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如今有了個乳名,叫桃花,可實際上蕭朗起的是花花桃桃。

過了些日子,多餘的那段臍帶乾枯脫落,高氏見小肚臍微微往裡凹著並未凸出來,便對婆婆道,“娘,莊大娘剪臍帶的本領真是沒得說。孩子三舅家的小寶,那肚臍開始就往外凸著,可容易受風了。”

李氏笑呵呵的,“那是,你嬸子接生多少年了,我們村一大半孩子都是她給拾的呢!”

二十四天上,給嬰兒絞了頭髮,高氏讓唐文清收起來,找時候做一支胎髮毛筆,等女兒出嫁的時候送給她。

四月初八佛誕日,唐淼滿月,因為四鄰親戚都要忙農活,所以唐家也就自己在家裡給孩子過了,本家人也送了雞蛋來。仝芳還特意派人給唐淼送了禮物,一身綢緞小花襖,信上說是蕭朗要送給他妹妹花花桃桃的,又惹得家裡人一陣說笑。

一出滿月。高氏便呆不住,如果不是婆婆盯得緊,她也不至於一定呆滿一月。這一個月來家裡餵豬、做牲口食、給地裡送飯等雜活基本都落在三媳婦王氏身上,過兩日孃家還要來搬月子,又有小十天不能幹活,她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這天一大早男人們都去下地種棉花,高氏給孩子喂了奶又指導了一下跟著小姑繡花的大梅便去水缸處看了看,剛和了豬食,水缸見底,她便去天井裡提水。

王氏手裡拎著水桶扶著腰站在井邊沒動,高氏看見忙從她手裡接過來,“怎麼啦,不舒服嗎?歇會吧,我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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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忙推辭,“不用大嫂,你歇著,我來提就好。就是咱娘還讓我去打掃牛棚,這兩頭牛一夜裡造作不知道多少糞。他們也不打掃乾淨再走!”

高氏便說她去。

唐家女兒基本不幹粗活,說是嬌著養,文沁又是最小的,家裡有好幾個哥哥嫂子,這些活怎麼都輪不到她頭上。婆婆李氏剛嫁過來那一陣子,總是生病,除了生孩子,那時候飯都是大女兒和兒子做的。到如今她身體還是不那麼利索,動輒就會頭痛感冒,加上力氣小做活慢,家裡人也慣例只讓她負責洗洗涮涮或者做做飯之類的。

農戶家為了攢糞,牛欄和豬圈要多多地墊土,讓它們踩爛漚肥,所以基本是要天天清理出來,再墊新土的,如果耽誤一天,就可能少一大堆糞。

高氏明白這個道理,本就是個存不住活的人,立刻就去收拾乾淨,等挑了幾擔子土之後,覺得一陣腰酸背痛,頭上直冒虛汗。

文沁出來解手看到,急忙道,“哎呀,大嫂,你怎麼幹這麼重的活。”然後回頭對屋裡洗抹布的母親喊道,“娘,你怎麼讓大嫂打掃牛欄啊。”

李氏從屋裡探頭看了看,手裡拿著正在洗的抹布出來,“景楓娘,這是做什麼呢,快歇著,過幾天再幹,今兒先歇著。”然後又走到東廂門口,“景森娘,你怎麼進屋啦?”

高氏扶著文沁站了片刻,“沒事兒,懶了好幾個月,習慣習慣就好了。”文沁忙將扁擔和簍子拿去放在門樓底下,扶著高氏進了屋。

王氏半日沒吭聲,李氏又叫了兩遍,“景森娘,不舒服呢?”

片刻王氏從屋裡出來,拉著臉,李氏看了她一眼,“睡覺呢?”

王氏揉了揉眼,“沒呢,頭有點不舒服。”

李氏哦了一聲,“要是不欲作,快歇歇吧。我看著你嫂子打掃牛欄,不是那麼個事兒!”

王氏撇撇嘴,沒說話,進正屋去。

高氏把孩子抱了東間去,一邊餵奶看文沁和大梅繡的花,又指點了指點。

王氏進屋看著高氏,臉色有點不大好,問了句,“嫂子沒不舒服吧。我剛才有點頭疼,本來要去替你的。”

高氏笑了笑,“沒事兒,快坐下吧。”

王氏說笑一樣道,“不坐了,看看要晌天兒了,沒閒著的命!”出了東間出去抱草做飯。

文沁挑了挑眉,喜眉笑眼地小聲道,“她還沒閒著的命兒!”又對大梅道,“是吧!”大梅點了點頭,笑道,“我娘沒帶著桃花那會兒,她可閒了,做個飯還要唸叨半天這個人吃幾個,那個人吃幾個,他們就三個人,卻每次都讓她做飯。”

高氏聽了白了她一眼,低聲叱道,“你一個小孩子家,聽那麼多做什麼,不許再說。”然後又嗔文沁,“你說你都要出嫁了,天天還跟孩子似的。”

文沁笑得前仰後合,“不說了,不說了。就是當笑話說說,怪樂呵人的。”

李氏經過推門看了她們一眼,笑道,“你們笑什麼呢!”

文沁搖著頭,“沒什麼!”

李氏笑眯眯地道,“你這個鬼丫頭!”

幾個人又哈哈大笑起來,這時候和王氏抱著草進來,臉色不是很好,李氏笑了笑,去收拾裝鍋。

晌飯的時候王氏說不舒服,不吃了,然後回屋躺著去。李氏把細面卷子都挑出來用小包袱包著,又盛了小盆炒大白菜,把鍋裡的肉挑了挑放進去,然後用大海碗扣住,放進食盒裡,讓王氏給地裡爺們送飯去。

高氏看見,忙把孩子遞給大梅,“娘,我送去吧!”

王氏這時候已經出來,看了一眼,又回了屋。

因為景椿膩著景楓,也算是邊讀書邊看孩子,高氏也不阻攔,都是讓景楓帶著弟弟在先生家吃飯的,家裡按時間送糧食去,因為是本村的也好相與一般沒什麼問題。

景森因為杏兒不在家沒人陪他玩兒,白日裡便出去找別人家孩子玩,晌午回來吃飯,就他一個男孩子,便專門挑菜裡的肉吃。

大梅筷子剛拿走,露出一個肉丁,她平日因為哥哥弟弟家裡男孩子多,人又乖巧懂事,從不搶吃。今日不知道怎的就想吃塊肉,忙去夾,結果景森黑黑的小手立刻飛快地將肉抓起來,一把塞進嘴裡。

如果肉被搶了也沒什麼,大梅並不會生氣,可是自己身上被景森帶起的汁水淋了好幾個油印子,立刻就拉下臉,“這麼護食,你幹嘛呢,沒你吃的呀!”

高氏看到忙讓大梅不許欺負弟弟,文沁看了景森一眼,見他吸溜著鼻子不禁有點厭煩,“出去跟誰家學了些壞毛病,你看把姐姐的衣服都弄髒了。”

景森癟約著嘴,越發把鼻子泡吹起來,高氏忙拿了帕子給他擦,李氏又趕忙挑了塊肉,悄悄地放進大梅碗裡。

孩子裡頭,李氏最稀罕景楓和大梅,可能是第一個孫子孫女,自然地便格外寵一些。哪裡知道景森正好看見,非要肉吃,然後便哭鬧起來,一手把碗巴拉在地上,碎了一隻。

文沁忙端了碗,盛了一碗菜,跟大梅去東間吃去。高氏哄景森,李氏心疼那只碗,以往笑眯眯的臉不由得拉起來,更是嚇人。

景森一下子掙脫了高氏,嗚嗚嗚地哭著去了西廂。

然後大家便聽到王氏在屋裡打孩子的聲音,“我讓你貪吃,讓你下賤,不開眼,你去湊什麼熱鬧?你怎麼不餓死拉倒。”

高氏聽她越說越難聽,忙去勸開,把景森抱出去,又哄他,回屋給他拿了幾塊糖吃。景森吃著糖便忘記了肉的事情,跑出去呸了王氏一口,“你不給我買糖吃。”說著就跑出去。

王氏一肚子氣,回屋把門插上躺著不肯出來了。高氏在門口安慰了一會,她只是不理,李氏給高氏使了個眼色。

回正屋,李氏氣哼哼地道,“她借油頭挑事呢,崩理她。我看她那次從她孃家拿了些碎布片針線啥的,肯定在屋裡偷著做針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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