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藤蟲還是一隻小屁蟲的時候, 他最喜歡搖晃著他的觸手爬出鑲金嵌玉的拱形窗戶去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這時他只有兩歲, 因為先天不足,所以他的本體蟲形非常非常弱小, 絲毫沒有其他藤蟲那樣威風凜凜兇名赫赫流淌暗紅毒液的吸盤和觸手。

從外形上看,他是一隻檸檬色的小章魚, 有兩隻如小狗一樣純黑色的大眼睛,頭上長著像翅膀一樣的鰭, 八條觸手是半透明的檸檬色, 在水中張開觸手後就像一把微微有些透明的檸檬色小雨傘。

隔壁老王家的嗜血藤蟲已經出落的凶神惡煞蟲見蟲怕的時候,藤蟲看起來還是一隻半透明的小章魚模樣, 不僅蟲不怕他,大家還都覺得他萌萌噠。

他一度非常悲傷,總是用小觸手在牆角處偷偷抹淚,難過的時候就伸出兩隻小觸手捂住眼睛,努力不要哭的太大聲。

後來監護蟲呆地說他們這個種族要多曬曬太陽才能快點長大, 太陽是每一隻藤蟲的呆地, 於是藤蟲養成了曬太陽的習慣, 每天一定要曬到太陽呆地的第一縷陽光。

但是今天是個雨天,一片大大的烏雲遮住了太陽呆地,每逢陰雨天藤蟲的情緒都會很低落。

雨點敲打在玻璃窗上, 就像在敲打藤蟲那可脆弱的小心臟,他順著窗框爬到玻璃上,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睛裡滾落。

今天曬不到太陽,距離長大的日子又遙遠了。

他哭的很傷心, 連八隻小觸手都傷心的縮成一團,於是哭成一個球的藤蟲從滿是雨水的玻璃上滾了下去,砸彎了牆角處一根碧綠的枝條。

有時候緣分就是奇妙。

長不大的藤蟲遇見了長不大的桑古蟲,兩隻蟲生失意的小屁蟲一見如故。

他們約定好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但是約定好的第一天桑古蟲就開始在牆角睡起了懶覺。

從高高的窗子上爬下來履約的藤蟲非常氣憤,他氣的眼淚汪汪,連八隻半透明的檸檬色小觸手都跟著發抖,發誓再也不要理這只不講信用的桑古蟲。

藤蟲甩著小觸手抽抽搭搭的走了。

第二天藤蟲從水床裡爬出來,一直爬到高高的拱形窗戶上,以往空無一物的窗臺上此時盤繞著一根碧綠的枝條,枝條尖尖輕輕拍打著窗戶,遞給藤蟲一朵粉色的喇叭花。

於是藤蟲羞澀的接過喇叭花原諒了他。

兩隻小蟲崽在一起看了兩年的日出,兩年後,桑古蟲開始長大,藤蟲卻還是那個檸檬色小章魚的模樣。而他的心情也和檸檬一樣。

酸,很酸,非常酸。

沒多久桑古蟲的就長成了一顆挺拔的小樹,在桑古蟲的藤蔓上長出了可怕的倒刺時,藤蟲躲在大海里哭了很久,因為他再也不能爬到桑古蟲的身上玩耍了。

說好的一起萌萌噠,結果你卻偷偷長大。

“魚哭了只有水知道,我哭了誰都不知道”,小藤蟲哭的很大聲,一根嫩綠的枝條伸進水裡將他捲起,藤蟲縮成一個滾圓的球,八隻觸手死死的捂住流淚的眼睛。

枝條將他卷出水面,把他放在一根樹杈上。

藤蟲驚覺起來:“你的倒刺呢?”

帶著朝氣的少年嗓音微微有些沙啞:“我把身上所有的刺都拔掉了。”

藤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可能這就是愛情開始的時候吧。

後來藤蟲再也沒有爬到桑古蟲身上去玩耍,但桑古蟲還是會將最碧綠的枝條拔掉倒刺,然後把藤蟲對著太陽高高舉起。

大概過了二十年,藤蟲經歷蛻變後終於成長了一點,雖然外形還是萌萌噠,但是觸手上已經長出了毒性極強的吸盤,那劇烈的毒性使桑古蟲再也不能用枝條將他高高的舉起了,只能用嫩綠的葉子輕輕撫過藤蟲的頭頂和眼睛。

可是藤蟲蛻變的速度越來越快,雖然看起來很像一隻無害的小章魚,可是它分泌出的毒液已經遠遠超過成年的藤蟲,凡是他經過的地方花草樹木枯死一片,寸草不生,桑古蟲的枝葉開始枯萎。

有些蟲,是註定不能在一起的。

一開始他們隔著一條小徑凝望著彼此,然後他們隔著一條小溪凝望著彼此,再然後他們之間隔了一條河、一座山。

藤蟲的呆地冷酷的告訴他,他的毒液實在太厲害了,就連一些成年後的強大藤蟲都忍受不了他的毒液,更何況剛剛成年的桑古蟲,除非哪天桑古蟲的基因序列進化,否則就算是擬人態的藤蟲對桑古蟲來說也是致命的。

藤蟲絕望了。

後來藤蟲成為了一名出色的軍蟲,他永遠都穿著特殊的灰色制服,永遠都帶著過濾面罩,他常常獨來獨往,經常去以前他們玩耍過的地方,可是那裡被他的毒液弄的草木枯黃,桑古蟲已經不在那裡了。

畢竟桑古蟲喜歡鮮花和芳草,他那麼熱愛自然,對壞境極為敏感,這裡的土壤已經不適合他了。

這時候的藤蟲已經不像年幼時那樣愛哭了,他只是對著天空一聲長嘆,嘆息成長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天馬歷8594年,七星聯邦塞繆爾命令褚燃上將剿滅歷越星出現的一個異蟲團體,這些蟲族基因序列發生了不正常的變異,完全無視種族基因的桎梏,像古人類記載的癌細胞一樣可怕瘋狂。

這些異蟲在歷越星不斷尋找基因變異的異蟲,蟲數不斷增加,褚燃上將的手下蒙赤中是這次行動的負責蟲,基於藤蟲的特殊性,蒙赤中將讓他獨自行動。

他孤身一蟲深入敵營,那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倉庫,空中有無數道長長的鎖鏈和巨大的鐵網,他幾乎所向披靡,釋放出的暗紅毒液漫過冰冷的地面,鐵網上有數不清的異蟲屍體。

藤蟲輕巧的躍上鐵網,目光看向遠處一根懸在空中的長長鎖鏈,在鎖鏈的遠端處,一隻身形修長的蟲族背對而立,他穿著深藍色的長風衣,下襬處繡著一片翠綠的葉子。

一截翠綠的藤蔓自他腳下延伸,優雅輕盈的在毒液中穿梭。

“我向來不殺藤蟲一族,你走吧”,那只背對著他的蟲站在鎖鏈上,聲音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藤蟲的心微微跳動了一下,一種莫名的預感襲上他的心頭。

“我不認為你能殺掉我”,藤蟲低聲說道。

那只蟲輕輕笑了一聲,翠綠的藤蔓如毒蛇一般纏繞上鐵鏈,他在鐵鏈上輕盈的轉過身,一雙潭水綠的眼眸看向來者。

他們的目光穿越數年的時光再次交匯,可是命運似乎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們那麼輕易的就認出了彼此,可是心中的悲傷幾乎要將他們擊碎。

“你...怎麼..”,藤蟲要用極大的力氣才能開口說話。

桑古蟲的眼底瀰漫上一層霧氣,他輕輕笑了一下:“一切的無能為力都是因為我的弱小,我現在已經強大起來了,可是這似乎沒什麼用。”

藤蟲看著他,一雙漆黑的眼眸已經被淚水浸溼。

桑古蟲向前走了一步,可是他又慢慢的收回腳,安靜的站在那裡,神色漸漸變得冷漠起來:“對,什麼用都沒有,是時候做一個了結了。”

藤蟲哇的一嗓子哭出聲來,他又變成了幼年時那只愛哭的小章魚,可是桑古卻不在是會拿著喇叭花逗他開心的桑古了。

他走上前一把扯過桑古蟲,一邊哭一邊挖了個大坑把桑古蟲埋在土裡,毒液漫過,埋著桑古蟲的地面很快就被腐蝕的看不出一絲痕跡來。

所有人都在為他歡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放走了一隻強大的異蟲,此後山高水遠,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只是後來又發生了太多的波折,連藤蟲自己也變成了一隻異蟲,在黑域城和曾經的舊情蟲呆了數百年愣是沒遇上,註定是一隻情路坎坷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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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域城內,倒掛在牆壁上的藤蟲開始發抖。

桑古蟲的藤蔓也是一陣亂抖,每一片葉子都在藤蔓上抖了好幾圈。

他們現在的原始蟲態都稱得上是黑域城一霸,但現在居然都慫的一批,倒掛在牆壁上的藤蟲在激動之下縮成了一個巨大的球,像幼年時一樣砸在藤蟲身上。

藤蟲又一次被砸彎,枝葉輕輕撫過藤蟲身上可怖的觸手和猙獰的吸盤。

“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藤蟲用兩隻如巨蟒般的觸手捂住了眼睛。

他身上的水木蟲悄悄的溜了下來,躡根躡莖的沿著牆靠邊開啟溜走。

蟲一遇到自己喜歡的蟲,就又變成了年少時情竇初開的樣子。

桑古蟲的每一根藤蔓都纏在了藤蟲的觸手上,兩隻蟲緊緊纏在一起,遠處看過去不禁讓在場的蟲感嘆一聲:“我去那真是好一個龐然大物啊!”

黑域城的兩位霸主緊緊纏在一起的畫面吸引了無數吃瓜群蟲,畢竟他們的體積實在實在太大,那粘糊糊膩歪歪的樣子也不像打架。

黑域城老大級別的蟲都脫單了,你還要單身到什麼時候?

一些單身蟲紛紛蟲動了心思,燈籠大的眼珠裡都盪漾著融融春意,在蟲群中尋找看對眼的蟲。

彼此有意的蟲族更是緊緊挨在了一起,有觸手的牽著觸手,沒有觸手的牽著翅膀,。

藍澤站在翼蟲頭頂,心中頗感欣慰,他扇著翅膀嘖嘖感嘆:“兩個觸手系的傢伙怪相配的,進行大和諧運動的時候一定無所不及非常壯觀。”

翼蟲細細回味著‘無所不及’這四個字,覺得幼崽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帶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更晚了,下次會早點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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