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明是去找救兵,他知道自己就是個拖後腿的,真跟著一起去了,他妥妥的敵方的外援啊!

其實學生打架並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情,每個學校都會發生,鮮少有打架打出事情的。很多成年後意氣風發的成功人士,也是有過這種腦殘中二的時代的。換個見到穆玄和幾個高年級走了,說不定不會去理會。因為穆玄打架很厲害,和這幾個人也不是第一次交鋒了,很少吃虧,只要熟悉穆玄的人都知道,就算對方人多,這場仗也指不定是誰輸誰贏。

這點包小明也知道,但那個會搶他零花錢和高中生打架的穆玄離他已經很遠了。他認識的,是那個每天揪著他學習折磨他的穆玄。雖然學習很痛苦,但是期末考試的成績單在他書包裡揣著,班級第三十四名,相當低的名次,可是在全班50人這樣的超標班級裡,他遠遠地脫離了倒數第二,漸漸向中等生轉變。

他知道這張成績單拿回去,包大娘一定會一邊抄起笤帚裝作要打他,心裡卻是為他的進步樂開了花,其實他自己心裡也美得冒泡。穆玄對著班級第23的名次皺眉,但他相信他一定也很開心。他和穆玄都是要好好學習的人,不能再打架了。

包小明害怕這一場架打完,穆玄又變成了以前那個抽菸喝酒混遊戲廳,用狠狠的眼神看著他的穆玄。他跑回學校,打算找老師來幫忙,可是他們今天只是來領成績單的,班主任老師發過成績單後也放假了,學校裡沒幾個人了。

找不到老師,包小明就去找小夥伴,可是在這個學生還沒有手機的時代,要緊急找來人是不可能的。而回家找爸媽也來不及了,包小明一跺腳,當機立斷決定自己上了。反正……反正他胖皮厚,就算打架不行也可以捱揍嘛!

小胖墩喘著粗氣拼命向穆玄離開的方向跑,虧這些日子穆玄整天逼他跑步,否則現在他肯定累癱了。

饒是如此,只是一個月的鍛鍊也改變不了太多東西,包小明早就跑得暈頭轉向,眼前白花花的,轉彎時直接撞上正將塑膠瓶子裝進破袋子裡的乞丐。

這是個傻子,還是抱團的爺孫兩個人,包小明知道他,這一代的住戶都見過他們。這對祖孫說是叫花子,其實很少乞討。平時爺爺坐在街邊,有人可憐他就丟點錢,沒人丟他也不上前乞討,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孫子是根本沒要過飯,總是傻乎乎地翻垃圾堆撿瓶子,也不知道誰收他的破爛。

乞丐乞討到的錢也是要花的,他們有時會拿著碗去包大娘的包子鋪買吃的。包大娘總是不要他們的錢,但是這對祖孫會固執地把錢放下,不收那傻子就會瞪著眼睛看人,一臉委屈的樣子。後來包大娘也收他們的錢,但給的包子要多一些。傻子不會算數就樂呵呵地收下了,老的總會十分有禮貌地說聲謝謝。別人害怕厭惡他們,但包小明知道,這對祖孫其實很乾淨,沒有大多數叫花子身上難聞的臭味,每次去吃飯時,手臉和碗總是洗得乾乾淨淨的。他不怕他們,就是對那個傻子有點犯怵。

包小明撞到傻子被摔了一個屁蹲兒,書包都摔到一旁去了。傻子一臉無措地看著他,呆呆地瞧著包小明艱難地爬起來也不知道上前扶一下。

小胖子不和傻子一般計較,撿起書包又繼續吃力跑。傻子凝視了他的背影一會兒,撓了撓頭拎著袋子繼續撿破爛,誰知道一摸衣兜,自己一直藏的好好的錢袋子不見了。那是爺爺給他的袋子,上面有個繩子繫著,一拽袋口就紮緊了,他就不會將錢弄丟。

錢沒了,傻子焦急地大叫,在地上來回找,他“啊啊”喊了兩聲,不經意一轉頭,正瞧見包小明轉彎的身影,那個熟悉的錢袋子,在包小明懷中的書包拉鍊上隨風搖擺。

“啊!”傻子大叫著追了過去。

包小明本來都沒力氣跑了,突然聽到叫聲,回頭一看那傻子一臉猙(焦)獰(急)地向自己跑了,心中一突突,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邁開小胖腿跑的那個飛速。

這兩人你追我跑追到一個死衚衕旁邊,裡面傳來激烈的打鬥聲,正是穆玄和那幾個混混在一架泯恩仇。

穆玄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身手也算是不錯了,還有了極為微弱的內力。儘管這點內力根本做不到外放在打架上完全沒有用處,但可以讓他體力更好一些,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

幾個混混是有備而來,穆玄雖會些俗世招數但輸在體質上。最慘的是,在他把這幾個傢伙揍翻之後,又有十幾個人過來了,敢情這幾個人還知道埋伏!

一個初中生,就算再厲害對上十多個高中生也是要吃虧的。穆玄已經做好被狠揍一頓打不了工還得花錢治傷的心理準備了,誰知這時包小明突然衝進衚衕,對著穆玄喊:“穆哥,救命――”

穆玄:“……”

這話是不是說反了?

下一秒穆玄就知道為什麼了,只見包小明拐進衚衕裡後,身後緊跟著進來一個蓬頭垢面面目猙獰的人。

包小明一頭撞在穆玄懷裡,撞得他狠狠咳嗽幾聲。剛才這裡就被那幾個混混打了一下,不過穆玄覺得那一下比不上包小明這鐵頭功給他的傷害大。

“穆哥,他追我!”包小明特別沒出息地哭喪著臉說。

傻子正追上來,直接去拽包小明的書包,嘴裡焦急地唸叨著:“錢、錢!”

穆玄:“……”

兩人正撕扯間,一根木棍從後面狠狠打在乞丐後背上。染著黃毛的男生一口唾沫吐在乞丐頭髮上,嘲笑說:“穆玄,你這是找個傻子來幫忙嗎?跟這傻逼一個熊樣,哈哈哈哈哈哈哈……”

傻子疼得要死,但還是執著地拽回包小明書包上的錢袋,根本沒回頭去看那幾個高中生。他把錢袋拿回來,焦急地開啟,看到裡面錢沒少才松了口氣,珍重地要將那些錢藏回衣兜裡。

一隻橫插/進來的手拽走了傻子手中的錢包,那小個子的男生靈活地跳回到黃毛身邊,開啟袋子說:“林哥,這裡有錢,還不少!”

黃毛捏著鼻子看了眼裡面的錢說:“臭死了!不過真不少,一會兒吃燒烤去!”

十幾個混混歡呼一聲,傻子一臉急切地撲向小個子,要把錢搶回來,誰知小個子把錢袋向上一拋,袋子飛到另外一個人手裡,乞丐就傻顛顛地追過去。那些人不僅把錢丟走,看見傻子追過來還會踹上幾腳,吐上幾口吐沫,再罵上幾句,笑上幾聲。傻子不知道反抗,只會追著錢,口中只會唸叨著“錢錢”,聲音急得想要哭出來一樣。

錢袋飛到黃毛林哥手中,他見傻子過來剛要再丟走,就被人一拳轟上臉上,錢袋飛起,落入穆玄手中。

“啊!”傻子撲過去,這一次他沒有被踢開,而是有人毫不嫌棄地抓住他的手,將錢袋塞進他掌心,還用冷得發寒的聲音囑咐:“收好。”

黃毛捂著臉,氣得哇哇叫,拎起棍子就向穆玄衝去。男孩收回落在乞丐身上的目光,側頭去看他們,那一眼餘光,寒徹骨。

幾個高中生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同時停下了腳步。穆玄趁著他們發愣,一個箭步上前,左腳為軸芯身體旋轉,一記重重的迴旋踢踢在黃毛肚子上。木棍重重落地,黃毛捂著肚子大喊,疼得好像胃被踢裂了一樣。

他叫得太慘,同夥們都愣了一下。穆玄彎下腰,撿起黃毛掉落的木棒,手掌輕輕摩挲上面的木刺,平聲說:“本來沒打算太欺負你們,畢竟也沒什麼仇。”

“不過現在,”木棒在空中劃過一個帥氣的弧度,“我改變主意了。”

那一個夏日的傍晚,夕陽依舊炎熱地焦烤著路上的行人。然而黃毛一行人卻覺得很冷,而且越來越冷。

一個人,只有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六,體重不到一百斤的小個子男生,他拿著一根木棒,將一群人打得慘叫連連。那個拿了乞丐錢的小個子,兩隻手被打成了奇怪的形狀,他疼得眼淚都掉了出來,手卻動都不敢動一下。

一開始,他們還想著反擊,也確實能反擊。重擊打在穆玄身上,每一下都能打中。可是穆玄好像不會疼一般,腦門都被打出了血,卻依舊眼睛都不眨一下狠狠地用棍子用拳用腳將人打倒,他挨上一下,打他的人就要被還上兩下三下。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他們怕了,怕得要死。他們只是想打架,燃燒一下青春期那壓抑不住的荷爾蒙,他們並沒打算玩命。漸漸地,有人打了退堂鼓,有人慘叫著逃跑。有人跑掉了,有人沒逃出去。最後倒在地上哀嚎的,正是剛剛那幾個接手錢袋欺負乞丐的人。

能跑的都跑了,跑不動的靠在一起,看著那被夕陽染上血色的男孩,木棒上染著鮮血,男孩額頭不斷流血,卻都襯得他像個厲鬼一般。

“穆、穆哥……我、我錯了……再、再也不敢了,別、別打了!”黃毛望著一步一個腳印緩步像他們走來的穆玄,終於承受不住,大聲求饒起來。

穆玄卻不為所動,依舊邁著穩健的步子向他們走去。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穆哥,暑假作業還沒做呢!”

穆玄慢慢轉頭,看見包小明抱著書包,一臉害怕卻還努力挺直腰板看著他。被血色侵染的眼睛,漸漸恢復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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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哥,”包小明又試探地喊了一聲,“我這次考了34,晚上我媽肯定給做紅燒排骨!”

“啪嗒”,木棍掉在地上。幾個高中生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小巷。

包小明送了一口氣,向穆玄跑去。可一個身影比他更快,傻子火急火燎地跑過去,用髒髒的袖子擦著穆玄額頭上的傷口,口中說著:“血、血!”

包小明望著他那看不出顏色的袖子心都提起來了,那玩意衛生嗎?就算是他也知道,傷口處理不好容易感染,容易破傷風!

好在穆玄拿開了乞丐的手,不讓他再火上澆油。男孩毫不嫌棄地抓著傻子的手腕,揶揄道:“還是壞人嗎?”

傻子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堅定地說:“好、好人!”

穆玄笑了,笑得那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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