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說, 這半個月來的籃球館迷之拍球聲就是你在打籃球?”

十分鐘後,眾人在燈光大亮的舊籃球館裡排排坐吃果果……啊呸, 是面對不可思議事件的真相――其實叫真兇也沒問題。

“不,其實我並沒有在打籃球。”冰藍色頭髮自稱黑子哲也的少年說道, 他的表情變化很少,照小澤茜的說法就是跟青學網球部的部長和天才一個樣,另一種意義上的面癱。

“我只是……”他看了一眼手邊的籃球,那籃球看起來似乎用了有一陣子了,表皮有些磨損,“放不下籃球……而已。”

“想打籃球就打籃球唄,唧唧歪歪還像個男生不!回來籃球隊好了!”已經從被嚇暈的尷尬中脫身而出的三浦友樹用力拍在藍髮少年肩上, 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自言自語道,“黑子哲也……我好像不記得有收到你的退部申請書……”

熱愛籃球,但是對籃球有所厭倦,卻又放不下籃球……這幾點綜合在一起, 三浦友樹立刻把這少年認定是籃球隊曾經的成員, 因為被奇蹟的時代打擊而退出,但是又放不下心愛的籃球,於是便一個人偷偷練習。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腦補內容非常接近真相。

雨田亮跟著摸下巴思考:“今年的新生入部申請書裡沒有這個名字啊……”

……籃球隊,曾經有過叫黑子哲也的部員嗎?

……沒有。

小澤茜也在這個時候開始發揮自己的記憶力,搜尋起大腦記憶體資料來:“五月份的時候我看過全校學生資料,沒看到有叫黑子哲也的新生或者學長啊……”

那……

三個籃球隊前輩面面相覷, 然後三浦友樹拍在那少年肩上的手僵住了。

“不、不會吧……”

“這、這個……”

三浦友樹晃了晃,眼看著又要倒下去了。

“……不,我是這學期剛剛轉學來冰帝的,你們不認識我很正常。”

黑子哲也舉起手,道,非常及時地挽救了即將再次眼前一黑倒下的籃球隊隊長。

眾人頓時大松一口氣:“什麼啊,是轉學生啊……”

“嚇死我啊……”

“話說這麼稀薄的存在感,就算當我同桌三年我也不一定能記得吧……”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請不要當面說出來好嗎,我會很受傷的。”冰藍色頭髮的少年面無表情,但是莫名就是有種壓迫感。

“對、對不起!”一時嘴快的三浦友樹就差跪求原諒了。

在小澤茜“真的不是鬼嗎”的眼神下,幾人幾乎把這少年的老底都挖了出來。

黑子哲也,男性,14歲,交換生,現在是冰帝學園學生,三年b組21番。

“交換生?”雨田亮問了一句,“和海外姐妹院校的交流嗎?”

“交換生……我好像聽表哥提起過,”小澤茜思索了一會,“是今年四月開學的時候開始的一個專案,目標院校好像是國內各個運動領域專長的學校,時間是第二學期到第三學期。也就是說,如果是三年級生的話,大概是要在冰帝參加畢業考試……雖然到時候畢業院校名填的還是原先的學校,結業式也是回去原先學校。”

“是的,”黑子哲也微微鞠躬示意,“我是帝光中學的交換生。”

三浦友樹嗯了一聲:“哦,就是那個帝光……帝光?帝光!帝光籃球部!?”

“是的。”

這一個詞語在籃球隊的眾人心裡引發的效果不亞於核子彈在耳邊爆炸。

小澤茜的眼睛頓時瞪大了:“開玩笑吧!”

“這種交換生要求的肯定是運動專長的學生來的居然不是奇蹟的時代!”雨田亮的關注點顯然有點偏移。

“不更大的問題是這傢伙到底是有什麼特殊的居然能被認定是籃球特長我怎麼看都覺得好弱啊!”三浦友樹已經震驚得忘記斷句了。

難道這是帝光繼奇蹟的時代之後的秘密武器?不對啊黑子明明和奇蹟的時代同一年啊除非他留級……

“不行,你起來!”三浦友樹一把抓起籃球,拉著黑子哲也就要來一場對抗賽,“我們來一對一!”

在黑子哲也回答之前,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還有力氣一對一啊,看來我對隊長的體力估計錯誤呢,下回把三浦隊長的訓練選單改一改吧!隊長應該能用下一個階段的選單了!”託著腮的籃球隊小經理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剛剛還興致沖沖要往球場上衝的人石化在原地。

“經、經理……”雨田亮咽了咽,滿頭大汗地給自家好友找臺階下,“我們今天才剛剛提升了一次訓練量……”立刻再提一檔次真的會死人的啊!

“但是看起來那些訓練量還不足以逼出隊長的極限呢!”小女孩指著還拉著黑子哲也不放的三浦友樹――後者僵硬地放開了手――笑得異常可愛,“衝擊極限才能變得更強嘛,你說是吧,隊長?”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經理你確定在那之前不會死人嗎!

今天結束訓練的時候全體隊員可都是趴著休息了整整一刻鍾才有力氣爬起來收拾球館的啊!

一時衝動的隊長麵條淚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嘛,既然真相是黑子學長在打籃球,而不是什麼不可思議事件,我們也差不多該散夥回家了!”姜臨溪拍拍手,“已經快七點了,再不回去家裡人擔心的吧!”

她摸摸小灰貓扁扁的肚子:“花紅肚子餓了呢……”

小灰貓配合地咪嗚咪嗚地叫了起來,可憐巴巴的樣子激得兩個女生滿眼愛心。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臨溪要不要我家司機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走過去沒多少時間。”笑眯眯地婉拒了小澤茜的好意,姜臨溪從雨田亮手裡拿過自己的揹包,警長喵了一聲,竄上她的肩頭。

“下週見了!”

“嗯,下周一見!”

三浦友樹摸摸自己的頭髮:“好吧,那今天就這樣吧,黑子,要不要一起……”他邊說邊看向之前那藍發少年在的地方,“……走?”

那地方空蕩蕩的,沒有絲毫人影。

三浦友樹咽了咽口水,咔嚓咔嚓轉過頭來,看到還沒離開的兩位友人同樣是面色發青好像中毒了一樣的臉色。

“那……那家夥……”真的不是……鬼嗎?

沒等三浦友樹說完,雨田亮強作鎮定地轉頭:“貫太,我們回去吧。今天伯父伯母不在家,小櫻一個人會寂寞的吧?”小櫻是大竹貫太的妹妹,目前是冰帝小學三年級學生。

沉默的大個子點點頭。

兩人默默地轉身,朝門口走去――如果不是兩人都同手同腳了的話,大概三浦友樹也會認為他們只是和平時一樣走回家而已。

“喂你們兩個不要丟下我一個啊啊啊啊啊!!!”

堪稱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籃球館上空,在籃球館的迷之拍球聲事件被破解後沒多久,又傳出了籃球館迷之慘叫的不可思議事件――據說,那是在籃球隊小經理的魔鬼訓練下不堪重負疲勞而死的球員無盡的怨念形成的地縛靈,每當籃球隊的部活結束後就會在館內出現,只有當那位魔鬼經理……

下面沒有了。

――說出這個傳聞的人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平地摔不小心磕破了腦袋,醫生檢測有重度腦震盪可能,需住院三個月……從此同學們就沒再看到他了。

只知道有小道消息傳聞,那個學生住院的三個月裡那家醫院住院部翻修了三遍。

順便說一句那人當時正走在冰帝校園寬敞的主幹道上,路上看不到一丁點兒小石子的存在,所以到底是怎麼在平地上磕出恰好碰到尖石頭的效果的……這是一個謎團。

這是題外話,不談。

華燈初上,東京街頭,人群熙熙攘攘,絲毫不見夜的寂靜。

屬於大都市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黑子哲也走出m記,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得他微微縮了縮脖子。

已經是九月中旬的時候了,天氣也開始冷下來了。

不過季節的變化無法阻擋黑子哲也對香草奶昔的熱愛,即使他剛剛才因為冷而縮了縮脖子,這會兒又毫不猶豫地嚥下了一大口香草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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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的冰冷凍醒了發熱的頭腦,讓他神智為之一清。

“沒想到居然變成學院怪談了……”回想起之前在舊館裡的事,黑子哲也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起來的,當初,和青峰君認識的緣由……就是帝光鬧鬼的第四體育館……好吧,那個“鬼”就是他。

他稀薄的存在感經常給旁人造成些許困擾(也許並不只有“些許”),但是有時候……嗯,雖然這麼說有點壞心,但是當時青峰君被嚇得瑟瑟發抖抱頭蹲地的畫面確實很有喜感。

那些美好的記憶仍存在於他的腦海中,即使是已經決裂了的現在,也依然清晰如舊。

是想起來就會讓人忍不住勾起嘴角微笑的美好。

走過公園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現在已經是深秋時節了,公園裡栽種的海棠花早已凋謝,結出一個個小小的可愛的紅色果子,像小燈籠一樣掛在不高的海棠枝葉間。

就在那從海棠果前,一隻米黃色的貓咪安靜地蹲在那裡,看著某處。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那只小貓轉過頭來,黑漆漆的大眼睛準確無誤地對準了他的視線。

黑子哲也認得這只貓,他剛剛在舊館裡看到過,好像是叫警長。

對了,這只貓和另外一隻小奶貓,好像都是有主人的……

他朝周圍看了看,不出意外地在不遠處的鞦韆上,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鞦韆上,不到巴掌大的小灰貓窩在她懷裡,似乎是吃飽喝足了,咂巴咂巴嘴巴,一頭埋進主人溫暖的懷裡。

鞦韆蕩啊蕩,因為連接處鏽住了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那孩子一手環抱著懷裡的小貓,為之擋去有些寒意的夜風,自己卻是仰頭看著沒有星光的夜空,神色迷茫。

黑子哲也停住了腳步。

他認得那孩子。

冰帝學園一年級的轉學生,籃球隊新經理,姜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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