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待在施愉的肩膀上一動不敢動, 極小聲道:“宿主, 你今天火氣特別大的樣子耶。”
施愉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呵。”
那笑聲太冷, 十二情不自禁抖了抖尾巴。
施愉說道:“這裡就像一個養殖場一樣, 先在外面抓一些小兔子進來,然後用恐懼飼養他們,便成了拿著刀的大兔子。”
“接著, 他們會成為下一批小兔子腦袋上面的屠刀,這樣一批批養下來, 就像命運一樣, 兔子們輪迴著同樣的宿命, 恐懼無窮無盡,這個養殖場就能一輩子持續下去。”
“【警告!入侵者、發現入侵者!警告!】”
無視那吵人的機械聲, 施愉走到走廊最前面的油畫面前,畫中, 一隻長著白色翅膀的黑兔浮在空中, 取代了太陽的位置, 但它帶來的不是光明, 而是恐懼, 地上有些兔子被它選中裝備了武器,有些兔子沒有被它選中,於是被斬首。
“自以為是神的渣滓嗎?”施愉觸及那副畫,看見了濃厚近乎黑暗的孽力, “好久沒遇到這個型別的獵物了。”
十二嘟囔道:“會搞出那些兔人的神,也不怎麼高階吧。”
“我也這麼覺得,”施愉輕笑,“而且,我最討厭,那種一成不變的玩意兒。”
浪費生命,無趣至極。
菟絲花爭先恐後地盤住畫,愉快地開始吸收異力。
機械聲再度響起,這次卻帶上點惱羞成怒,“【吾將降下神罰!】”
那畫伸出無數觸手,將施愉拖入畫中。
又是一個新的幻境,迎接她的是一群手持武器的兔人們。
“喲,一頓大餐。”荊棘在施愉身後盤旋而起,白絲盤在端頭,如嗅到美味的獵犬,在荊棘撞到一個兔人之後,貪婪無比地汲取其中的異力。
她享受般眯起來眼,聞到空氣中甜膩的孽力。
“你們一定殺過不少人吧?”
“虐殺、折磨,得到恐懼,然後享受這時刻。”
“我也一樣啊,所有的鋪墊,獵食,準備,都只是為了現在啊。”
“成為最好的誘餌,然後,把獵食者吞掉。”
“你們的恐懼,對我來說,也很美味。”
一根荊棘扎入地下,一根荊棘直上雲霄。
源源不斷的異力傳輸進施愉的體內,“還不肯現身嗎?”
她笑了笑,將大量青孽力注入玻璃荊棘之中,與之相互依存的菟絲花也激動地吸收足夠的孽力。
荊棘從頭到尾被白花籠罩,花融入荊棘之中,不斷變形,最後形成一條長長的青白花色的巨蟒。
【嘀,您已獲得附加特效“荊蟒”,可疊加異能“玻璃荊棘”使用。】
【玻璃荊棘·主動特效:“荊蟒”】
【吞噬敵方的異力化作自身異力,給予的異力越多,體積越龐大,攻擊力越強。】
巨蟒一口吞掉眼前的兔人,體積越來越大。
十二看見那龐然大物,抖了抖,媽呀,它連給這條蛇塞牙縫都不行。
不過一會兒,兔人們要麼進了蟒口,要麼就躲在一旁不敢前進。
一道光落下,一個黑兔揮舞著翅膀,無比神聖地往下降落,“罪人,為你的無禮付出代價吧!”
閃電劈向施愉,帶著極致的閃光。
她眯起眼,看向那閃電,連躲都沒躲,抬了抬眼皮,“你這個神,連雷擊都只能靠幻象嗎?”
果不其然,那閃電落下來,施愉毫髮無損。
黑兔一噎,他的幻象無所不能,但前提是,對方相信這是真實,只要這個女人不相信這閃電是真的,那它就無法成真。
他雙手一揮,又有一群兔人出現,“殺了這個罪人,否則你們將永世無法超脫!”
底下的兔人們在那一瞬間看到了無數可怖的場景,恐懼又一次充沛了“神”的力量,控制他們不要命地攻向施愉。
黑兔得意洋洋地想道。
只要恐懼仍在,那他就無所不能——
——蟒蛇的豎瞳盯住了黑兔。
施愉冷淡道:“無聊。”
巨蟒一口吞掉偽裝的神明,無聲的尖叫被徹底湮滅在蛇口中。
神明死之際,源源不斷的孽力湧了進來。
施愉的眼前不斷閃過孽力來源者的過往,其中“神”的孽力顯然很有存在感,就像一個人大嗓門地在吼叫他的過去。
黑兔是個精神系有色目,卻生在無色目的家庭中,所以說他擁有不一樣的“翅膀”。
他的異能名為“畫家”,能透過畫畫來製造幻境,在幻境之中,只要有人產生恐懼,他就能得到力量,因此他可以無所不能,如同神一樣。
他愛上了這種權威感。
一旦有人在現實裡違逆他,他就讓他們進入畫裡,懲罰他們。
直到有一天,學校的劇場演出一個無趣的劇本,他在裡面只能演一個小角色,於是他決定懲罰那些無禮的人,他畫了一塊幕布,把所有人都吸進了幻境裡,包括他的父母。
他嘲笑他們,控制他們,在自己的世界玩得不亦樂乎。
等到幻境結束之後,他的父母給了他狠狠一巴掌,宣佈要讓糾察部的人來看管他。
於是黑兔憤怒了,他認為這是來自沒有翅膀的兔子的嫉妒,他審判了這對該死的無禮者,讓他們在幻境不停的折磨中死去。
緊接著他為了壯大自己的幻境加入一個組織,不斷地抓人進來。
因為,黑兔覺得只要恐懼累積到一個極致,他就能成為真正的神。
“——以上,就是那個所謂神的過去。”施愉回到一行人面前,一邊看著畫中幻境崩塌,一邊告訴他們真相。
小情侶中的少年吐槽道:“這就是中二時期沒感受到社會的寒冷,所以自以為無所不能,走上了犯罪道路。”
抱著被白被單裹著的小兔子屍體,施愉朝他笑了笑,“因為他畢竟是有力量的,強者走入歧途,會在踐踏弱者中變得越發狂妄。”
章危炎說道:“可他還是死在你手上了。”
“因為無論殺了多少祭品,他也無法成為神。”施愉平靜道。
黑兔死去之後,晨晨的父母變回了原狀,所有人都回到了劇場。
小情侶還沒激動起來,就被劇場裡面數十個突兀出現的兔人嚇得要死。
施愉用孽力鑄成一根根繩子,把這些兔人全部捆在一起,他們也聽話,重見天日後,除了無聲哭泣之外就不再掙扎。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章危炎的手機震動,是章兵的資訊。
“小兔崽子,你們去哪裡了?還活著嗎?施愉那群朋友快把我的頭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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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危炎單手打字,“活著,你們在哪?”
“就那什麼兔遊樂場外面,老子等得尿都不敢撒!”
施愉看著那倆小情侶已經開始報警了,“走吧。”
章危炎點頭,“好。”
將屍體背上,施愉扶住章危炎朝外走去,兩人刻意收斂了氣息,所以等到倖存者醒悟過來,準備找恩人拜一拜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了。
唯有章危炎走出劇場門之前,對那個瞧過來的小鬼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晨晨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畢竟英雄都是這樣的,危險關頭時到來,光明降臨後無聲離開。
嗯,回家後他一定要畫下來,一個邋遢會變狗的小哥哥和一個兇巴巴冒火的水手服小姐姐,還有一隻會說話的白貓。
這是,他的新英雄。
遠遠地看見了路邊的車,施愉看著一身狼狽的章危炎,突然說道:“想要力量嗎?”
章危炎挑眉,表情比之前生動不少,“你要借給我?”
施愉:“看你給出的‘條件’。”
章危炎回想起在走廊上的場景,抹了一把臉,說道:“我之前快死了。”
施愉挑眉,“差不多。”她晚來一步,就可以替他預約重症監護室了。
“臨死前,我覺得這樣死,太沒意義,誰都沒……救到,還拼上自己一條命,”他嗤笑一聲,似乎覺得自己居然會想救人,還是救一群無色目,還真是件奇事,“老大還沒孝敬,烈幫還沒弄散,就這樣死了,真他.媽不甘心。”
“所以?”
“我的命不值錢,死了就什麼都沒了,”章危炎認真地看著前方,“但只要你給我足夠強的力量,我就能用這條命建一個比烈幫還要強大的組織。”
黑街沒有任何規則,只要外來勢力夠強,就能掌控它,生活在其中的人們逆來順受,被壓榨到死也不會掙扎。
任何曾經和正在掌控它的組織都不會去考慮裡面的黑街人要怎麼生存下來,光幻想它們有朝一日良心發現,那黑街人永遠都沒辦法脫離被奴役的命運。
只有黑街人來統治黑街,才能獲得自由。
“在外來者眼裡,我們只是群臭蟲,”章危炎說道,“只有我們自己看自己,才看得到人樣。”
沒有力量不行,會連想要守護的東西都守護不了,光有力量也不行,說不定會變成那個什麼黑兔神一樣的糟心玩意兒。
“當然我不一定是這個組織的領導者,但你給了力量,我可以組織更多的人,直到選出最合適的……嘶,你在寫什麼?”章危炎看著施愉不知從哪掏出筆來,在他的右胳膊上寫寫畫畫。
“我發現你挺能說的嘛……和你那陰沉氣質不太配欸,以後可以考慮做組織外交。”
他抽了抽嘴角,“我拒絕。”
最後一筆劃完,施愉笑得開懷,“可惜你現在拒絕不了了。”
語畢,她的眼前出現一行行字。
【是否收納“章危炎”為您的眷族?】
【是。】
赤炎從章危炎身上突兀冒出,他“唔”了一聲,感受到體內突然出現的與“掌心焰”不一樣的執行方式。
【是否賜予“章危炎”異能“炎甲”?】
【是。】
火焰逐漸變成一副盔甲,章危炎一臉茫然地看著這一切。
“恭喜,咱們算是籤訂契約了,我給你新的赤目異能‘炎甲’,並且負責異能更新和維護,”施愉說道,“你就負責實現你的價值,清楚了嗎?”
章危炎愣了一下,雙手一翻,掌心焰同時出現,也就是說,他現在相當於雙異能者了!?
她就寫個字,他就變成雙異能者?
“清、楚了……”
話音未落,章危炎身體一晃,火焰熄滅,帶著驚喜倒了下去。
【支線任務:“章危炎的願望”】
【任務完成度:30%】
施愉看著前方跑過來、一臉焦急的章兵,心情複雜。
她差點忘了,這傢伙之前本來就異力用盡了,又一下輸出兩種異能的異力,難怪會暈。
再看到眼前一臉“老師你要拋棄我了嗎”的荊璃,施愉摸了摸鼻子。
怎麼有種花心主人在外帶回流浪狗,被家犬發現的心虛感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以下地雷mua~大家晚安,早點睡覺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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