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素再次前往那個酒吧時是兩天後的凌晨四點, 確認自己當時的偽裝沒有破綻,也確定監控的不在場證明沒有被識破,而總部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之後, 她才去的, 擔心會連累到這些想要反抗的人。

酒吧裡面熟悉的人只有酒保和坐在吧臺前的禹琪,還有幾個陌生人。她在禹琪身邊坐下,酒保遞給她一杯果汁,兩個人的情緒都有些消極。

“傑克去第十個世界了。”

活潑的小姑娘聲音有些沙啞, 眼圈紅紅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她面前已經有了一排的空杯子。

“不是說還有幾年嗎?”主播的休息時間最長是一百年,傑克離會被強制執行的年限還有一段時間, 按理說並不會在這個時候進入, 上次見面時, 他本人也沒有進行直播的意願。

禹琪示意酒保再給她來上幾杯, 澄澈豔麗如紅色瑪瑙的酒液注入杯中,在禹琪面前再次擺了一排。她也沒有說話, 三根手指端起杯子搖晃著, 仰頭灌下,喝得急了, 液體從唇邊溢位,她嗆咳起來,彎腰捂住嘴好似撕心裂肺一樣。再起身時,眼角帶著些許淚光, 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咳嗽,還是註定會死亡的朋友。

寧素便也沒有開口,只沉默著陪伴著心情低落的禹琪,和看不出情緒的酒保。

她再次端起了一個酒杯,這一次選擇了緩慢吞嚥:“我和傑克的接觸其實並不多,雖然是他將我帶進來的。”

或許是因為微醺,少女對著寧素傾訴起來。

“我是在第六個世界之後,就被拉進這個團體裡的,傑克可以說是我的引路人。不過我見到他的時間很少,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去直播,或者為下一次的直播做各種準備,又或者用自己的方法和途徑去獲取信息。

傑克是一個好人,雖然他刻薄陰鬱、心情不好的時候張嘴就能讓你懷疑人生,和他對話一次,我差點以為自己一無是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個憂鬱的貴公子,後來發現他更像一個吐著毒液的蛇。但他是個好人。”

禹琪重複著這個評價,她彷彿回憶起什麼,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你不知道,我曾經在一個世界被原主的家人發現,對方一邊在我面前保持原樣,一邊找大師來處理奪舍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們找到的大師是有真本事的。

那件事就連公司都驚動了,實在沒有辦法,換成了原主重生,我也任務失敗,還成了那一年的笑柄。傑克給了我一個道具,叫千面之人,只要繫結了這個道具,所有人都不會覺得我和原主有什麼區別。從那時候我就明白,他是個好人,可惜好人從來不長命。”

禹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酒保也沉默著給她續杯,身後的陌生人不知道聊到了什麼,笑聲在屋子裡迴盪。寧素看見禹琪的指尖微微用力掐緊杯腳,又很快放鬆下來。

喝完了三排酒,禹琪卻好似越來越清醒,她不再折騰自己,只是用指尖撥弄著杯子,指甲一下下敲擊在脆弱的玻杯上。

“其實我認真想了想,我也不僅僅是為了他的離開而難過,我在直播世界的時候,經歷過無數不曾經歷的生離死別,但沒有哪一個像如今這樣情緒複雜。

那大約是因為兔死狐悲,我們都是實驗品,即使我還有一個成功世界才會開啟第十個世界,也可能根本度過不了第九個世界,還有這樣長的時間,我卻依舊擔心。就好像一把無形的鍘刀懸掛在我的脖子上,隨時會落下。”

“傑克甚至沒有好好告別。他只是來我這裡點了一杯常喝的酒,慢慢抿完之後離開了這裡。”酒保插話了,他拿了一塊白布在擦拭酒杯,語氣裡也多了幾分遺憾,“第十個世界的直播時對主播保密的,除非我們能連上星網借到賬戶,否則那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

作為經歷過不少的主播,禹琪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又變回那個笑靨如花的活潑少女模樣:“對了,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寧素這才說明來這裡的目的,她將自己標註了筆記的3d投影地圖放在吧臺上,進行過改良的,不然同樣會無法使用。並說明她的精神力無法攻破對方的屏障,還被反將一這件事情

“這些地方,是直播星上所有系統無法入侵的區域,我猜測,系統總部在這裡,埃德維斯關於直播的核心也應該在。”

禹琪連連點頭,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這也是一種可能性,尤其在系統遇見了自稱為“系統總部”的資料體。

“現在的問題是,我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每一個區域都去檢視一遍,分辨真假虛實,所以需要各位的幫助。”

“沒問題,有什麼包在我身上!”禹琪拍著胸口滿口答應,“我們是戰友,也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我來聯絡其他人,雖然見面頻繁了一些,不過這個發現很重要,而且人手不夠,最好早點探明每個地點的具體情況。”酒保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從臺子下抽出一個盒子,掏出裡面的千紙鶴數清楚後握在手裡。

他頓了頓,看向寧素:“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能確保你的系統可信嗎?”

“我確定,它會永遠和我站在同一方,可信程度與我相同。”

020感動得眼淚汪汪:[宿主,您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酒保凝視著寧素的眼睛,十秒鐘後,兩人依舊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改變。最終,他點點頭,在禹琪“你們要看到地老天荒嗎”的目光中開口:“好,我相信你。”

他將手上的紙鶴朝半空中一揚,那些精緻的小東西沒有落下,而是浮在空中,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樣,拍打著翅膀,慢慢飛起,從門和窗戶中展翅離去。

“這是我的法術,”酒保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隻沒有離開的落單紙鶴繞著他飛了兩圈,被折出來的嘴不能說話,只好落在他的手背上,去啄他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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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的神色柔和下來,他摸了摸紙鶴的腦袋,將它重新放回盒子裡:“差點忘記了,現在不需要那麼多的紙鶴傳音了。”

直播星大作戰的隊伍集結速度很快,緊急集合的傳音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了,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或者有什麼重要發現。

接到訊息的人都已最快速度趕了過來,顏姝彤看起來剛從被窩裡鑽出來,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睡出來的紅印。比她更狼狽的是另一個男主播,臉上不僅有口紅印,還有被扇了一巴掌的紅腫。安無奇站在他旁邊,神色古怪,嘆息著遞給他一張紙巾和一面鏡子,讓他整理一下儀表。

顏姝彤坐在吧檯的椅子上,打著哈欠,頭一點一點地靠近桌面:“什麼事?我剛睡著不到二十分鍾。”

她實在困極了,沒有注意到面前那一團五彩斑斕的東西,直直一頭撞了下去,穿過去以後,大腦才處理完眼睛朦朧間看見的東西,好像是一個虛擬的影象?

顏姝彤懶得抬頭,她眼睛都睜不開,即使疑問傳送到大腦裡,也變成了不是實體就可以接著躺的意思。

她身後的其他人忍不住笑起來,眼前的場景著實有趣,顏姝彤穿過的地方,正好是一個刀片狀的大樓,看起來就像頂著一把刀一樣,她還睡得不想起來,又驚悚又好笑。

酒保對著其他人說了寧素的發現,之前還昏昏沉沉,一副不要喊我,我要睡得地老天荒的女子一下子直起身來,目光灼灼,精神滿滿:“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寧素伸手在地圖上點了點,它頓時分成了許多小的螢幕,每一塊地圖上面都是一個空白區域的場景。她又劃了一下,空白的區域上面出現了地貌或建築的投影。

“系統總部說等我找到它,那麼它一定藏著這其中之一的地方,我需要各位去每一個地區打探情報,越詳細越好,這樣我們才可以分析出結果,況且,這些地點被圈出來也肯定有原因,所以麻煩大家了。”

“不麻煩,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是同伴嘛。”所有人都點頭同意,他們對寧素的實力更加佩服,對方加入還不到多長時間,就得到了他們沒有得到的情報,好似玩遊戲被王者帶飛一樣爽快。

眾人商量著將地點平分,每個人拿了一些,酒保留守,每個人調查完畢後,就將所有的東西都送到酒保這裡,由他彙總整理,等所有地點一一排查完畢之後,眾人再來集中商議。

沒有人對這樣的安排有意見,於是就這樣定下,接到重任的團隊沒有耽擱,直接像往常一樣分批次離開,或許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又或許是繼續偽裝,不被發現端倪。

從寧素這兒得知,系統總部可能在盯著直播星的每一個主播之後,他們只會更加的小心謹慎,如果被發現,那就前功盡棄,說不定還有全軍覆滅,所以不得不如此。

禹琪也領著自己的任務地點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看她輕鬆的步伐,完全想不到嬌小的女子已經灌下去近五十杯雞尾酒,而且度數都不低。

020的感慨裡帶上驚歎,於是寧素也多看了兩眼,酒保笑了笑:“那丫頭號稱千杯不醉,第一次見面,喝空了我背後一半的架子,要不是被其他人死命攔著,她能把我的酒窖給搬空掉。”

“還真看不出來。”寧素的視線在酒保臉上轉了一圈,端起之前的果汁喝完,與他告別。撐在吧臺上的手臂也自然地放下,唯有020十分疑惑,宿主為什麼要在吧檯裡留下自己的一部分資料,明明它們沒有存活的土壤。

宿主做事都是有道理的,如果想不明白,那一定是你的原因。以這段話說服自己的系統坦然地忘記了這件事,開始指路。

寧素拿走的是最後幾個地點,離得較遠,幾乎都是海上,不過在有了任意門之後,原本需要好幾天的距離,只需要一會兒,不過到了海上,卻需要自己開船。

她在離得最近的小島碼頭買了一艘船,星際時代的船比過去更好操縱,全自動駕駛,只要輸入座標,讓來海上遊玩的主播們,可以輕鬆愉快,不需要操心如何開船。而想要體驗開船的感覺,那麼調換成手動模式就可以了。

寧素半躺在遊艇的沙發上,發出一聲感嘆:“科技的進步確實帶來便利,同時也容易滋生懶惰。”

要是有實體都想躺在甲板沙灘椅上的020默默點贊。

寧素很快就到達了指定的地點,海水蔚藍近黑,沒有其他生物的影子,看上去有些恐怖。周圍的海面都不算平靜,就這個地方如同死水一般,看上去愈發詭異。

反常卻正是寧素想要的,她站在船舷,注視著海面,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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