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陸小鳳。

司空摘星此刻正身在西湖的這般說辭,自然是用來騙那黑衣人的。

趁著方才花滿樓圍堵綁走徐哲的黑衣人,並且又出現四個新的黑衣人來圍堵花滿樓時――那正是噪聲最大,也是最為混亂的時候。

陸小鳳便是趁著那時綴在了黑衣人的身後。

這黑衣人輕功極好,在陸小鳳看來,便是和那猴精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陸小鳳腳下快步如飛,心中卻愈發沉重,究竟是哪裡才能培養出這般輕功卓絕的人?又從未在江湖顯名?

陸小鳳這時沒有考慮到西域,畢竟他的關注點一直都是西域以西與前朝遺民。

於是腦子裡很自然的拐了個彎,陸小鳳大驚,心道這難道是皇宮中培養出來的秘密死侍?!

小鳳凰咽了口唾沫,更加小心了,連綴的遠一些也不在意,只要最終沒丟了目標就行。

他怕的就是這黑衣人一路遠行,遠行到一個有著重重兵力包圍的地方。

還好,在跟了約半炷香的時間後,陸小鳳發現,此人要去的地方大概是郊外。

不過這人的內力也真的是太足了些。

那黑衣人施展輕功的速度不減,足足飛奔將近一個半時辰,才逐漸減緩了腳步。

他們來到了一處叢林,而這叢林的深處竟然有一棟木屋。

陸小鳳對西湖及其周邊地區自然是極為熟悉的,他知道這處叢林,卻從來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能關人的地方。

見黑衣人將徐哲帶進木屋,陸小鳳沒急著靠近。

此時正值春風和煦,萬物復甦。

陸小鳳用高處的枝葉擋住自己的身體,先是觀察了一番四處是否有人埋伏,才小心翼翼的運著輕功,不發出一絲聲響的趴上了屋頂。

他把耳朵貼在房梁上仔細的聽著。

裡面傳來了潑水聲,然後是徐哲難受的咳嗽聲,之後――

徐哲拔高的聲音中帶了絲顫抖,以及縱死不屈的狠絕。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說了我絕不會――”

陸小鳳心中一跳,知道正戲來了!

再說徐哲。

頭套被人粗魯的扒下,隨即便是一盆冷到骨子裡的冰水從天而降。

徐哲打了個寒顫,難受的咳嗽著,掙扎的睜開眼。

系統友情提示:叮,徐公子,你看起來真可憐,陸小鳳就在你的頭頂。

徐哲眼底一沉,抬頭一望,卻見那黑衣人已經撕下了黑布,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張稚嫩的過分的臉。只見他五官精緻,鼻樑高挺,睫毛纖長,一雙大大的貓眼亮而有神,有著幾分外鄉西域人的味道。

徐哲的心中莫名一痛。

一是因為,撕了面具的黑衣人,往往玩的不是綁票而是撕票。

二是因為,自己竟然是被這麼小的孩子像捉小貓似的捉來了。

膝蓋好痛,好沒用。

所以說這個‘敵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徐哲和少年大眼瞪小眼。

徐哲想,陸小鳳就在上頭,他此刻必須要先聲奪人,義正言辭的亂說一通。

哪怕這少年捉他另有目的,甚至插嘴打斷他,他想透露的訊息也能說出一部分,頭頂的陸小鳳自然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般對著敵人歇斯底里的真情流露,說不定比捅上自己一刀的效果還來的更為真實。

這可是不帶演習的真人現場版。

不過不用捅肚子,有點小開心。

見徐哲久未言語,紫七覺得他必須得採取點措施。

於是徐哲就見那少年人的眉宇高高的挑了挑,隨意而漫不經心的抽出綁在腰側的匕首,他的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指尖微動間匕首靈活翻轉,朝他一步一步,緩步走來。

簡直就像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臟上似的!

……不陸小鳳你還是來救救我吧!這個少年看著好像是個變態!

匕首的刃極利,折射的寒光極冷。

徐哲暗自定了定心,表演開始。

只見徐哲神情一變,向後退了幾步,又勉強定住腳,逼迫自己不要如此沒用。

那少年似乎感到徐哲這幅恐懼的模樣極其有趣,竟然興味盎然的停下了腳步,就像是在看看他要怎麼做一般,任著他做,任著他說。

……這人是不是有點配合?

徐哲在心中給了這個不知名的敵人點了個贊。

在這個少年打斷他之前,他能說多少便是多少吧!

於是徐哲警惕的盯著少年,抿唇過後,一聲高吼,帶著絲走投無路的癲狂。

“所以說你們到底想怎麼樣?!什麼秘密!我們根本什麼秘密都沒有!我的父親不是已經被你們抓去了嗎!他身為族長都沒有說出什麼,你們又怎麼會以為,尚且沒有繼承族長之位的我便能知道那等秘密?更、更何況……”

徐哲恨聲道:“什麼秘密不秘密,我們自從遷移隱居以來,已經數代不曾踏入中原境內,過著與世隔絕的安穩生活,也已有近百年之久,你等說的那秘密之論簡直好笑!我不管你們到底是從哪裡得知我族掌握著什麼秘密,我可以告訴你!那個秘密根本就不存在!”

徐哲的聲調破了音,他紅著眼眶,仇恨的瞪視著眼前的少年。

“父親已經死了!他當初活著被你們抓走,卻是在半月之後,被拖著冷冰冰的屍體送了回來,族人們成日擔驚受怕,又根本無力抵抗,想要再次遷移,你們卻重兵把守,若不是我那朋友將我帶離,如今的我也不過是一隻籠中之鳥,你們更是惡毒的將我的長髮剪去!孝道、壽命、地位……你們如此的屈辱於我,如今還要再次抓我,你們……”

重兵?兵?以及那頭短髮果然是被剪的,而不是西域以西的習俗?

屋頂偷聽的陸小鳳心中一跳。

那少年卻突然開口了,帶著滿滿的惡意:“所以你就逃了?跟著你那朋友一起離開,扔下你的族人,身為族長之子,卻拋棄你的宗族,一個人來到中原,苟且偷生?”

徐哲怔住了,臉上霎時變得一片慘白,搖搖欲墜的彷彿要倒下一般。

在紫七看來,這必定是被他說中了心事。

而在徐哲看來,卻是日了個狗見了個鬼。

一番歇斯底里過後,木屋內頓時寂靜無聲。

徐哲面無血色,心中卻在河東獅吼。

臥槽!系統!你出來!快說!這真的不是你看我第一個任務就地獄級別太可憐!所以給我的友情贊助?!

這人這麼配合是怎麼回事?!何止神助攻!簡直有如神助!什麼家族朋友族長苟且偷生都是個鬼啦!他說的我都快以為這是真的了!

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般配合的大大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也沉默了:……叮,徐公子,這個問題,這個問題,這個問題……

徐哲:說!雖然他很配合,但這種完全出乎意料的配合讓我有點不安啊系統!

系統第一次懵逼.jpg:……叮,徐公子,請加油。

之後,系統裝起了死。

徐哲:……

徐哲深吸一口氣,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他強忍著滿腔的怒火及仇恨,嗓子沙啞的像是出了血般:“所以說,你果然是他們派來的……”

紫七微微一笑:“是的,我當然是他們派來的。”

徐哲:……臥槽那你說說你是哪裡派來的啊!

殊不知,紫七當然說不出他是哪裡派來的。

當初紅一是這麼給他和綠四下任務的。

【不論手段,先判斷所有長期帶著頭巾的人與那徐晚認不認識,有沒有關係,確認之後,再進一步套話,以套取情報。】

綠四直白的問,神色冰冷:【不論手段?可否用刑?死活不論?】

紫七不滿的捅了綠四一下,他們兩個是親兄弟。

紫七道:【大哥,做人不要這麼血腥,真正骨子裡硬著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賣朋友和主子的,就如我們一般。】紫七不免得意一笑,繼而道,【你先把這事交給我,那徐晚看著背景便不簡單,而讓他如此在乎的人也不會簡單到哪裡去,多半還深有隱情,我看看能不能以其他的方式先套出點話,如果我不行,大哥你再上。】

讓紫七萬萬沒想到的是――

這個短髮男子實在太配合他了啊!

他還什麼都沒說,這個短髮男就開始自報家門了!各種情報balabala一大堆!不用他先演點戲,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簡直好夥伴,太配合。

紫七縱然尚且年幼,卻天資卓絕,根據徐哲所述,只是稍稍一推測,便在腦中大體有了個故事。

徐哲口中的那個‘朋友’,多半就是那闖了西方魔教的徐晚吧?紫七不禁這般猜測,可他現在的興趣卻被徐哲本身勾起來了,反正人已經抓來了,徐晚的情報早晚也可以知道,不急於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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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先看看這個徐哲的背後,究竟有著個怎樣的故事更有趣一些。

於是紫七才問:你是跟著你那朋友,拋棄族人,苟且偷生的逃出來噠?

果不其然,短髮男子的臉色更白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徐哲的整個身體都抖了起來:“不,慢著,你……”

面對如此配合自己的小夥伴,紫七從容一笑:“恩?”

徐哲抖著唇:“既然你們已經找到我,那麼……我……我的族人他們……”

紫七琢磨著接下來該怎麼說,恩,要不要下點重藥?

於是紫七燦爛一笑,那笑容帶著的意味卻盡是殘忍。

“唉,誰叫你這個族長之子逃了呢,真是沒有擔當的行為啊,隱居已久的你們簡直已經僵化掉了,虧你的族人在臨死前,還心心念念著他們年輕的少主,相信你肯定只是去中原搬救兵,之後肯定會迅速重歸族地,只是沒想到……”

紫七兩步上前,將匕首抵在徐哲的臉頰,輕輕劃了又劃。

他的眼中滿是嘲諷。

“只是沒想到,你這個怯懦的少主反而在江南一呆就是兩個月,成日無所事事的住在百花樓裡,與花滿樓喝茶閒談,已經放棄了他們――”

“――不!!我沒有!我只是…!”徐哲終於忍無可忍的怒吼出來,他的面孔因為極度的憤怒與悲傷扭曲了,難過的像一隻被斬斷四肢的困獸,絕望無助又悲切痛苦。

他的內心也一樣的不平靜。

………所以說這個如此配合神助攻的小夥伴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這人這麼配合,弄的徐哲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他簡直懷疑起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常年住在西域以西,父親是族長,而他是少主,他的手中還握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徐哲抬頭看向紫七。

紫七對他微微一笑。

徐哲:……簡直感動中國好隊友……………所以說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而屋頂上的陸小鳳,此時也有點傻:雖、雖然他早都覺得徐哲身上有著一個大秘密,不過現在看起來可能還不止是個大秘密那麼簡單…?

正在奔往西域路上的葉楓晚:“……阿、阿嚏!”

二少眯著眼揉了揉鼻子:“奇怪,怎麼會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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