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甩袖兩下,眼神倨傲,氣勢居高,面向單膝跪地之人,問:“你會武,又如何。”

葉楓晚答的很快:“在下初入神教,如今活計不過整日砍柴挑水,並非在下所願所想。”

這話中含義,便是明顯的想要上位了。

膽敢當著他與東方不敗的面,如此毫無畏懼的毛遂自薦,這可真是……

徐哲的心中多出一絲興味,又問:“名字?”

“行舟。”

這名字有幾分熟悉,徐哲思索片刻,恍然道:“哦,北方來的,剛入教沒多久的那個,貌似的確有著那麼點功夫——”徐哲想起了許久之前,被他一掃批閱的那份卷軸,但隨即聲音一變,不甚在意道,“但是,你會武,又如何?”

葉楓晚垂首道:“我能做的,絕非砍柴挑水之事。”

徐哲摸了摸下巴,挑眉問:“毛遂自薦?”

葉楓晚不閒不淡道:“毛遂自薦,能者居之,有何不可。”

徐哲對這人生了幾分興趣,在這人的臉上掃了一圈,又問:“你為何戴著面具?”

葉楓晚道:“躲避仇家。”

徐哲以命令的語氣道:“摘下來。”

葉楓晚微一沉默,順從的將面具摘下。

徐哲瞧了兩眼,不醜不俊,平凡無奇,但他再瞧了兩眼………………不對,好像是……易容?

徐哲微微一愣,再一次瞧向這人的臉,卻發現對方的視線,完完全全的凝固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眼神……

眸若星,光若辰,而且……

……重劍楓晚,輕劍行舟。

行舟…?

…………臥槽!不會吧?!說著兩人一旦見面就是仇人要開打,於是就智商上線的改頭換面找上門嗎?!還是說當真只是碰巧?

#兒砸換了衣服換了臉並且還找上門來當屬下該怎麼辦?!#

徐哲心下一顫,側臉道:“左使,對於自薦之人,你如何看?”

這種事情自然是小事,東方不敗慢條斯理道:“既然自認有能力,不想做劈柴挑水的事,就分他點需要動武的事,把人派出去看看,活著便回來,死了也活該,不過——”

“不過?”

東方不敗對徐哲道:“此人以雙十至多之齡入教,只怕心中叵測。”

徐哲公私分明,贊同道:“左使所言有理。”

東方不敗微微笑道:“教主之能在此,教主有心,便隨意做吧。”

言下之意,若想控制一個人,拿人軟肋,以作要挾,藥物醫毒一道,這教中,自然是沒人能比得上徐哲的。

徐哲哼笑一聲,走到葉楓晚身前,小而軟的手,用力的掐住了葉楓晚的下巴,強制抬起了對方的臉。

葉楓晚不做防備,順從至極,微微揚頭。

徐哲的指,掐進葉楓晚下顎的肉中,在這其貌不揚的臉上掃了又掃。

以東方不敗的反應,多半是沒有發現這人的面容不對………不,巨巨是否察覺出這人的容貌不對,還需稍後試探一番,而且這個人……

這人是不是葉楓晚?還是當真只是湊巧?

徐哲自己現在也說不準,但如果真的是……

…………真是個笨蛋。

徐哲緩緩的摩擦著葉楓晚的下巴,冷然道:“我不喜歡你的面具。”

葉楓晚:“…………”所以?

徐哲又道:“教中並無教眾不得佩戴面具的條文,但若你想來見我,在我面前,你最好換個好看點的面具。”

葉楓晚:“…………”

見葉楓晚不答,徐哲的手用力了三分,葉楓晚的下巴登時便多了幾道紅痕。

徐哲蹙眉,音量微抬,不滿道:“回答呢?啞了嗎?”

葉楓晚這才低聲答道:“……是。”

徐哲滿意了,掐住下顎的手微微上移,按住葉楓晚的唇角,沿著對方的唇線,時輕時重的遊移摩擦。

這感覺實在是有點癢,而且怪異極了。

葉楓晚想說話,於是他張了張唇。

徐哲順勢就把手伸了進去。

葉楓晚冰冷的神色霎時就裂了,出口的聲音含糊不清:“你——”

徐哲冷笑:“張嘴。”

葉楓晚正欲多說,一道凌冽冰冷的殺氣便直面襲來。

葉楓晚猛的一瞧,這殺氣正是來自那高高在上的東方左使。

東方不敗看著葉楓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隻隨時能踩死的螞蟻,輕輕緩緩的說:“教主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徐哲同時說道:“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張嘴。”

葉楓晚的面色又沉了三分,唇畔分離的距離也大了三分。

徐哲的手伸的更深入了。

口中進了異物的感覺實在不好,忍住想要嘔吐的慾望,葉楓晚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然而正在他心下難受的同時,葉楓晚突的感到口腔中的指尖一滑。

徐哲的指尖,悄悄輕輕的滑過葉楓晚的口腔內壁,那滑動的頻率舒緩,力道極輕,有著明顯的章法,就像是……一種曖昧難言的安撫一樣。

葉楓晚繃著身體,也不知怎麼想的,舌頭一卷,便本能的舔了一下那入了口的異物。

口中的那兩根手指霎時也僵住了。

於是葉楓晚本能的又舔了一下。

那兩根手指也跟著顫了一下,就像是這手的主人被嚇傻了一樣。

這般的比喻劃過葉楓晚的心間,那絲忍耐的嘔意瞬間消失不見。

惡作劇般的盎然興味隨之升起。

於是,葉楓晚再舔了一下。

但是這次,舔一下還不夠,葉楓晚靈活的蜷起舌頭,把口中那小小軟軟的指腹都包起舔.弄了一番。

於是……

二嘰眼睛一眯,口腔被戳了,好痛qaq。

嘰,小哲好凶。

當然,當葉楓晚看向這小教主的臉的時候,小教主的表情仍然是極為正常的——不屑融著囂張,又夾著滿滿的冷意。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東方不敗沒有絲毫察覺,他只是專注的看著葉楓晚的腮幫喉嚨,若這人膽敢咬了小教主,他下一秒便能讓這人血濺當場。

所幸,這送菜的還算識相。

徐哲的右手的兩根手指,正伸在葉楓晚的嘴中,而另一只手,則早已從腰側掏出了一個瑩白瓷瓶。

徐哲的右手從葉楓晚的口中退出,左手便將那瓶中的液體給葉楓晚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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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晚沒有立馬嚥下,而是將這味道苦澀的液體含在了口中,那喉結輕顫的模樣,狀似抵抗。

徐哲的右手上沾著些許男人的唾液,他用這隻手拍了拍葉楓晚的臉,拍的啪啪作響,在男人的頰上拉出些許醒目的水跡。

徐哲玩味問道:“怎麼,還需要本教主親自教你,該如何吞嚥東西嗎?”

葉楓晚仰頭望著那火光閃爍的明眸,忽的喉結一顫,將那液體嚥下了。

隨之,他側頭捂唇,輕咳了兩聲,伸舌輕輕舐過唇角殘液。

見男子如此聽話,那液體也確實被其咽入腹中,徐哲的興致,像是一下子就散了。

他厭惡的將沾了唾液的手,在男人的身上擦了又擦,道:“今後,每月一次,每月的今日,皆來問我尋藥,待你真的做出些成績,讓我相信你哪怕有著私心,卻沒有反骨逆心,我便將解藥給你。我日月神教沒有那麼多規矩,只要你對神教忠誠,有能者自然居之,近期就會給你些實打實的事情做做,你暫且歸為西香主下屬,今夜便可收拾行李搬過去了,下去吧。”

葉楓晚沉默的撿起面具,重新戴上,躬身告退。

他離開時,尚且能聽到背後越來越小的對話聲。

“遷怒也是宣洩的法子之一,教主的心情,如今可是好了?”

“東方不敗,我警告你,你——”

“哲哲,事情也過去這麼久了,就別再與叔叔鬧彆扭了。”

“如今除去教中正事,我當真不願再與你親近,哪裡來的彆扭一說?!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唉,都說了莫氣,若真的惱了,罵也好,打也好,我既不反駁你,也絕不還手,你的氣全撒出來,就再叫我一聲叔叔吧。”

“呵,你當真是不知‘自重’二字該如何寫不成?”

“哲……”

“別叫我哲哲!”

“………”

“…………”

“………………”

後面的對話,就漸漸聽不清了。

葉楓晚步伐沉重的走到門前,走進了那條抄近路的通幽小道。

他走的很慢,很慢,整個人的身影,在四周茂密的植被覆蓋下,顯得愈發的模糊朦朧。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緩緩的抬起手,隔著冰冷的面具,摸上自己的唇。

口中有些苦,還有著一絲芳草的清香,這種天然的清香,是葉楓晚所熟悉的,小教主喂他的藥………那味道,與雨後傾軋一地,而碾碎成泥葉子無比相似。

腐爛的、泥濘的、苦澀的,卻仍然帶著一絲芬芳的楓晚紅葉。

葉楓晚恍恍惚惚的走著,結果竟然安安全全的走回了他的小破屋。

站到房中的時候,二少仍然是恍惚的。

他竟然沒有迷路……

感知四處無人,葉楓晚合上門,關起窗,走至床邊,坐至床頭,微微掀起了面具,露出了他的下半張臉。

他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唇,沿著片刻前那人摩擦的力度以及位置,自己情不自禁的摸了又摸。

摸啊摸啊摸,摸啊摸啊摸……把嘴皮子都摸腫了,葉楓晚感到嘴角一痛,瞧見指尖都染上了一抹紅,才猛的從那種恍惚的狀態退了出來。

然後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就在腦門中晃啊動啊飄啊……

【此人以雙十至多之齡入教,只怕心中叵測……】

雙十至多……

二十有三…………

小教主如今不過二五……

二五……

二五……

葉楓晚有氣無力的趴在床上,翻了個滾。

恩,雖然關注點好像有點不對……

但感覺這好像是第一次如此順利的找到小哲誒!

而且小哲大概認出他了…………吧?

恩,不相認沒關係,如今教主能給些任務,能幫小哲做些他吩咐的事情,也是極好的……吧?

不過這也貌似是第一個和徐哲年齡差這麼多的世界…………哦?

恩,誇張一點,十歲和二十三歲什麼的,小哲當他兒子都行了好嗎!

……恩,兒子啊。

二嘰盤著腿摸了摸下巴。

粉唇白齒星眸玉頰精飾青絲三頭身這簡直是……簡直是……還有手指是不是軟的有些過頭,簡直是輕輕一咬就會破了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少捂住臉再翻了個滾,又摸了把自己的唇,唇齒間古怪的苦味仍然瀰漫不去。

當日,葉楓晚跟著主動來尋他,遷居前往西香主門前的人,幹脆利索的搬了家。

當晚,他就做了個夢。

夢裡,小教主在他的懷中瞪眼怒罵,他任勞任怨的任其罵打。

然而,那個懷抱著小教主的人影,漸漸幻化成了一身藍衫。

那將他取而代之之人,生的眉目細長,唇薄膚白,雅緻清秀,可不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東方左使。

然後,葉楓晚就醒了。

二少支住額,額角滲出一層薄薄的虛汗。

葉楓晚晃了晃頭,下榻走至窗邊,開了一條縫,吹了吹冷風,這般吹了片刻,那昏沉不清的頭痛感才稍稍去了。

今夜無月,天地間一片黑暗。

葉楓晚想起小教主與東方不敗的相處模式,又想起了現代中短短的數個月。

不知不覺中,葉楓晚的眸色愈發深濃,似是將那無光的墨色,盡數吸到了眸底深處。

他靠上窗沿,將胸口的白衫拉扯的更大了些,風“嗖”的進了皮膚,發未束而隨風起,冷到了身子裡,也清醒到腦子裡。

他輕輕合起眸,薄唇平緩的撥出一口寒氣,想,徐哲…………是這樣的性子嗎?

——不,並不是,徐哲才不是這樣囂張任性的性子。

但徐哲與東方不敗的相處模式太自然了,正因放心縱心,才可囂張任性。

……可是,徐哲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現代中那短短數月的徐哲,就當真是徐哲了嗎。

明明……

葉楓晚有些形容不清他此時的感受,或許是今夜的風太冷了吧,他只是覺得,有一點點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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