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沉把藍英拉下來,怒道:“被青氏抓走了?”

藍英急忙搖頭:“她半夜自己跑下山的,我先前也以為是被青氏捉走,後來才知道他們手裡根本沒有周萱。”

“說清楚。”

“你走之後,我去靜禪宗裡悉心研究當年許氏留下的醫書。” 藍英的神色冷峻,“我想素槿既然同許氏有關,說不準周萱中的毒也是出自許氏。回御虛道後我讓周萱試了兩味藥,本來沒有什麼,想不到她大半夜的就獨自跑了出去。我那天清晨才發現她不見,連忙下山去找,一路打聽追尋她的蹤跡,半路上見到青氏的子弟拿著周萱的劍。”

素容道:“他們想捉你,見你打聽周萱的下落,於是才用劍引你出來。”

“不錯。我被他們用劍引著現身,天羅地網之下被他們捉住,後來才知道他們是見過周萱,也與她起過衝突,卻沒能對她怎麼樣,讓她逃脫了。”

商沉緊緊鎖著眉:“……她去了哪裡?”

“不知道。” 藍英滿頭冷汗,“這幾天聽說了鬼令,我就知道他們捉我沒有好事。”

忽聞客棧門前傳來掀簾子的聲音,商沉頃刻轉頭,猛地對上方才那凌、辱青棉的男子的臉。藍英遠遠地看著他,低聲道:“……這是青氏現在的家主,青庶。”

青庶有些狐疑地看著他,輕聲問道:“這是遙溪?”

青棉咽著口水,輕輕點頭:“是他。”

木歆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怪異到難以言喻,只覺得所有的人都各有心事,卻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麼,皺眉道:“他們要做什麼,找遙溪道長替青棉報仇?”

青庶的臉色難看:“他身邊的不就是柳葉塢的木歆?”

一個人在他的耳邊低聲道:“不錯,站在遙溪左邊的是公子木歆,站在他右邊的,好像是、像是前幾天剛剛做了柳葉塢家主的素容。”

青庶的臉色猛地一驚,狠狠地扇了青棉一巴掌:“吃裡爬外的東西!你只說遙溪會在,沒說柳葉塢的人也會來!”

青棉被他打得翻滾在地,捂著臉:“家主饒命!我也不曉得他們會一起來!”

商沉冷笑一聲。

青庶抓著青棉的衣領,對身邊的人低聲道:“不宜久留,走。”

話音剛落,只覺得一條細線似的什麼探入自己的頭顱之中,疼得神志渙散。他想出聲,細線卻纏上他的咽喉,喉嚨被什麼掐住般呼吸不順,慢慢地被那細線拉著,身子不聽使喚似的走到素容的身邊,臉漲紅,慢慢地跪下來,雙手亂抓:“傀、傀儡絲……”

“我師尊不愛傷人,可我近來做了柳葉塢的家主,習慣以大局為重,性情變得同他不太一樣。” 素容的聲音淡然,“周萱呢?”

青庶只覺得脖子幾乎要斷開,渾身毛骨悚然:“不、不知……”

“是麼?”

青庶的神色不知不覺地變了,眉眼間生出一股奪人心魄的神采,叫人心神不定。木歆連忙一扭頭,孫善也即刻捂住眼,青庶的脖子流血,滿是媚色的目光投向素容。

商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突然走上前,自腰間拔出一柄刀子:“收起來,否則我在你臉上劃出十八道傷痕。”

青庶的目光頓時一陣恐懼,臉上的媚色驟然消失,咬牙切齒地道:“周萱……瘋子似的撞了我們的馬車,青桓與她交手被她打傷,後來的事我不知、不知道……” 說著仰頭大叫:“青桓過來!”

身後一個青氏子弟急慌慌地跑過來,渾身冷汗:“家主,這事我——”

商沉的聲音低沉:“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就是前幾天,我們的馬車路上被人撞倒,我生氣出去找那人算帳,原來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性情有點、有點怪,也不說別的,見人就問尋芳亭怎麼去。我當時被氣昏了,於是出手教訓她,不想被她的劍劃傷——” 那子弟拉開自己的袖子,果然一條長長的傷痕從手背拉至手肘,觸目驚心,“我氣不過,我就、就對她下了藥。”

商沉氣得臉色慘白:“她一個女孩兒家,你對她下什麼亂七八糟的藥!”

“沒有,不是、不是那種藥!” 青桓嚇得結巴,“就是讓她渾身沒力氣的藥,我奪了她的劍,把她、把她扔在路邊,那藥一時三刻就能散的,根本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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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的屁!” 木歆把他推得一個踉蹌,“把一個渾身無力的姑娘扔在路邊……” 說著一把抓起青桓的衣領,“帶路!”

藍英低聲道:“現在只怕早已經不在了,不如去尋芳亭找她。”

“……嗯。”

他們說話時不察青庶的動靜,突然間只聽見一道石破天驚的巨響,塵土飛揚,素容的傀儡絲收起,身形迅速移動,牽著商沉後退十幾步。青庶狼狽不堪地站起來,聲音沙啞,對青氏子弟喊道:“走!”

商沉抬頭而望,只見幾道模糊的身影在霧氣中遠遠而去。

木歆渾身是塵土,低聲罵道:“跑得倒快。”

藍英默然望著遠方的人影,靜了片刻:“青氏子弟單打獨鬥遠遠不及常人,逃亡的本事自然要比別人強些。”

“木歆、孫善、藍英去尋芳亭找周萱,我和師尊先去陰山。” 素容看著商沉,“那老鬼如今不知恢復到了什麼地步,去陰山越遲,那裡聚集的人便越多,不宜夜長夢多。“

商沉尋思片刻:“嗯。”

木歆道:“這裡離尋芳亭不到百里路,回來之後我去陰山找你們。”

“務必找到周萱,在陰山腳下鬼過橋上會面。”

“是。”

說著三人急匆匆離去。

商沉看著他們的背影不動。

素容拉起他的手腕:“木歆的修為難有人抗衡,孫善會打聽訊息,藍英比你還清楚周萱的性情,他們三個人必能把周萱帶回來。”

“嗯,我知道。” 自己找周萱是不如他們,他去了也沒用,正如揣摩素槿老鬼的心思,誰都比不上自己。

“我們先去陰山。”

陰山門口的陣法先前被木常破了,進出時已如入無人之境,可最近不知怎的,又恢復如初。這裡的陣法千變萬化,一不小心則迷路,因此誰也不敢妄動。素容拜當初立在山門口的石碑所授,可自行出入陰山,只是那時候石碑早已被素容毀掉,現在倒是誰也不敢進了。

山門口遠遠近近地坐了許多人,大都是聞訊趕來的散修,商沉躲在山裡的竹林裡,遠遠地看著他們,輕聲道:“素容,那不是秦幸?”

“嗯。”

山門口站著一個男子,個頭不矮,模樣清秀,別人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他卻沉得住氣,筆直地立著,目不斜視。

“當初秦幸將我帶上山,本想藉著我要你同名門正派一刀兩斷,卻不想致使你離開陰山,只怕現在都不甘心。” 商沉看著素容,“怎麼這麼多人為了你而恨我?”

素容一時語塞:“師尊……”

商沉半晌不說話,輕聲道:“……剛才青庶也用媚術迷惑你。”

素容的聲音啞了,一把拉住商沉的手:“師尊,他的媚術在我身上沒有用。”

“…………”

“師尊……” 素容不知該說什麼,慌亂間一把將他拉到懷裡,“那媚術真的沒用,師尊別生氣……”

商沉許久不出聲,輕輕抬起他的下巴。

“師尊……”

商沉的舌尖輕輕在他的唇上打轉,慢慢將他的舌勾出,卻又不肯讓他得逞,吮一下沒一下:“喜歡麼?”

素容的呼吸似乎沒有變化,細聽之下卻知早已不穩,突得用力摟住商沉的腰,啞聲道:“別鬧。”

商沉低低地在他耳邊道:“昨夜洗澡的時候,怎麼沒對我做什麼?你要是用強,我同你快活一宿。”

素容緊緊閉著眼:“……別亂說。”

“沒亂說……”

素容用力含住他的唇,又慢慢推開:“天色不早了,我們去一望橋等木歆。”

一望橋在陰山的偏僻之處,橋下早年有條小溪,如今已經乾涸,雜草叢生,人跡罕至。商沉自正午等到入夜,又過了子夜時分,逐漸萬念俱下,低頭站直身體。

“今夜怕是不會來了……” 商沉靜了片刻,“不等了,我們走。”

話音剛落,忽然間只聽密林深處有人說話的聲音,酷似木歆,有些氣急敗壞:“到底知不知道一望橋在哪裡,都找了半個時辰了!”

孫善的聲音模糊不清:“我找不到你倒是找。”

“兩位別吵了,專心找路……”

商沉急步朝前,一把將人高的雜草撥開:“木歆、孫善,藍英!”

只聽見一個人飛衝過來,落到商沉的面前,手裡拉著一個女子的手腕:“宗……商道長,萱姑娘找到了。”

周萱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和素容,似乎不像以前那樣痴傻,眸子裡不知怎的多了點什麼,像是認得出他是誰,卻還是靜靜地不說話。

“周萱……” 商沉看著她,“你這是——”

藍英輕聲道:“尚未恢復,暫且只能認人。”

商沉忍不住一笑:“這是好事。”

“我們去尋芳亭找她,本以為要四處打聽,什麼打算都有了,誰想她就在尋芳亭裡朝著山坐著,坐了兩三天,動也不動。”

“她去尋芳亭做什麼?”

“不清楚。” 藍英看著周萱,“問她,她也不說。”

“沒事就好……” 商沉看著周萱和藍英,“這裡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讓木歆和孫善送你們回御虛道,有扶錚守著我也放心。”

藍英看了周萱一眼:“她怕是想留下來。”

“不可。”

這話除了保護周萱,還有商沉的私心,他在這裡勢必要暴露自己的媚骨,這事生人知道也就罷了,他實在不想讓熟悉的人也知道他的真面目。

商沉道:“這裡危險,周萱現在沒有劍,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你們回去御虛道——”

周萱搖頭:“打架,我會。”

藍英和商沉忍不住一笑。藍英深知商沉的顧慮,尋思片刻:“我們都在外面守著,不入陰山,只在外面接應,如何?”

商沉垂著眼:“…………”

木歆道:“這裡亂七八糟的,不能只留下道長和家主,就算在陰山外面等著你們也好。”

“……也罷。” 商沉看看天色,“只是現在入陰山也遲了,素容那計策須得半夜三更方能用,我們等到明天夜裡。”

“也好,趕一天的路實在乏了,這裡沒人,不如就在這裡睡一宿。”

孫善一笑:“這裡的草長,躺上去也軟,隨手一撥就能擋住,在這裡過夜最好。”

說著找了樹下一處青草茂盛的地方就地躺下,藍英也清理出一處草地,讓周萱靠在橋邊的樹下,自己和衣在附近坐下來。木歆不想打攪人,遠遠地找了一處地方盤膝而坐。

商沉與素容在橋下的草地上坐下,許久,只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均勻,俱都已經入睡。

商沉半靠在殘破的橋壁上,只覺得臉上有呼吸拂來,一雙手臂將他輕輕抱起。

“素……”

素容捂住他的嘴。

商沉被他拉進密林深處,地上潮溼,聽不見人聲,只聞林中的蟲鳴。素容坐下來,背靠著一株不知多少年歲的古樹,輕聲道:“今夜還沒有導氣。”

商沉垂著頭,慢慢含住他的嘴唇。

“師尊剛才說什麼?”

“什麼?”

“你說昨夜要是我強了你,你會讓我如何?”

商沉的呼吸加快,急急站起。

素容一把將他拉在懷裡,讓他背對著自己而坐:“你說我昨夜若是強了你,我們快活一夜……師尊是說真的,還是故意說那種話,只為把我勾起來再一把將我推開?”

腰帶散開,外衫被強行拉下來。

商沉的喉嚨裡忍不住發出一串輕哼,素容捂住他的嘴:“別出聲,出聲他們能聽見。”

“素容……” 商沉忍不住輕聲叫著。

混賬……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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