不該因為親人的攛掇,不該被學校偽裝出來的花團錦簇給欺騙了。

是他們親手推開了兒子。

讓兒子落到了這樣的泥潭裡。

他們要把兒子親手撈出來。

“之南,給我們一個機會彌補這一切的錯誤。”陳秀語氣喃喃地這樣說,對自己說,對鄭海說。

陳秀掛上電話,抹著眼淚靠坐在旁邊的休息椅上,旁邊有兩個記筆錄的警員將他們夫妻分開,一一詢問他們當初如何把孩子送到這個地方的。

這就不得不提到鄭之南的姑父海冉。

海冉是介紹人,他們知道的這個學校,就是在家庭聚餐的酒桌上,海冉提到了這個學校,說是專業的戒網癮學校。

他已經推薦了好幾個孩子去了學校,半年就脫胎換骨。

海冉作為嫌疑人,也被逮捕到了警局。

不是傳喚,而是當地派出所,親自將海冉抓到了警車上,送到了這裡。

網上因為那個影片引發的海嘯還未停下,越來越多的資訊都讓人不寒而慄,瞬間想到了各個地方還存在的所謂戒網癮學校,不僅僅是戒網癮,還有什麼治療同性戀,治療叛逆,宣傳語無不漂亮好看。

但現在那好看的宣傳語下面隱藏的東西只會讓人不寒而慄。

“這樣的學校,當地教育局,到底是怎麼透過他們的資格證的?”

“這裡面真的沒有貓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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