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稱呼為永夜之星空下的白色神殿佔地面積非常大。

薩菲在那個休息間裡呆了一會, 感覺原本渾渾噩噩的頭腦清晰許多之後,才離開那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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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很安靜, 安靜得聽不到絲毫聲音。

他走在來時的那條走廊上。

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他的腳步聲在迴盪。

其實也不能說是空蕩蕩――薩菲停下腳步。

走廊兩邊樹立著很多精美的雕像,而牆上也不是空無一物――彷彿以白玉為材料製成的牆壁上有很多很多的連續的浮雕, 細膩圓潤的刀工雕刻出了一幅幅美麗的畫面。

他好奇地湊了上去。

那上面的浮雕似乎是在講述故事,他看到的那些連綿不斷的浮雕講的是一個關於孩子們的故事。

第一幅上有山,有七個孩子,還有七個奇怪的巴掌大的儀器。

第二幅上,七個孩子腳下多了七個奇怪的動物,有一隻好像巨大的鍬形蟲的東西在追殺他們,七隻奇怪的動物奮不顧身地去救那些孩子。

第三幅上, 奇異的光芒自天而降, 籠罩了那七隻動物。

第四幅,畫面上出現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七隻動物,打敗了那只鍬形蟲。

第五幅、第六幅、第七幅……七個孩子和七隻動物一起踏上了旅程,每個動物都會變成巨大的強大的另一種動物, 他們打敗了惡魔, 但是由其中一隻動物變成的天使也變成了蛋,之後他們繼續踏上旅程。

“這講的是哪裡的故事……”

薩菲自言自語,他是從未見過那些畫面上那些奇異的生物――博士拿過來的圖冊上也好,他接受的教育中也是,從來沒有那些奇異的動物出現。

“那是數碼寶貝世界的故事呦!”孩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雖然音色帶著明顯的童音,但是因為其主人放緩語調、微微壓低聲音等發聲技巧造成的差異, 使得最後出現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舒緩,如同一縷陽光照耀在心間。

薩菲回過頭來,一手抱著白色法典的白袍祭司正站在他身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細小的溫柔的弧度。

“數碼寶貝世界?”

“是的,世界是很大的,而且不止一個,其中一個世界因為有著特有的動物,數碼寶貝,所以被稱為數碼寶貝世界。”

“數碼寶貝?”薩菲轉而看向浮雕,“是那七隻動物嗎?”

“不止是它們,其他出現的動物也是數碼寶貝。”她緩步上前,一手貼在玉石的浮雕上,說,“數碼寶貝的世界裡發生了巨大的危機,於是古老相傳的神聖計劃召喚來了合適的人選來拯救世界,那就是八個被選召的孩子們。”

“八個?”薩菲轉頭看浮雕,確定自己沒犯數錯字這種低階錯誤,“這上面……不是七個人嗎?”那被稱為數碼寶貝的動物,也只有七個。

“第八個孩子感冒了,所以沒有去夏令營……而她的數碼寶貝,也在還是數碼蛋的時候,就被惡魔獸劫走了。神聖計劃也一樣失蹤了。”

祭司白皙的手指指向後方的浮雕,微笑:“要不要聽聽這個故事?”

第一次在夢境中遇到人,那一天,薩菲是直到生物鐘把他從夢境中喊醒時,才有些混沌地睜開眼睛。

但是和之前同樣夢見那個場景的一週不同,這次醒來後,並沒有什麼精神不濟的感覺,反而覺得休息得很好。

夢中聽到的故事還清晰地刻在腦子裡,那精美絕倫的浮雕也依然歷歷在目。

真奇怪……做夢的話,醒來的時候就會忘記了的吧……

但是這次,卻記憶猶新。

不對,不單單是這次,應該說,所有涉及到那個奇特夢境的記憶……都是非常清晰的。

是因為……那地方是特殊的緣故嗎?

第二天,當他睡下之後,他發現自己又到了那個夢境裡。

頭頂的星空依然燦爛,腳下的花草如同會呼吸一樣發出一明一滅的光。

手腕上雕刻著康乃馨圖案的手鐲也依然存在,所以這次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座氣質恢弘的神殿。

然後他在神殿的深處找到了那名白袍祭司。

他過去的時候,那白袍祭司正面對著一堵灰色的牆壁。

薩菲很驚訝,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灰色的神殿部分――誠如它的名字,白色神殿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只是色澤不一樣,乳白,象牙白,魚肚白……細微的色澤變化讓人聯想到在光下會色澤深淺不一的玉石,讓整個神殿看起來越發神奇。

接著,他看到那女孩伸出手,細瘦的手腕上纏著一條銀色的鏈子,鏈子最底端綴著一個小小的十字架。

十字架微微綻開白光。

灰色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快速褪去。

而讓它們退開之後,出現了走廊,與神殿渾然一體的雕塑風格和毫無銜接違和感的接觸面――那模樣,就像是被灰霧掩藏的走廊露出真容一樣。

灰霧已經退到無法看到的地方了,白袍祭司放下手,讓寬大的祭祀袍遮蓋住手腕上的鏈子,連同其下綴著的十字架。

她回過頭,似乎對銀髮少年的出現一點兒都不感覺到意外,一如之前那樣,露出讓人舒心的溫暖笑容:“薩菲,晚上好。”

“晚上好……這是在做什麼?”銀髮少年問。

“喚醒神殿。”

喚醒……神殿?

“白色神殿並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啊,我的意思是,是像現在這樣,能夠在夢境中被普通人看到。”似乎是知道他在疑惑什麼,朔望微笑著解釋道,“在作為繼承人的殿主沒有出現的年代裡,它雖然一直都在,但是整體都隱藏在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夢境虛空中。只有當繼承人來到它面前時,它才會從虛空中出現。”

“但是一開始出現的,只有神殿最前方的部分,繼承人要靠自己的力量,將其餘還處於虛空中的部分喚醒,讓其回到夢境中來。”她摸了摸壁上浮雕,眼底閃過一絲薩菲看不懂的情緒,“等到整個神殿都甦醒過來的時候,法陣才能開啟。然後,就是……和黑色神殿……”

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薩菲沒有聽清,只聽到了黑色神殿這個詞。

朔望攤開左手中的白色精裝書――後來薩菲知道了那被稱為《神之法典》――口中吐出數個奇異的音節,就只見到走廊的牆壁、天花板……不,應該說,是整個神殿本身都發出淡淡的光輝。

一瞬間,所有的一切暗了下去,只有那些光存在。

幽幽的玉白色光暈瀰漫在四周,那並不是刺眼的,而是異常柔和的,彷彿是透過什麼半透明的質地散發出來的。

浮雕、走廊、石柱、天花板、地板……所有的一切消融了形體,只餘下那彷彿是自內而發的光暈暢遊其中。

那就像是置身於光的海洋。

良久,當光暈褪去,神殿又恢復成往日的模樣時,薩菲才從中清醒過來。

白袍祭司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剛剛……是神殿醒來了?”還沒從那奇蹟般的景色中抽離,他有些茫然道。

“嗯,其實也算不上醒過來……”她想了想,認真道,“只能說,睜了下眼,然後又睡著了。”

朔望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朝他伸出手:“要繼續看浮雕嗎?昨天才講了封神演義的一部分。”

薩菲點點頭:“好。”

一來二去,兩人熟悉了。

後來薩菲才發現,朔望似乎很忙的樣子,

每次自己進入夢境的時候,她不是在喚醒神殿,就是在書房裡翻閱書籍,很少有看到她閒下來的時候。

――陪著自己的時候不算。

這神殿裡,除了會在晚上睡著後進入的自己外,只有朔望一個人。

他曾經很好奇地問,這裡有其他人在嗎,朔望的回答是,除了偶爾會有像他這樣無意間和神殿的夢境連上的迷途者外,不會有人來。

所以,朔望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不過也只有現在而已,”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朔望補充道,“等到我的修行完成了以後,這裡會有很多人來。”

“咦?”

“神殿是為了解開人的心結而存在的。等到我成為正式的神殿殿主之後,不知道前路如何選擇的、迷茫的意識會隨著神殿光輝的指引來到這裡。”朔望說起這個來的時候,笑著的模樣似乎分外柔軟,“那個時候,這裡會很熱鬧。”

“不過……”她歪歪頭,這個動作讓她的神態帶上了和外表年齡相襯的孩子氣,而非一貫的屬於祭司的莊重,“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在神殿尚未甦醒過來的現在,就會有人到達這裡。不過薩菲應該是很厲害的人吧?”

“嗯?”銀髮少年疑惑地發出一個單音節,雖然從身邊人的評價來看,他確實很厲害,但是……

“朔望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神殿還沒甦醒過來啊!雖然在我喚醒它的時候,它也會散發出一點指引的光,但是很微弱。如果不是本身精神力極其強大的話,是無法捕捉到這點指引的光輝,到達這個夢境的。”

“說起來,在花園裡發現薩菲的時候,真的是嚇了我一跳呢!差點以為是黑色神殿的傢伙攻過來了!”

白袍的祭司走在他的身側,說到這個的時候,笑得異常開心。

黑色神殿?薩菲不是第一次聽她提起過這個名詞了。

傳聞中,和這裡完全對立的,坐落於只有白晝、沒有黑夜的天空之下,通體漆黑的神殿。

但是這次薩菲沒有糾結黑色神殿的存在,而是彷彿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那不是我第一次到這裡來。”

之前,他有很多次到這裡來。

如果按照朔望的說法,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夢境的時候,朔望,應該已經在了才對。

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出現呢?

聽到他的疑問的祭司停下了腳步,沉吟了一會,才慢慢說:“這個……我需要道歉。”

薩菲驚訝地看著她。

“薩菲知道的吧,我是神殿的下任殿主。”

銀髮少年點點頭,這個她一早就告訴他了。

“擁有全部的殿主權利的話,整個夢境裡發生的事,都能夠瞭如指掌。如果你想找我的話,不管是對著神殿外的樹木說話,還是對著天空喃喃自語,只要提及我的名字,我都能知道。”

“但是現在,神殿還沒有全部甦醒,所以我對神殿夢境的掌控力度……也很有限,最直接的證明就是,”她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手鐲,“如果是神殿完全甦醒過來的時候,這個手鐲不需要存在,神殿的意識會直接引導你回到這裡來,而非現在這樣要透過媒介來指引。”

朔望的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但是很快消失不見:“如果不是你折斷了那支花……恐怕直到你和神殿的夢境連線斷開,我都不會知道有人來過。”

“作為祭司,引導每一個來到這裡的心存迷茫的人,是我的本職,但是我那個時候……卻沒有發現你的存在。”

“對不起。”她單手撫在胸前的十字架上,垂眸,低頭,“這是我的錯。”

薩菲呆了一呆,忽然笑了:“這麼鄭重的道歉就為了這點小事?”

“這不是小事!”朔望難得的露出嚴肅的表情,“是大事!”

薩菲怔了怔,好半天,才像是回過神來。

“但對我來說,只是小事。即使你從頭到尾都沒發現我,直到我離開這個夢境,也不過是我們錯過了而已。”銀髮少年露出笑容,“但是我們現在認識了,不管朔望怎麼看,我都需要感謝朔望。”

比起那些人來……比起那些將自己視作一個稀有的傑出作品的人來……

“謝謝你,沒有無視掉我的存在。”

即使之前……你從未知曉過我的存在,卻依然會為了遲了幾日發現我而心存愧疚。

謝謝你,那麼重視我。

謝謝你……讓我知道,被珍視的感覺。

這就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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