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留在了大蒙,以“階下囚”的身份。

卻說那日的最後,幾人間的對話是這樣的。

徐哲突然道:“在我提到可汗窩闊臺時,您的鬍鬚與眼皮同時動了這可真是有點意思,實在是叫我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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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之人虎目半眯,手摸鬍鬚,徐哲語出驚人,那人的氣息卻是半分不亂。

徐哲頓了頓,見實在找不出破綻,便又道:“所謂空口無憑,哪怕救了你們的這個哈必赤,依如今宋金蒙對峙之景,你們不信我才是正常。可在下誠心合作,不知貴方可否給我一個機會以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

這就好說了。

與佇在左右的兩人對視片刻,端坐於虎皮長椅上的為首之人便道:“那我讓你立馬放了哈必赤,再變為階下囚人,小子你可願意?”

這……

徐哲一怔,這話看似狂妄,他卻並未發怒,他凝神沉思了片刻,賬中數人的目光或凌或惡,盡數凝聚在徐哲的身上。

良久,徐哲低頭,看看被他壓在地上的哈必赤,乾脆鬆開了手,向著蒙古人一方輕輕一推。

哈必赤跪地已久,已是雙膝發麻,如今徐哲忽然放手,哪怕只是輕輕一推,他竟也支持不住,立馬一個踉蹌,直接從跪變為趴在了地上。

頓時,立於右側之人又對哈必赤怒目而視。

為首之人恍若無覺,只對徐哲問:“小子這幅作態,是願意成為我大蒙的人下人了?”

徐哲拍拍雙手,身上鮮血如衣,面上笑容清淺。

“怎會,”徐哲巡視四周,笑容謙遜,“你們想要查一查我,我如何能不給這個時間,讓你們去好好地調查一二呢?”

這話說的當真敞亮,就差沒幹脆利索地直接掀翻棋盤了,為首大漢動作一頓,不再撫須沉吟,一雙虎目半眯,銳利得堪比鷹隼,他離開虎皮長椅,雙足踏地間背脊挺直,立馬叫那高大的身材更顯壯實可怖,三分高的蒙古包便足佔兩分。他立在原地,盯徐哲片刻,便忽而踏步而走,他抬手叫住身邊人不要妄動,每踏一步便猶如彎刀一捅,其氣鋒銳逼人,其勢如同千軍,門口小兵已然面色緊繃,連大氣也不敢再喘。

短短數尺,又好比天涯,當他終於在徐哲面前站定時,彼此的間距不過一尺。

這漢子人高馬大又滿是凶氣,徐哲不過到他下巴,竟是有些顯得嬌小可人。換做常人,定已被嚇得雙股戰戰,徐哲卻是目不斜視,反而定了定神,仔細看他。遠看時便是膀大腰粗,近看時更是熊腰虎背,觀其眸狠似虎,觀其須濃比鬢,觀其身壯似熊,觀其勢蠻勝狼,那長袍身端肥大,以豔色所制,主藍紅兩色,配以菱形金綠腰帶,腰間刀鞘更是寶石連綴,綴以纓子瑪瑙,又輔以火鐮、鼻菸盒等瑰麗飾品,腳上牛皮靴長覆小腿,做工精細,花紋精美,端的是富麗華貴,貴氣逼人。

徐哲讚歎不已:“蒙古服飾當真華麗貴氣,色澤極豔。”

身前大漢忽然氣勢一斂,哈哈大笑:“好!好!好!!我走到你面前!你的第一句話,就是誇讚我身著綺麗,奢華壯麗?!”

笑聲極高極遠,刺的人鼓膜共振,發疼欲聾。

徐哲面色不變,笑容如舊:“您不也是嗎,”他玩笑般道,“明知我武功高強,坐在帳子那端就算了,竟還敢離得我這麼近,近到我抬頭揮手間便可取您性命那位僧人大師,方才險些要被您嚇死。”

可不是嘛,不止金輪法王,整個營帳裡的人都神情緊繃,面色不好。

笑夠了,似是心中有數,為首大漢揮手道:“國師,由你帶這小子下去,別虧待了這等人物,身子雖小,膽識卻遠不遜於我蒙古男兒,哪怕當真是來我大蒙搗亂的,也值得一番優待!”

金輪法王皺眉不快,卻不好違命,於是問:“鐐銬可需戴上?還有這一身血……”

為首大漢轉頭,直接問徐哲道:“你自己能不能治?會不會把自己治死?”

徐哲搖頭道:“我恰巧對醫術略懂一二:可治,治不死哈必赤就是被我救回來的。”

為首大漢看向哈必赤,哈必赤已經站到虎皮椅側,這會見他看過來,便立馬點頭,想了想,又聲音沙啞道:“是,這人醫術高明,若沒了他,我這下巴和喉嚨都算毀了。”

為首大漢摸了摸下巴,嘖嘖有聲:“我本以為你是不敢讓我們的大夫治,沒想到不僅武功高強,就連醫術也有所建樹……”

徐哲失笑:“如何不敢讓你們治?若這種小事我都不敢,也不會揹著哈必赤、正面闖軍營了。”

“也是,也是!”為首大漢爽利道,“從正面闖我蒙古萬箭陣,還當真站在營中的,迄今為止,唯你一人而已!哦,你還並非獨身一人,還帶著我們的哈必赤!”說罷,為首大漢又搖頭笑道,“好了,剩下的等探子回來再議。在探子回來之前,你便在營裡好好呆著。我以惜才之禮相待,只願確實如你所說,你所欲者不過與我大蒙合作。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多費口舌,雖不以鐐銬鎖你,也別忘了你階下囚的身份。”

“自然,”徐哲點頭,又欲言又止,像是實在壓不住好奇,“所以,莫不是我當真撞了大運,您就是大蒙的窩闊臺汗?”

為首大漢笑而不答,笑夠後,又反問道:“這麼說來,還不知你叫甚名甚?”

徐哲正要說。

這為首大漢又搖頭擺手:“也罷,還是等探子吧,”氣音渾厚如浩瀚軍鼓,既是萬馬千軍的狂氣,又是屍身血海的戾氣,他俯視著徐哲,親切道,“若是訊息不對,連你這人都要沒了,我知道一個死人的名字又有什麼用呢。”

這話輕描淡寫,其下無限殺機。

徐哲不可能感受不到這切實刺骨的殺意。

但是他只是讚許笑道:“是極,是極,若我馬上就要成了一個死人,是否知曉您是否就是那窩闊臺汗,又有什麼用呢。”

徐哲被帶下去了。

他被帶到了一處位於軍營邊緣的蒙古包,由金輪法王親自押送。Μ.166xs.cc

進了帳內,徐哲左看右瞅,驚訝地發現,這環境竟然當真不錯。

只覺這小子既鬼機靈又沒見識,金輪法王一聲冷笑,心下有疙瘩。不過幾個照面,這小子卻無意有意地多次貶低於他,他金輪法王也是堂堂大蒙國師,身居萬人之上,哪會沒點心中傲氣。

“我大蒙哪會沒這點氣度,”金輪法王冷聲冷語,“既說了不虧待你,就絕對不會出爾反爾,言之無信。”

徐哲粗略地將帳內情景環視一圈,這才道:“是了,方才那為首大漢便是心有海量之人,你們儘管派人看守便是,過了這段日子,我們必定能達成共識,合作之景眼前可期。”

並不想可期,金輪法王並不想和這小子共事,除了初次照面的惡劣印象,他多少還在警惕這漢人的武功,捫心自問,便是他這大蒙第一國師,若背後身負一人,去正面闖那萬箭殺陣,可成不可成?

……金輪法王心想,若是他孤身一人,或可一試;但若要身負那傷勢未愈的哈必赤……

正想著,便聽這漢人問他:“方才那為首的大漢,當真氣度不錯,就算他不是那窩闊臺汗,也想必是什麼伴窩闊臺汗左右的大人物吧。”

金輪法王心生警惕:“你一個勁兒地對那人的身份刨根問底,果真是心懷不軌?!”

徐哲不慌,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道:“別那麼緊張,我當著是攜誠意而來,誠心想與大蒙談筆大生意,各取所需。”想了想,徐哲又道,“想必,這一刻的哈必赤,正在被要求講述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吧?我想見大蒙可汗的心思,也早就告訴他了”

與此同時,方才帳內。

“你無需知道我是誰,我救你,自然是因為你能帶我去找蒙古的首領,至於我為何來到這裡,你沒有資格知道,待見了你們的可汗,我要親自與他談一筆大生意。………”方才賬內,忍著下顎處的殘痛餘韻,哈必赤謹慎道,“那人……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確是這麼說的。”

這……

如今帳內,去了金輪法王,還剩六人:帳口處有小兵兩人;端坐於中的為首大漢一人;有兩人立於虎皮長椅的左右兩側;還有一人,便是那正對著為首大漢做彙報的哈必赤。

自覺難堪,哈必赤低頭道:“父汗,我……”

不待被稱之為“父汗”的為首之人說話,又是那站於右側之人,恨鐵不成鋼道:“哈必赤啊哈必赤,你…!”

“好了,阿哈,”出聲的是那立於左側之人,“阿哈”在蒙語中是為“哥哥”,他打斷道,“哈必赤還小,活著回來就很好了父汗,依你之見,那個漢人是否可信?”

這賬中一一出聲之人,被稱之為“父汗”的,就是當今大蒙的可汗窩闊臺汗;

而那幾次怒聲呵斥的立於右側之人,則是已故監國、孛兒只斤拖雷的長子,被窩闊臺漢收為養子的孛兒只斤蒙哥;

至於這最後出聲之人,則同為拖雷的親子,是那比長子蒙哥年幼六歲的拖雷第四子,孛兒只斤忽必烈。

昔日,由孛兒只斤鐵木真、尊號成吉思汗,一手締造了大蒙古帝國。鐵木真一生共有六子,其正牌王后孕有四子,由於蒙古自古實行幼子繼承制,這由正牌王後生的小兒子拖雷,便是順理成章的汗位繼承者。

然而,在成吉思汗病逝前,成吉思汗立下遺囑,不尊古法,以三兒子窩闊臺為下任可汗,是以引起極大爭議,蒙古各方爭論不休。

最終,先是遵循古法,由第四子拖雷監國;兩年後又再改遵遺囑,由第三子窩闊臺、也就是現任可汗繼位。

窩闊臺即位三年後,拖雷便於紹定五年病逝,留下子女數個,而這帳中的蒙哥、忽必烈以及哈必赤,便分別是拖雷的長子、四子以及第八子。

若用後世的目光來看,帳內六人,除去那守門小兵兩人,餘下四人中,除去最為年幼的哈必赤,其餘三人

端坐於中之人,孛兒只斤窩闊臺;

立於虎皮椅右側之人,孛兒只斤蒙哥;

立於左側之人,孛兒只斤忽必烈

此三人,以窩闊臺、蒙哥、忽必烈為序,皆為大蒙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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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哲:什麼叫主角光環,這就是,進個帳篷就遇到了三個可汗!

作者:成吉思汗鐵木真死後蠻有意思的,蒙古是實行幼子繼承制,成吉思汗一共6個兒子,前頭四位都是正牌皇后所生,只有正牌皇后生的孩子才有繼承權,所以作為第四子幼子的拖雷射雕裡郭靖在蒙古的竹馬兄弟,忽必烈的爹,有理順成章的汗位繼承權。然而鐵木真留了遺囑,不尊傳統,命三子窩闊臺繼位。所以鐵木真死後就是祖制傳統派vs尊鐵木真遺囑派,也就是恪守舊制的尊四子拖雷為可汗,其餘的謹遵鐵木真遺囑,推三子窩闊臺為可汗。正牌皇后為鐵木真生了四個孩子,長子已死,二子支援三子上位,幼子拖雷形影單薄,監國兩年後就被迫下位拖雷當然也不想啊!,由他三哥窩闊臺上位當可汗。然後如文裡所說,窩闊臺上位又3年,拖雷死了,其實不是文中所寫的病逝,是被他親哥窩闊臺下毒害死的。所以說蒙哥、忽必烈等這些拖雷的親兒子,其實都和窩闊臺有仇。蒙哥一直想殺窩闊臺為父報仇,裝作對窩闊臺忠心耿耿特別聽話懂事,還被窩闊臺正式收為養子,文中也打算按照這個思路來,所以文裡的暴躁大哥未必是真的暴躁。窩闊臺之後,又經歷了幾任可汗,其實都是當初鐵木真由正妻所生的四個孩子的後代在爭權奪利。最終還是拖雷一脈成功上位,先是拖雷的長子蒙哥成為可汗,在蒙哥突然暴斃身亡後,拖雷的四子忽必烈和拖雷的七子阿里不哥內戰爭權,最後由忽必烈勝利,也就是我們所熟知的元世祖忽必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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