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尊眉一挑,他這裡什麼時候成了誰想來就來的地方了?

想進來可以,必要要持有邀請函。沒有邀請函的生物非生物必須在村外等候牛車去接。這是他這裡的規矩。

就算溪谷對面那位也是按規矩拿了邀請函到了時間才進來,是那位沒有能力撕破空間直接進來嗎?當然不是。

那位可是屬於非可挑戰類別,別說他這個小鄷都,就是真正的鄷都城只要人家高興,把閻王拉下來自己坐上去都沒問題,哪怕人家還沒有恢復全部的記憶和實力也一樣。

那人家為什麼還要巴巴遵守他這裡的規矩?說白了,那位無非是想給他一個面子而已。

而那個天機門的成家旗和這個突然而來的老家夥算什麼?

他沒有發作成家旗不請自入,不過是想先把對方所說的無上祭品弄到手再說——目前這已不可能。而成家旗如果以為他能簡單進來,就能簡單出去,那他一定會發現這是他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錯誤。

至於這個剛到的老頭顯然也是用了和成家旗同樣的通道進來,他沒有去堵上那個通道為的是方便等會兒好把從那裡出去的人和鬼一網打盡,倒是又讓天機門的人佔了一個便宜。

不過隨便吧,今天凡是透過非正常渠道進來的人和鬼,大概已經沒有機會再去把那條通道走上第二遍了。

來人也並不是像魔尊想的那樣真的那麼狂妄自大,鬚髮皆白、身穿長衫的老者一落地就對鬼尊行了一個禮,“天機門長老魏丘見過鬼尊,因事關惡魔滅世之大事,且魏某閉關中推算出天機門一干弟子有危,急切下不請自入,還請鬼尊原諒則個。”

“哦?你們一直在說惡魔滅世,為何我鬼尊府從未聽過這個傳言?”白麵中年鬼搖著羽毛扇笑眯眯地問。

魏丘看了眼門人,快速道:“抱歉,說來話長,請容魏某先行救治門下弟子,待回過頭來再與魔尊仔細解說。”

白麵中年鬼好脾氣地道:“請。”

天機門人紛紛口喊師父或長老,成家旗快步上前迎接。

魏丘對他搖了搖頭,頗為失望地嘆了口氣,“你呀,還是不夠殺伐決斷!如果你當初聽我的話,早點把那禍根除掉,如今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師父教訓的是。”成家旗慚愧低頭。

“你之前也有多次機會可以除他,偏偏每次都會心軟,唉。”

成家旗心想我可不是心軟,而是自從他和那惡魔見面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他身邊那些鬼物守他跟守什麼似的。

而在此之前他還在門派裡修煉,直到魏丘推算出惡魔出世,他才知道他那個身為祭品的兒子竟然真的如預言般喚醒了那滅世惡魔。

當然,他不能直接這樣說,所以他換了一個說法:“那禍根似乎從那惡魔身上學到了某種護命邪術,此邪術極為邪惡陰毒,可以讓他反過來吸取他人和鬼物的精氣為己用,憑藉此法,他才多次逃得性命。”

“竟然如此?”魏丘皺起眉頭,他一直都在閉關續命,中間有幾次出關,門人弟子也只是撿緊要事告訴他,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成家旗和魏丘說話的聲音不高,但也不知哪裡傳來一陣怪風,竟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部送入成舟耳中。

成舟以為自己不會再被打擊,結果又被狠狠打擊了一下。而成家旗和魏丘的對話讓他不由自主想了很多,這一想,以前一些想不通或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有脈可循。

“喂,成家旗!”成舟突然揚聲喊道。

成家旗等人一起抬頭看向他。魏丘則已經前去想法救治天明子。

“我現在住的那棟房子是不是你讓原房主賣給我的?”他記得原房主說過有個老道指點過他們家,並且指明一定要賣給姓成的。當初他聽了只覺得運氣好,現在想來根本是對方故意讓他住進鬼屋。

成家旗想了一下,事到如今也沒有否認的必要,便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的確。給胡家算命的道士就是我師兄天明子。”

成舟只覺一口氣梗在胸口,“和無臉小和尚合作害人的也是你?”

“錯!我無意害人,只是無意間發現那魔物存在後,順水推舟利用那小魔對付你身邊的魔頭以惡止惡罷了。可惜那魔物沒有困住你,更沒有殺掉你或是打敗那惡魔。”成家旗一臉惋惜。

“你知道那魔物害了多少人嗎?”成舟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他這個爹到底是怎麼一邊說自己是正義一方,一邊又和魔物合作,甚至不惜看對方害人也不阻止?

“比起滅世,那一點犧牲數字完全是我可以接受的容許範圍。做什麼事都會有犧牲,這點我早已有心理準備。”成家旗一臉坦然地道。

成舟絕望了。這人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他也許真的認為自己在做一件利民利世的絕大好事。

“所以你還不惜弄死一整棟樓的人,就是為了讓那詛咒人偶獲得更多力量進而殺死我?”

“那棟樓裡的人我調查過,大多死不足惜。”

“你為什麼會選中那棟樓的人?因為我認識姚芳清母子?”

“那是天意。”成家旗沒說因為黃家請道士對付姚芳清母子,他先與姚芳清有過接觸,之後還用她兒子控制了她為自己做事。而當他發現成舟和姚芳清母子竟結有一定交情,當即就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進而在發現姚芳清父母家的那棟樓又是如此適合佈置詛咒陷阱時,立刻就遣那對母子前去誘成舟前來。

“姚芳清現在在哪裡?”

“這個我沒必要告訴你。”

成舟瞪他,“之後你又在池州火車站附近的醫院裡對我下暗示,希望我殺死紅葉?你怎麼不下暗示讓我直接自殺?”

你以為我沒做過嗎?成家旗冷笑,只不過沒起效果罷了。

“你還插手幫助司徒的仇人……怎麼?你想要利用世俗的力量來對付我?”一樣通,百樣通,成舟什麼都想明白了。

“紅葉他們經常會看向某個方向,或是說一些奇怪的話,其實就是在指你和你派來跟蹤我們的人和鬼吧?假王飛也是你派來的?那真王飛是不是你弄進來的?”

成家旗瞅了眼已經變成鬼的王飛和他懷裡的孕婦,“巧合而已,我如果知道我想要的雙胞胎就在這裡,早就把他們弄走了。可惜!”

“你弄出一個假王飛是為了監視我?還是在必要的時候好害我?”

“都有。”

“那你就不怕我聯絡上真王飛?”

“我打聽過你那些同學和朋友的情況,知道曾經和你比較要好的王飛去了某自治區工作,短期內你們絕不可能碰面。我還把他的手機號碼包括固話全部做過手腳,只要是你打來的電話,就會自動轉到另一個王飛處,確保你不可能與真王飛聯絡上。”

在一邊的王飛張大嘴巴,他聽說過冒充他人身份的,不過這位冒充得更徹底。

成舟握緊拳頭,“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麼把我弄到這裡來的?”

“陣法。”成家旗聽著身後傳來的慘叫,有點不耐煩地道:“你還想知道什麼我一起告訴你!我一直在監視你和你母親之間的聯絡,知道清明節那天你們會去掃墓,於是我事先在墓地佈置了一個陣法,到時候讓假王飛把你引到陣法中即可。”

成家旗忽然嘲笑道:“可笑的是,我本來以為想要把你從那惡魔身邊引開會很難,沒想到你們從陰間道出來的位置就在那陣法旁邊,枉費了我一堆佈置沒用上。”

“什麼佈置?”

成家旗沒有回答,他奔去了天明子那兒。他師父出馬好像也沒有起什麼作用,天明子慘叫得嗓子都撕裂。

“找一群鬼鬧事,引起墓園大亂,分散紅葉的注意力之類。”斗篷男抽空回答了句。

成舟貌似平靜地點了點頭,看向天機門那邊。他現在的心情糟透了!

“那惡魔到底對師兄做了什麼?師父,你也沒有辦法嗎?”成家旗焦急道。

魏丘臉色鐵青,他以為憑他修煉近兩百年、幾乎可以稱霸陽世的修為,就算不能直接打敗那惡魔,但與之抗衡應該不成什麼問題,可沒想到他竟然連對方下的折磨人邪術都無法解開,甚至連對方用的是什麼手法都看不出絲毫端倪,更可怕的是他連弄昏天明子都做不到!

“師父?”

“……”魏丘在做痛苦決斷——要不要殺了天明子解除他的痛苦?

“二位,能否讓本人一試?”那名渾身包裹在黑衣中的怪人突然出現在天機門護法陣外。

成家旗吃了一驚,這人好快的身法。

“這位道兄是?”

“山野之人,無名。”

“不知道兄來自哪座山?”成家旗還想試探對方底細。

黑衣怪人突然翻臉道:“你師兄都快死了,你還有那麼多時間問我問題?”

成家旗尷尬,不比苗仙仙,他根本不知此人底細,怎麼敢把天明子安危交給對方?可是天明子情況已經如此,連他師父都有點束手無策,問題是他師父現在還在施法,如果這時候找個外人過來,豈不是顯得他師父很無能?

成家旗悄悄看向魏丘。

一籌莫展的魏丘早就覺得吃力想收手,而黑衣人搭話的時機剛好,此時收手,他不但不會丟臉,大家反而會認為他大度。

魏丘轉身看向黑衣怪人,淡笑道:“此邪術手法怪異歹毒,老兒力有不逮。家旗只是擔心其師兄,還請道兄莫怪。道兄請!”

黑衣怪人很大爺地一擺手,從天機門人開啟的通路中走到天明子身旁。

可黑衣怪人還沒有出手,老道天明子身上已經發生了更可怕的變化!

老道的臉皮忽然在所有人和鬼的目光中,從中間裂開,而且那裂口越裂越大,就好像有兩個人分別抓著老道兩邊的臉皮在用力撕扯一般。

“唰!”

“呃啊——!”

前面那麼慢,慢到像是在故意讓所有在場者看清老道的痛苦;而後面卻又那麼快,不等魏丘和其他天師做出任何救助行為,老道的皮膚連同身上的衣服已被徹底撕開,一團紅通通的**就這麼出現在大家眼前!

老道還活著,他不住瘋狂尖叫,在地上蹦來蹦去。

疼痛!被活剝的疼痛!

天師們和大多數鬼物們的目光都直了。

誰見過活剝人皮的現場?誰見過被剝了皮的活人?

可是這只是慘劇開幕的第一步,斗篷人微微勾了勾手指。

老道慘叫突然變調,一瞬間他整具身體像蝦子一樣原地蜷曲又彈開!

“啪!”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老道身體裡抽了出來。

紅肉團不住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可是這還沒有完。

一根臂骨從紅肉團中穿刺而出,可掉在地上之前就已碎成了渣渣。

接著是一根的肋骨,然後又換成臂骨。

指骨、肩胛骨、鎖骨……

老道變成了一團只會蠕動的肉。

老道已經不再慘叫,他已經叫破了嗓子,這時他只想死。

“扒皮、抽筋、碎骨……下面是下油鍋嗎?”成舟喃喃道,他已經被嚇懵了。他想捂住眼睛、堵上耳朵,可斗篷人不讓,逼著他看完全程。

葉紫在看到第一眼時就嚇昏死了過去。

王飛亦根本不敢看,這種場景就沒幾個心理正常的人能看完全程。

塞郎面上裝不在意,暗中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鬼尊微笑,扔掉酒樽。

他今天過來這裡就是瞧熱鬧順便撈出那個單蠢兒子的,還好那小子從不像其他厲鬼兇魂一樣那麼貪心,就算比他更快找到那無上祭品,也沒有隨便動對方。

對此他也無比慶幸,幸虧他兒子把人藏起來了,如果讓其他鬼或人不小心先找到,獻給他,如果他一時受不了引誘吸食了該祭品的精氣,等到那位找來,那他基本就可以準備讓位再轉世投胎一遍了,不對,也許他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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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看來那叫成舟的祭品對他兒子像是還有一定好感,只這一點,他就不用再擔心他的蠢兒子會被護食的那位一巴掌拍死,也不用太擔心那位找他秋後算賬。

在他這個層次乃至以上者之間一直流傳著一個不可明說的傳言,傳說通常這些只能敬、畏、祭、祈的魔神們都比較……小心眼。哪怕是他們家門口的一株草,如果不經他們同意不小心踩了或採了,那些閒得無聊外帶極度護短的魔神們絕對會為此去找你報仇,不把你整到以後看到他家的一粒灰塵都躲得遠遠的,他們絕不會罷休。

傳說上古時期,神魔們為了搶奪合意的祭品而展開神魔大戰乃是常見事,可見他們對好祭品的執著與重視。當然也有可能是那些魔神們太閒了,想找理由打架而已。但不管如何,能夠坐到他的位置乃至以上的存在,都絕不會腦抽到主動去打有主神魔祭品的注意。

所以……他深深覺得天機門的人真的都很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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