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屈行一的身份與楚宣見面是遲早的事, 雲安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見面分為兩種, 一種是不期然偶遇, 另一種則是故意。

相比前者,雲安更青睞於有準備的相遇。

自從外匯券發行以來,國內的洋貨價格再次飆升,楚宣這船貨還未到港城,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即使樸國良在港城有些人脈, 他想要獨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真正的聰明人不會想著將所有能得的都放入懷中。

隨著楚宣到達港城,港城就變得不再平靜。

貨船到達港城那天,許多人都來到了碼頭,用炙熱的目光看著緩緩駛來的大船。

也是在這一天,楚宣才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次雲安不再站在楚宣身邊,而是跟樸國良站在一起, 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面對那些熟悉的人。

此刻的“雲安”應該在京城才是,因此站在這裡的只能是屈行一。

買賣洋貨對於楚宣而言風險巨大,稍有不慎, 就可能導致血本無歸。

但一旦這船貨到了國內, 國內的商人們再進行二次銷售,這就是一樁必贏的買賣。

“楚生, 好久不見。”樸國良主動上前。

“樸老闆,好久不見,”楚宣笑道,“沒想到今天碼頭上人這麼多, 我都沒有看到樸老闆。”

“是啊,碼頭上人確實多了些,”樸國良說道,“若是楚生不介意,待會兒我們可以另外找個地方談,到時候必定會少許多人。”

楚宣點頭,他明白樸國良的打算,也願意給他一個面子:“也好,那等我清點完貨物,就與樸老闆換個地方談生意。”

話說到這裡,楚宣忍不住看向站在樸國良身邊的人:“這位是?”

“這位便是屈生,”樸國良說道,又指了指楚宣,“他就是今天這船貨物的主人,楚生。”

“屈行一。”雲安自爆大名,並主動伸手。

“楚宣,”楚宣伸手,與雲安握手,只是一瞬就松了手,“早就聽說過屈老闆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哪裡,楚老闆才是,這麼大一船洋貨,可不是誰都能拿到的。”雲安輕笑。

面對“陌生”的生意人,兩人之間的交流並沒有特別熱烈。

說到底,兩人並不算是合作伙伴,反而是有競爭關係的對手。

隨便交談兩句之後,兩人就不再說話,並且站位相距甚遠。

張朋站在楚宣身旁,忍不住問道:“小楚,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屈行一跟小安有點像?”

“是有一點。”楚宣點頭,並不意外張朋會問出這個問題,實際上在他第一眼見到屈行一時,就有這種感覺,其實兩人的外表並沒有太相似,但在楚宣眼裡,這個屈行一和雲安一樣,都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只是兩人的交談轉瞬即逝,楚宣無法從屈行一身上獲得太多資訊。

“我也覺得,”張朋說道,“你說這個屈行一跟小安會不會有什麼親戚關係?”

“親戚?”楚宣皺眉,大腦快速運轉,確實在認真考慮是否存在這個可能性。

“是啊,雖然小安現在只有一個人,但有沒有可能他父親那裡?”張朋問道,他之前就從楚宣嘴裡得知了雲安的身世,因此才有這個問題。

“不可能,”楚宣搖頭,“小安父親那邊不姓屈。”

“這就奇怪了,”張朋疑惑道,“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或許吧,”楚宣說道,突然想到什麼,“你們之前買的那些手錶也是從他手裡拿到的?”

張朋點頭:“據樸國良所說,確實是從這個屈行一手裡拿的貨。”

“這就奇怪了。”楚宣思索著前世發生過的事,如果真的如張朋所說,這個屈行一手裡有這麼多好東西,他前世不該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什麼奇怪?”張朋問道,完全猜不透楚宣口中的奇怪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楚宣搖頭,“不管怎麼說,這個屈行一不簡單,以後可以多注意下他的情況。”

“我知道,既然現在我們跟他都跟樸國良有合作,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的是。”張朋說道,在生意的事上,他願意相信楚宣,也願意聽他的話去做。

見張朋瞭解自己的意思,楚宣不再多說什麼。

至於對屈行一的關注,也僅此而已。

商界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生意,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楚宣並不覺得自己需要跟每一個人交好。

很快,貨船到岸。

楚宣在眾人的注目下上了貨船,清點確認貨物之後,便讓人把船上所有東西一件件搬下來。

所有貨物都被密封的集裝箱裝好,完全看不到裡面有什麼東西,唯一能確認的就是楚宣這次仍然是大手筆。

等在碼頭的眾人也沒有過多動作,只是淡定看著楚宣讓人把這些貨物搬下船,然後運到附近的一個倉庫內。

而之所以眾人之間能這麼和諧,也是因為在這之前樸國良曾經為眾人打過預防針。

當然不是現場所有人都會成為接下來與楚宣合作的合作商,之所以沒人搗亂,是因為現場有部分幾乎確定可以分一杯羹的人不能得罪。

這就是樸國良的厲害之處,他能在港城生存,自然不會沒有手段,只是以往不顯露聲色罷了。

他一向自詡是誠實的商人,從不走旁門左道,可如果有人想要用旁門左道對他下手,也沒有那麼容易。

等到楚宣的貨物全部封存,樸國良才開始招呼人。

等到該走的人都走了,站在原地的人才紛紛慶幸之前沒出手。

“杜生,這批貨我們還要嗎?”被剩下的人群中,有人問道。

“這個樸國良果然深藏不露。”杜立平皺眉。

要是楚宣等人還在這兒,就會發現這個人就是當初想要用低價從楚宣手裡拿貨的人。

“樸國良的生意做的不大,認識的人倒不少。”之前開口的人說道,他本以為能從樸國良手裡分一些洋貨,可是看現在的情況,要是他敢出手,跟著樸國良一起走的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之前看了下,那些跟樸國良一起離開的人當中,有幾個人下手陰毒狠辣,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不止是樸國良,”杜立平眼裡閃過一絲冷光,“那個楚宣也不能隨便招惹。”

“怎麼了,他不就是一個普通的京城人,在港城,他能有什麼搞頭?”那人詫異道,沒想到竟然會聽到杜立平這麼說。

“那人不簡單。”杜立平眯起眼。

“你在他手裡吃過虧?”那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杜立平臉色陰沉:“等我找到機會,我一定不會饒過他們!”

說完,杜立平帶著怒意離開碼頭。

身後的人看著杜立平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聲,不耐道:“還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呢,還不是慫貨一個,就這樣還想找到反擊的機會,傻逼!”

碼頭這邊有不少人在樸國良等人離開後滿懷遺憾,但沒有多少人像杜立平這樣憤憤不平。

即便港城這邊再龍蛇混雜,也不是沒有規矩,特別是這些被留下的人,要是壞了規矩,不說別人,偏偏是那些最沒有規矩的人會教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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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國良這一招不可謂不絕。

他想做生意,又不能一個人做,既然要找合作伙伴,當然要找那些別人不敢得罪的人。

不過樸國良也有原則,在選人時選的也是有底線的大佬,真正沒有底線的那些人,他連碰都不會碰。

索性這些人就足以保證這樁生意能順利進行。

貨還沒看過,但先前第一批洋貨生意已經讓所有人見到了火熱的市場,對於第二批洋貨,在場所有人心裡也有所考量。

接下來的事自然是以樸國良為領頭的買家和楚宣這個賣家之間的博弈。

買家希望價格低一些,賣家希望價格高一點。

除此之外,港城這邊還希望分到他們手裡的貨能多一點。

換句話說,他們希望用最少的錢拿到最多的貨。

80年,港城這邊的生意人多多少少帶有一些痞氣,倒不是他們天生如此,但只有這樣,他們的生意才能做得長久。

不過好在之前楚宣和樸國良之間已經有了默契,對於如今發生的事也早有預料。

來回討價還價幾次,最終以楚宣退一步,將五分之四的貨留在港城而告終。

至於價錢方面,雖然比楚宣自己出貨要低一些,但也不至於太離譜,樸國良的出價在楚宣容忍範圍內。

而對於港城的大佬們而言,這個價格比他們預想稍高,但手裡的貨多了,再加上自從外匯券發行後洋貨的市場情況,他們對這個結果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樣的結果,不管是楚宣還是港城這邊的大佬們,都十分滿意。

而大家都滿意的結果就是以後楚宣再在港城這邊做生意將會一帆風順,楚宣的降價相當於在港城交了保護費。

但嚴格說起來,楚宣雖然與港城這邊合作緊密,但因為合作的人太多,反而顯得光明正大,就算以後有人調查,也只能查到這一層洋貨生意,完完全全擺在明面上洋貨生意。

雲安能猜到楚宣的想法,在明悉未來走向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想跟這些人關係太好。

有些事遲早都會發生,只是不知道到時候,眼前這些人還會留下多少。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看向楚宣。

結果楚宣正好抬頭。

這傢伙是頭頂上長了眼睛嗎?怎麼每次都正好對上視線!!!

這麼想著,雲安裝作只是恰好看向他,隨意移開視線。

已經移開視線的雲安沒有發現,另一邊的楚宣眉頭皺的更緊了。

眼神太像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眼神這麼像的兩個人嗎?

不,不止是眼神,還有氣質!

饒是楚宣內心深處滿是震驚,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雲安這樣的bug,更不會想到雲安手裡竟然有易容效果如此顯著的易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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