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鬱金香22
遙遠時空外的張無忌，尚不知他的名字已經被用來背了一個鍋。
這部分特徵說完了後，無論原隨雲再問什麼，徐哲都是一個字也不肯說了。
原隨雲心下有疑，比如，既然隨身帶著倚天屠龍這樣的神兵利器，這些年來，這般人物如張無忌，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再比如，縱然一時之間，隨雲巨巨尚說不出有什麼不對，但他總覺得，的確某些地方，有些解釋不通。
但原隨雲知道，徐哲今日肯透露出這部分訊息已是不易，這為人處世嘛，總不能逼的太急。
徐哲是個狠人，真的逼急了，無非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他們最不缺的便是時間，所謂來日方長。
說完了徐哲，咱們再來說說隨雲巨巨。
徐哲問得很直白，道：“隨雲，能幫助你找人的資訊，能說的，我都儘量說了，倒不如你來說說，若是我真的當你的屬下，你需要我做什麼？”
隨雲巨巨微微一笑，卻是笑而不語。
氣氛有些凝固。
徐哲眯起眼。
突然，原隨雲道：“阿哲，這些不急，我們暫且歸莊。”
原隨雲拿起床頭夜明珠，便在一片黑暗中信步走去。
徐哲不放心，黑暗中是原隨雲的天下，若半路有詐，原隨雲將夜明珠摔個粉碎，再生衝突，他絕對不是佔上風的那個。
徐哲試探的將夜明珠拿了過來。
原隨雲並未阻止他。
徐哲將夜明珠拿在手心，跟在原隨雲身後，沉默片刻，道：“隨雲，你我之間的相處模式，可需稍有更改？”徐哲微一沉吟，嘆道，“原隨雲，我知你尚不信我，就如哪怕我現在只能依靠你，我卻始終對你心存防備……但於此事，我是當真心中無他念想，便是……便是你讓我的姿態，如丁楓對你一般畢恭畢敬的，我也是做得出來的。”
夜明珠幽芒昏暗，視野範圍也不過前方一米。
徐哲望著前方之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這股不安已經纏繞了他許多年了，明明目前的進展，與所想的並無太大差池，徐哲卻未曾感到心安。
到底是哪裡不對……
徐哲面色微沉，在心中又一次呼喚起來：系統，在不在，系統？
系統還是沒有回聲。
前方之人身形清瘦，烏髮似墨，髮尾稍翹，隨身形之動而動，手中夜明珠之光暈幽幽閃閃，明明暗暗，襯的蝙蝠公子的背影，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詭譎神秘。
哪怕在射鵰世界的桃花島中，系統同樣在最初裝死了六年，徐哲也並未感到失控不安。
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一定是有什麼，沒有被他注意到的……
是他這五年來的表現，塑造出的形象，虛構出的兄長，他不經意的說辭，還是……
凡是遇事，徐哲是個會首先自省，繼而他省的人。
徐哲抿緊唇，來到這個世界的種種，迅速的在他的腦中再次回放起來。
突然，原隨雲道：“阿哲，你並非像是將弱點袒露在他人眼前之人。”
徐哲眸中流光一閃，軟下腔調，苦笑道：“僅此一人。”
這一人，指的便是他的兄長。
人生在世，總有些不如意的時候，若非他實在沒有辦法，也不會這樣。
原隨雲輕笑一聲，篤定道：“徐哲，你尚有底牌在身。”
徐哲不言。
原隨雲又搖頭笑了一聲。
笑聲過後，兩人再無交談，徐哲跟在原隨雲的身後左繞右拐，走了將近三刻，才在一聲轟鳴之後，走出洞窟。
洞外尚是黑夜，露重寒霜，星河漫漫，夜色低濃。
這一年，原隨雲一十有五，徐哲恰好雙十年華。
原隨雲這人，確實是一個天資聰穎的奇才，他的資質、心性、膽識、家室——哪怕放眼整個江湖，也絕對排的上其中翹首。
歸莊之前，原隨雲說要用徐哲。
歸莊之後，稍作休整，靜了幾天，原隨雲便把徐哲召到了房中。
原隨雲說要用徐哲，便用的極為順手。
這大大的出乎了徐哲所料。
隨雲巨巨，你用人是不是用的太大膽了一點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心胸狹窄之人猜忌不斷，長此以往，必無所成。
這個道理人們都懂，但能做到這般的卻是少數，而真正能做到的人，都是做大事的人，此類人絕對不多，但並非沒有。
而原隨雲呢，以上兩者卻都不是。
原隨雲明明疑著他，卻用的毫不含糊。
徐哲本以為，起碼也要盡心盡力的打個兩年工，刷刷業績，隨雲巨巨才肯放手給他點核心任務，甚至也有可能仍然只讓他當個外圍跑腿的，那時候徐哲就要另有他策了。
然而——
原隨雲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叫來，扔給他一張航海圖，對他說：“阿哲，海上有一孤島，我給其命名為蝙蝠島，島嶼上石窟天成，卻亦稍需修蓋，此乃前往蝙蝠島的航海圖，我配以船隻，你近日便出海尋島吧。”
巨巨你……
徐哲被他的直白嚇到了：“……”
原隨雲又道：“丁楓已在島上，他的手中有著島中地圖，你這十餘年來，終歸是要替我辦事，那麼我這真正的勢力，便肯定少不了你的。”
徐哲指尖一顫，手中航海圖跟著一皺。
這紙張摩擦的聲音，絕對瞞不過原隨雲的耳朵。
原隨雲尾音上揚，道：“阿哲？”
徐哲艱難道：“你竟然如此信我……”
隨雲巨巨淡然一笑，道：“說要讓我在這十五年中好好待你的，是阿哲你自己，我如今不過是依你所說罷了。”
徐哲：“……”說得好有理哦，這到底是他來刷巨巨的好感，還是巨巨在刷他的好感哦。
徐哲開口道：“我如此一去，何時回來？你說你要請你的朋友給我用蠱，這時日……”
原隨雲打斷道：“這我另有安排。”
徐哲委婉的推辭了一番，道：“隨雲，這……我有何必要去你那海上蝙蝠島，你若是真給我點事做還好，這樣誰都能做的，只是去看一下……”巨巨你何必叫我。
巨巨是這樣回答的。
他一身玄衣烏髮，眉逸如雲，瞳似深淵，蕭蕭疏疏，起身信步而來。
巨巨走至徐哲身前，徐哲眨眨眼，對他的身高有點絕望。
十五歲的隨雲巨巨，只比二十歲的他矮了那麼一溜溜_(:3∠)_。
隨雲巨巨輕輕笑道：“阿哲，你難道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徐哲繃著臉，不言。
但他沒繃多久，就繃不住了。
徐哲無精打采的拉過木椅，側身而坐，幽幽嘆道：“原隨雲，你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原隨雲坐至徐哲對面，指如潤玉，白皙修長，他拿起秀雲茶壺，倒茶兩杯，其動作行雲流水，詩情畫意，推給徐哲一杯，笑道：“阿哲，你的性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天真少許。”
徐哲無疑是個強者，從來都是施捨他人的一方。
如果你利用他，他將來能毫不猶豫的利用你、折磨你、殺了你。
但若你作為與他同等的強者，甚至是地位比他更高的強者，真心待他、助他——
原隨雲摸著手中茶碗，想，距離他二十四歲身死的那一年，尚有九年。
前五年，他在明，徐哲在暗，徐哲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琢磨分析著原隨雲這個人。
那麼接下來的九年——
原隨雲飲畢，反扣茶碗，微笑道：“徐哲，你有自信，若我害你，你定辱我，同樣的，我原隨雲難道是那種瞻前顧後、思三想四之人？”
“我既然說了要好好待你，就定然不會負你。”
“丁楓是我的下屬，有些事，作為主子，是不能與下屬說的，一是兩者的地位宛如天塹之遙，絕不可逾；二是對方的能力不夠，武藝雖高但仍有不足，萬一真的袒露要事，關鍵時刻反而不保。”
“而你——”
“阿哲，你是我的下屬，但這下屬僅為合作，我原隨雲無需朋友，也無需知己，但這性子相同、針鋒相對的對手——”
隨雲巨巨一錘定音，道：“阿哲，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徐哲……徐哲……徐哲似懂非懂，但仍然裝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呼吸不絮的點了點頭。
徐哲抬抬眼皮，深深凝視著原隨雲的雙眼。
蝙蝠公子的雙眼，本就是一片漆黑的，這時的徐哲卻覺得，簡直黑的沒底了。
如今坦白了一部分，他卻是完全看不懂原隨雲了。
又和原隨雲磨了幾日，徐哲坐船，去了蝙蝠島。
原東園那裡，自然是有隨雲巨巨去說。
天地間藍白相漸，日光毒辣被孤雲薄霧所淹沒，風不大，卷著小小浪花，打著船身，又推船而前。
徐哲此刻在船上，他輕輕閉眸，腥風撲面，感到了幾分難言的親切。
徐哲的面色舒緩，心中卻不緩。
這莫名的不安，已經穎穎繞繞、強強弱弱的持續太久了，武功到了一定程度，這不安與直覺兩物，就絕不可小視。
徐哲知道，他一定是忽視了什麼，但他此刻卻仍然想不出那是什麼。
原本以為，這個世界最大的困難，是狠下心跟著蝙蝠公子同流合汙，但從現在看來……
徐哲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或許是因在射鵰世界中，哪怕一路坎坷，但也未有太多波折，甚至最後把全天下人都玩弄爽了一把……
雖然不明顯，但他的確有些不自禁的自傲心理了。
哪怕他沒有意識到，但他確實小覷了原隨雲。
身下海浪顛簸，頭頂天空無垠。
便是在無窮無盡的自然中，人方能真正的靜下心，知其渺小，認其不足。
徐哲忽然意識到，這次的世界，他的確沒有在射鵰時那般用心，這並非刻意，只是不自禁。
是因為射鵰時太成功了嗎？是因為最初的原隨雲不過是個小孩子嗎？
徐哲心下煎熬，眉宇深擰，深深嘆息過後，睜開雙眸。
他遠眺海邊天際一線，卻是眉目忽霽，明眸流轉，朗聲低笑，一笑生春。
還好，認知此點，為時不晚。
說來還得感謝突然雲霧繚繞捉摸不透的隨雲巨巨，以後每天都得自省，發現不好的就得改，速度改。
徐哲站於甲板，縱目四覽，只見前方島嶼的輪廓已逐漸清晰，石頭是死灰色的，寸草綠色都沒有，島周礁石羅列，身後海洋湛藍平靜，前方卻是天地肅殺，險惡非常。
但就是這死灰色的礁石上，正站著一輕衫少年，袍袖飄飄，神情瀟灑，面帶笑容。
這是丁楓。
思及原著，四覽地勢，徐哲身形掠起，雙袖展動，帶起了一陣勁風。
他身姿輕靈，足下點水，鞋襪卻從不曾溼潤。
百米踏海，步行波藍，這風聲消失了，徐哲便也踏上了島。
丁楓抱拳笑道：“徐公子，你終歸還是來了。”
……終歸。
徐哲對以顏醫人設，微笑道：“久等，隨雲叫了我來，卻未曾告知我為何而來，不知——”
丁楓道：“這是公子給予你的信任。”
徐哲的嘴角噙著抹冷意的笑，根本不曾遮掩。
丁楓似未看到，又道：“徐公子，還請隨我來，公子吩咐，當徐公子將這島上的一切記的清清楚楚，在山上、地下的黑暗洞穴中也能行走自如後，徐公子若是想留，可留，若是想走，便也可走。”
丁楓轉身帶路，清爽笑道：“換言之，這蝙蝠島上的一切，便全在徐公子你的掌握之中了。”
徐哲的冷笑繃不住了：“……”
巨巨仍然對他辣麼好，如此大方，弄的他有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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