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有同夥啊!

——他們一共有三人啊!!

——那倆人去和他們的同伴匯合了啊!!啊!啊啊啊!!

平地深夜一聲吼,三魂六魄抖一抖。

這一吼可不簡單,不僅叫宮內侍衛知道了:嚯!這裡還有一個!還讓那兩人也知道了:嚯!這裡原來還有一個!

這是什麼飛來橫禍的無妄之災,徐哲當時人就傻了。

這…這……這………

徐哲深深吸氣,夜深人不靜,原地一聲吼:“還請諸位明鑑!我和這兩人絕非一夥!”

言罷,徐哲身形飄動,腳下點瓦,登時就衝出數丈遠,撒開腳丫,瘋狂奔跑。

不跑還留著坐大牢嗎?!

內力瘋狂轉轉轉,腳下瘋狂跑跑跑,然而不等徐哲奔出百丈,他就又覺得有點不對。

徐哲:“………”

徐哲以餘光向後一瞥,立馬心中咯噔,好傢伙,能對嗎,這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還是特意的,後頭那兩個好傢伙竟與他一路,死死地跟著他呢!而綴在這兩人身後的,則是那從四面八方不斷趕來的皇家禁衛軍了。

任今夜是如何的無星無光無風無月,那種黑壓壓一片的撲面殺氣,依舊糊了徐哲滿滿一臉。

徐哲:“……………”

小哲內心尖叫,你們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腳下狂奔更快,內勁在喉頭流轉一圈,徐哲索性放開嗓子——亦不忘變了本音——嗷嗷大叫道:“兩位英雄好漢!我和你們不同路啊!我們各跑各的!你們不要過來啊!!”

徐哲不過以吼洩憤,誰料身後人竟然也吼了回來!

只聽那人中氣一吼,內勁滿滿,聽音色約摸而立不惑,對他敵意十足:“站住!前方小賊休跑!夜闖皇宮是何居心?!給我站住別跑!”

跑在最前方,徐哲:“………”

追在最後方,皇家侍衛:“………”

所有人都覺得,這話似乎有點不對。

當是時,另一底氣十足、然滿溢老氣之聲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子莫氣!你我都能夜闖皇宮,那人說不定也是來瞧瞧夜色呢?”

來皇宮瞧夜色?!

追了一路的人,皇家侍衛當時就是胸口一悶,來皇宮瞧個屁的夜色?!你有種就站住別跑再說一遍!!

此語何等狂妄!皇家侍衛愈發惱怒,徐哲卻登時心中一抖。

這個聲音……

第一道聲音沒嚇著他,但這第二道聲音卻驚得徐哲一個踉蹌,心中咯噔又是一下。

這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聲,熟悉的說話尾音,這這這,這這這……

徐哲不由回頭,向後看了一眼,他與那兩人之間還有些距離,正逢頭頂陰雲厚重,一絲月色都透不下來,加之那兩人也是蒙了面的,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那二人的臉,但他就是知道,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是他的七公,丐幫幫主、五絕中的北丐洪七公。

徐哲心神一顫,這冷了許久的心,終是靜不下來了。

徐哲腳步不停,乃至輕功更快,他的心中浮過思緒百千,若那二人的其中之一是洪七公,那麼另一人是………是丐幫弟子?是七公的友人?或是有無可能……是他徐哲認識、也認識徐哲的人?這般一想,倒是覺得那年約而立出頭的聲色隱隱有些熟悉,讓他感到熟悉的聲音?要不是不太重要的、僅是相逢之人;要不是相識相熟、卻因過去太久、聲色多少有些變化之人。

不及徐哲深想,只見宮中人行動迅速,尚未等三人離開此宮,弓箭手便已至就位、蓄勢待發!只等一聲令下!又遇四面八方趕來者皆手持火把,霎時間,無光深夜變日落黃昏,視野之明晰,足以叫發號施令者怒而高喊——

“放箭!”

徐哲心中一驚,那年老者亦是高聲詫道:“放箭?!你們不捉活的了?!”

徐哲嚥下那句一模一樣的“你們不捉活的了?”,也高聲吐出一句:“竟是要直接殺了?!——我當真與他們不是一路的!沒看到方才,那其中一人還罵我小子爾敢、叫我束手就擒嗎?!”

為首侍衛聞言更怒:“一路二路三四路!管你們這群無恥賊子是天上路還是地下路!膽敢在更深夜半時,做這等偷雞摸狗惡闖天家之事!還能是什麼好路?!”

卻有另一侍衛匆匆趕到,大聲阻止:“殺不得!起碼留一個!得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

一看似是弓箭手領頭人的人請命道:“回大人,這三人………這三人似乎不是一路人,您若是想留,那是要留哪個?”

剛剛趕來的天干之首甲一:“………”

迎著赤紅火把,他向左看看站在一起的“刺客”兩人,再向右看看孤零零站在屋簷上的黑衣一人,這,這還能這麼巧,竟有兩波人在同一夜的同一時辰,不約而同,夜闖皇宮?

小哲: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下令放箭之人——地支首領子一道:“甲一,你若有把握把人留下,不殺亦非不可,但我方才可是見了這三人的功夫,輕功一道尤為俊俏——若不下令放箭,我可沒把握扣下這三人。天羅地網放了箭,是死是活,是他們的造化,也是我們的造化,總比你在這兒稍一猶豫,把人放跑了好。”

這……

借夜色遮掩,趁敵方猶豫,徐哲偷偷摸摸,探向腰間布袋,這個下令放箭的人倒是說的不錯,方才乾脆放箭也就罷了,但誰叫你們現在遲疑了、今夜又不僅無月、且又無風呢——ωWW.166xs.cc

神醫嘛,總是少不了和各種瓶瓶罐罐打交道,在這個製藥的過程中呢,順手製造出一點不為人道的小玩意,也就不奇怪了。

從布袋中,徐哲摸出一個約柿子大小的小球,他以單手拔掉圓蓋,迅速低頭向其中吐了幾口唾沫,然後迅速以內力加熱,最後再將小球往幾個領頭人前一扔——

“什…!”不待一眾侍衛警惕後撤,那個被突然扔到他們面前的、尚未看清是什麼東西的玩意,便在一聲沉悶的“砰”響後猛然爆開,頓時滿天滿眼都是刺痛燻鼻的灰濛大霧!

灰色的煙塵隨著爆炸的餘韻向四周擴散,刺激的味道讓人不得不痛苦地將眼睛閉上、將口鼻捂住!

隨之——

又是一連數聲的“砰砰砰砰!”,即使不用睜眼,單憑聲音也知道,這定是那三人中的某一個又在扔這該死的玩意了!

火辣的刺痛折磨著人的眼與鼻與喉,甲一勉強睜開了一絲眼縫,入眼所及皆一片灰濛,隱約能見到幾絲火把的餘光,這些火把卻也失去了助人視物的功效。

今夜這鬼天氣!可是一絲風都沒有!甲一一聲暗罵,正想該如何破局,卻又聽到有聲音自越來越遠的遠方飄來,最神奇的是,也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內功心法,這內勁渾厚的朗朗聲音竟好似來自四面八方,讓人根本辨不清發聲者的所在方向。

這讓他們無法視物且喉嚨腫痛的罪魁禍首朗聲道:“此霧無害!不過眼睛刺痛一時,喉嚨火燒半晌,稍後以乾淨手帕浸溼敷眼、多喝涼水即可,小子去也!”

“賊子——!”甲一話音未落,又聽那蒼老聲音哈哈大笑,那笑聲竟也來自四面八方,足以聽出其人內力深厚、武功高強。

這人像是得了樂趣,那蒼老的聲音亦是在迅速飄遠:“哈哈哈哈!江湖上何時出了這等小兒!有趣!有趣!侍衛老爺們,離去前不妨多說兩句,我與身邊這位恰好同行的小子,實則也非一路人,今夜可是巧了,竟有三人心有靈犀,若非夜色陰沉,老……老夫我倒真想多喝兩口,以祝這因緣!老夫亦去也!”

眼見放跑兩人,追人許久、下令放箭之地支首領子一震怒不已:“放箭!立馬放箭!”

甲一大聲阻止:“不得放箭!眼下不可視物,射到自己人又——”

地支首領的權利低於天支,聽見那齊刷刷放下弓箭的聲音,子一惱怒不已,卻又無權反駁甲一,只好惱恨地對那老者說:“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好你個老匹夫!你道你與那同行人並非一路,我看你們可是熟稔的緊!那互相掩護的姿態,如何不像一路?!”

老者的聲音沒有響起,許是趁著濃煙的空隙去了,倒是另一當事人的聲音遠遠傳來,大概是跑的遠了,竟是有些聽不清了。

那聽似歲約而立的聲音道:“前……那老者所言不錯,我與他並非一路,今夜相見,心中又是意外,又是驚喜——但又有誰說過,並非一路人,就不可早相識了?”

……

縱然今夜無月無風,卻終是於露天之下。

室外空曠,濃煙灰霧散的不慢,但眼中與喉嚨的刺痛卻並非只有一時一刻,少傾,待增援趕至時,只看到掉了滿地的弓箭,還有站了一地的人,或乾咳不已,或捂眼流淚。

與此同時——

在跑出皇宮後不久,徐哲便停住了,因為他看到面前站有一人,他突兀地站在那裡,像是忽然出現的幽靈,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的,只是當你意識到時,你便發現,遮住月色的厚雲散去了,你面前的路被人堵住了,更要命的是,眼前這人,你似乎是認識的。

不僅如此——

簌簌風聲響起,身後有大笑聲傳來。

“哈哈哈哈機靈小子你別跑啊!相逢即是有緣,同年同月同日同夜同時闖皇宮之緣,不如——”

另一道聲線亦自身後傳來——

“七……嘁,前輩說笑了,哪裡是有緣,讓我來探探這小子究竟為何要闖我大宋天家!”

徐哲:“…………”

啊,明明才脫虎口,怎麼就被前後夾擊了?

徐哲定睛看向身前人,只見他身負一劍,身著長袍,這長袍以黑色打底,看不清其上紋路。黯淡的月色之下,徐哲仔細看向這人的臉——他認識這張臉,雖不是他熟悉的那張臉,卻是他在嘉興城裡見過的那張臉,那個自稱“晚舟”之人所擁有的臉。

此時此刻,這張相貌平平的臉上神情寡淡,比月色更清冷三分,像是在說,我就在這裡,我等在這裡。

徐哲深吸口氣,再轉身看向身後,夜風起了,月色又亮了一些,身後的二人已經摘了面罩,皎潔的玉盤打在兩人的臉上,讓他把這二人的樣貌亦是看進了心裡。

一人如他所想,是那個叫他哲兒娃娃的洪七公,他更老了,皺紋更多了,頭髮更白了,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還是如斯明亮,依舊是那個嘻嘻哈哈、遊戲天地的老叫花。

另一人卻讓徐哲倏地就有些失了神,徐哲動了動唇,不禁在心裡念啊,這人的個子更高了,身板厚實了,五官長開了,遠了有些看不清,似乎還在上唇蓄起了薄薄的小鬍鬚,那橫眉冷對的模樣,可不就是除開梅師妹外、他最偏心的小師弟,他會抱著哄著的小師弟馮默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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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哲想,這麼久不見,小師弟的聲色也跟著長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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