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山來?”

“嗯, 昏迷不醒,就在木常的院子裡躺著。”

素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師尊懷疑他便是青面人。”

商沉緊蹙雙眉。是麼, 果真麼?他不知不覺地有些出神:“素容……木歆已經被我說服,今後大概不再會繼續追殺你了。”

“嗯。”

“明天我將木常支開,讓藍英去看看老神醫,看他究竟是中了毒, 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素容拉著他的手,讓他站在自己面前, 一聲不吭地看著他。

商沉與素容相識已久, 他這不出聲的模樣是什麼意思自然清楚,低了頭淡淡道:“素容……今日御虛逢難, 甄師叔喪命,陸為也不小心受了重傷, 我實在是沒心思。”

“嗯……弟子不過是不想讓師尊想太多。” 他把商沉拉到自己的身邊坐著,“師尊想多了便痛苦, 師尊痛苦,我便心疼。”

商沉抬眸看著他, 許久不語。

他熄了燈在素容的身邊躺下來。

一閉上眼, 白天的景象歷歷在目, 變成腐屍的孃親, 支離破碎的甄斂, 將他們殺之而後快的外門弟子,不知死活的商隱。這些事不想尚可,夜深人靜時卻讓他忘也忘不了, 混亂的景象合在一起,腐屍前仆後繼地向他撲來,似要把他吞噬殆盡。

素容也是一般地不能入睡,睜著雙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背對著他的商沉忽得道:“素容……你今晚別讓我亂想那些事行不行?”

素容沒有出聲,商沉一個翻身壓上來,撕扯開自己和素容的衣服,也不說話,洩恨似的咬著素容的頸項。素容任他咬著,雙手環住他的腰,讓他悶哼著硬生生咬出血來。他是有心洩恨,根本不想減少痛楚,一時間床鋪翻騰,被子上不知不覺流了一灘血,商沉的眸中盡是水汽。

他知道商沉疼得很,可是他不能退縮,低聲道:“疼麼?”

“嗯。” 他摟著素容的脖子,“再疼點。”

即便再心疼也已經沒有辦法,素容自床頭的櫃中取出一柄匕首,不輕不重地地劃在商沉的手臂上。刀鋒過處,皮肉翻開,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隨之流出,連帶著商沉的眼淚也溢了出來。

他停下動作,臉趴在素容的肩上,一言不發地低低抽泣著。

素容緊緊地摟著他,肩上溼了一片:“師尊辛苦。”

商沉抬起頭用力地吻著他,兩人的唇舌不多時便流了血,商沉把他放開,用剛哭過低低啞啞的聲音說:“你怪不怪我用你來洩恨?”

“不怪。”

商沉寂然片刻,有些歉疚地坐起:“今夜我……純粹把你當成了用具。”

素容半坐起來低聲道:“師尊有事藏在心裡難受,只管衝著弟子發洩,弟子喜歡得很。”

商沉咬著唇。

素容從衣服裡取出一個小瓶,將一層薄薄的傷藥抹在商沉的手臂上:“剛才傷了師尊,弟子心裡比師尊更疼,可是弟子沒有辦法。”

商沉趴下來,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低聲道:“睡覺。”

素容自身後把他抱住,商沉合上眼,剛才滿是心事不能釋懷,如今這才發覺自己早已經疲憊不堪。

清晨醒來時素容正站在桌邊倒水,商沉從床上半爬起來,一時間有些恍惚。人剛睡醒,有時會忘記眼前的事,他下意識地啞聲道:“洗澡水——”

錯了,這已經不是六年之前。

素容端著水走到他身邊來,商沉接過喝了,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素容,昨夜我——”

“師尊說過,有些門派裡風氣不正,弟子想要求得真經,是要陪床的。”

商沉一笑:“你知道就好。”

他站起來一聲不吭地穿衣,忽聽見外面有人敲門道:“宗主,扶錚道長叫人來傳話,說掌門出了事——

商沉一驚,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藍英已經推門走了進來:“宗主——”

他一眼看見站在桌前的素容,嘴忍不住張了張,一動不動。素容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商沉低聲說道:“你們兩個前天晚上見過,不必多問。我爹怎麼了?”

“掌門忽然間全身發熱,兼之胡言亂語,扶錚道長請你儘快過去看看。”

商沉披上衣服,忍著氣:“木常呢?”

“不在,不知去了哪裡。”

不在?

老神醫被木常莫名其妙地救了,斬殺道長的劍出自柳葉塢,自始至終都在窮追不捨地找素容,修為深不可測,木常昨天給他爹吃了藥,這藥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商沉飛也似的飛出去,與藍英落在商隱的院門前。那裡早已經站了不少人,各自低聲說著話,他推開人走進去,扶錚一把拉住他:“快點,你爹的境況不大好。”

商沉的臉色微微泛白,隨扶錚踏進商隱的臥房裡。商隱渾身都是汗,全身彷彿處在烈火之中,喉頭動著:“沉……商沉……”

商沉走到他的面前,商隱一身赤紅,抓著他的袖子。斷斷續續地說不出話來,他的手抖著,將指上的一枚戒子褪下來,放在商沉的手裡。商沉一時間說不出話,對身邊的人道:“木氏塢主去哪裡了?”

那道長說:“剛才叫人去看,說屋子已經空了,裡面沒人。”

……裡面沒人,竟然沒有人。

“我去找他!”

扶錚拉住他的袖子:“你找他做什麼?”

“他昨天在這裡給我爹吃瞭解藥,可我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解藥!” 商沉的眸子赤紅,低聲道,“我跟你說,扶錚,斬殺道長的那三柄劍是柳葉塢的,前些日子我在靜禪宗見到的老神醫也在他房裡,不信你去問問木歆,木常這些日子根本不對勁!”

扶錚緊緊攥著他的袖子:“果真?”

院門外傳來噪雜的聲音,只聽見有人喊道:“素容!素容出現了!”

商沉一驚,周氏和柳葉塢的子弟已經全都衝了出去,呈包斂之勢,將院門外的素容團團圍住。素容站在人群中間,手裡拉著一動不動的周萱,只當沒看見其他的人,向商沉道:“師尊,木常在你院子裡。”

……什麼?

商沉急急轉身飛去,素容剛要跟上,身旁周氏和柳葉塢的弟子迎上來:“周氏家主在此,你別走!”

四周有周痕和周氏家中的長輩,又有幾十個修為高深的御虛道長,情勢危急,一觸即發。商沉這時候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周荷已經衝了上來,急得大喊:“沒看到他身邊有周氏的女子麼,有什麼話好好說,全都不許動手!”

扶錚將商沉一推:“你去,我在這裡看著素容,包他無事。”

素容見商沉要獨自走,著急道:“師尊不能自己去,木常有異!”

周氏的人攔著他不許他走,素容追不得,眸中的怒氣逐漸變盛,手一動,指上已然多了幾道傀儡絲。周痕飛身而上,避開他的眸子不看,一手抓住他指上的傀儡絲,一手壓住他的肩膀。就在這時,十幾個周氏子弟的劍朝著素容飛了過來。

商沉渾身冒汗,要出手已經阻止不迭,就連扶錚也難以出手相助,眼睜睜地看著素容幾乎就要被十幾柄劍刺穿。

就在這時,忽聞得周痕一聲輕哼,滿手是血地鬆開素容指上的傀儡絲。四周飛來的劍掉落在地,周萱舉著劍站在素容面前,劍尖滴血,指關節在劍柄上攥得發白,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許……傷、傷……他……”

不許傷他。

周萱,一個小傻子,不許人傷害素容。

商沉深深地喘著氣,聲音微顫,低聲道:“你們聽清楚了麼?當日在周氏下毒,意圖殺害我姨娘的人,只有周萱見過!若真是素容,周萱又為什麼要護著他!”

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周痕甩掉手上的血,撫著手腕道:“素容,你可願隨我們回周氏?若不是你,我們定會給你一個清白。”

商沉心裡一急。又要抓他回周氏!

“不。我要守著師尊。”

一句話惹惱了周氏的人。他們不知現在情勢緊急,更不知木常的事,商沉要回院子找木常,這又有什麼危險?素容根本就是想逃!

扶錚低聲道:“商沉,你給我走,你在這裡事情更亂。”

“你——” 商沉咬著牙,“也罷,全靠你了。” 木常在他院子裡,必定是有話要說,他再不去定然要誤事。

這時候只能相信扶錚。

他望了素容一眼,狠狠地咬牙,轉頭一聲不吭往外飛。

周痕望著素容:“你師尊已走,既然你不肯去周氏,我們只好硬請了。”

說話間他飛身躍去,手中聚氣,身邊卻忽得一聲輕響,風聲急促,一道冰冷狠烈的劍氣將他生生攔住。周痕落下來,雙眉緊蹙,看著扶錚:“此事是周氏和素容之間的恩怨,御虛道已經說了不再管,扶錚道長不要插手。”

扶錚深吸一口氣:“素容,你記不記得,當初你和你師尊捕魚,我不小心將你的眼下割出了一道傷痕?”

“……記得。”

“那時我臉皮子薄不想跟晚輩道歉,卻同你師尊說過一句話。”

“什麼?”

“我傷你一寸,將來必定還你一丈。” 扶錚長劍在手,黑髮飛揚,笑了笑,“今日,便是我還債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是明天。

我知道大家很多人只想看談戀愛,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其實說一句,本文的真相,很早之前(入v之前)的某章就已經說了。不過大boss是誰迄今為止還沒猜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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