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夠了周衍之的變臉,陳悠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腦子裡別再天人交戰了,其實我就沒想對顏信怎麼樣。”陳悠然淡淡地說道:“這樣的懲罰,太輕了。還有那位秦小姐,你放心吧,我都不會衝他們動手的。其實讓他們兩人結婚,就是對他們的懲罰吧。不過有點兒可惜,這種懲罰恐怕看不到了。”陳悠然說的很隨意。

而周衍之心裡也有很多計較,卻又無法確定。

他看了陳悠然一眼:“你什麼都別做,這個世界上善惡終有報,顏信和秦雅,下場不會好的,而且這一天,應該也不遠的,你真的沒必要沾手這些事情,讓他們自取滅亡不好嗎?”

陳悠然挑眉,看了周衍之一眼:“那被人欺負了,是不是也要默唸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就沒聽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麼?”

“凡事都有因果。別的不能肯定,但是顏信和秦雅,必定沒有好結局的。”周衍之說著,停頓了一瞬,又繼續道:“他們太過貪心,沾手了不該沾的東西,一旦東窗事發,誰都救不了他們。所以,你不必做什麼。就算是報仇,也無須把自己搭進去。”

陳悠然有些訝異,看樣子周衍之是知道信雅地產參與到蕭翎在f省的生意這件事兒了。

“你們不是世交嗎?不提醒一下?”陳悠然道。

周衍之搖搖頭:“沒什麼世交不世交的說法,都是一起吃過苦的,他們在乎的東西,我們家不在乎,所以也沒有交好交惡之說。價值觀相同就是朋友,反之就是路人。一個家族發展得大了,難免會有蛀蟲會有腐肉,我們家不過是更善於時時刻刻揪出蛀蟲割掉腐肉,哪怕是當時疼了點兒,但人卻能更健康。顏信之於顏家,就是壞死的一根手指,若是顏家願意切掉這根手指,那自然好,否則的話,遲早連累全身。我們旁觀即可,不會雪中送炭亦不會落井下石。人,必須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遲疑了一下,周衍之又說道:“顏家未必就不知道顏信的事情,秦家也是一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知道他們的態度。”

陳悠然笑了下,沒說什麼,心裡卻在微微嘆氣,周衍之這種的,大概就屬於是天生命好的。如果……只可惜,天底下,能有幾個周家!

“何紹是我二姐的兒子,大概是我二姐太過嚴肅古板了,何紹一直都有些叛逆。再加上我二姐又有重要的工作在身,很忙,每次見面對何紹都是訓斥,各個方面都是。二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拿我跟何紹比。何紹比我還大兩歲,我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母親生完我後沒兩年就去世了,家裡的兄姐都比我大很多,所以難免對我多疼愛些。凡事,我比何紹做的好,何紹要捱罵,何紹比我做的好,也得不到表揚……”

周衍之慢慢地說道:“不管是真的分不清,或者是叛逆,何紹這次都錯了。他是成年人了,應該有能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也應該能夠明辨是非。若是讓我二姐知道,何紹竟然如此漠視生命,我二姐能做出什麼,我都不敢想。這事情我沒告訴二姐,告訴二姐夫了。何紹這會兒應該已經去x軍區報道了。守衛邊疆,從基礎士兵做起,磨練一下性子,十年內,不會回來。”

雖然周衍之沒有直說,陳悠然還是聽懂了,周衍之這是在代何紹給他道歉。

陳悠然有些想笑。

其實在他看來,何紹根本就沒什麼錯。大姐陳穎慧的事情,一半是怪大姐自己,其他的才是顏信和秦雅的錯。甚至說,如果在陳悠然對那個孩子起了念頭之前,顏信用其他方法讓大姐打胎,陳悠然也不會怪顏信的。畢竟那是大姐自作孽。

顏信和秦雅錯就錯在,在他陳悠然想要了那個孩子之後,不顧陳穎慧月份已大會有生命危險的事實,用哪種方法殺了孩子!以陳悠然這瑕疵必報的性格,甭管顏信和秦雅錯多少,他們讓他動怒了,那就一竿子打死。

至於說何紹,陳悠然是真沒覺得他有什麼錯的地方。

像周衍之說的,何紹漠視生命交友不慎,陳悠然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論起漠視生命,他恐怕比何紹更甚。這一世,他才回來就把趙軍送上了斷頭臺,而前一世,因為他而死的那些商人,還少嗎?

曾經有一個公司老闆,跪在他面前求他再給一次機會,哪怕只是稍稍延遲三五天也行。可他只是笑著扶那位老闆起來,好心地幫他彈掉黑西服上的一根白髮,微笑著送他離開。而一轉身,他就毫不留情地高價轉手了他所持有的這家公司的所有股份,給了那位老闆的對手,這筆大額投資盈利超過30%,屬於超高回報。而沒多久,就傳來了那位老闆自殺的訊息。

接踵而來的是,那家公司徹底改頭換面,成了別人的。新老闆毫不猶豫地大刀闊斧裁員,無數人失業……

陳悠然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約定期限已到,價高者得,這本就是商業圈的規則。至於說原老闆是所謂的儒商,那跟他有什麼關係?上萬人失業,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憐憫你們,誰來憐憫我?

死活是你們自己的事,玩不起就別玩,否則死了也是活該。夠不夠漠視生命?

陳悠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身邊的周衍之,他腦子裡浮現的是前世的那一幕。

新老闆吞下了這塊肥肉,很高興,就辦了酒會宴請圈子裡的朋友,順便也感謝陳悠然。而舉辦酒會的地方,正是在一個大酒店裡。陳悠然多喝了幾杯酒,有些無聊,就先去房間休息了。

電梯裡,遇見了周衍之。

陳悠然記得很清楚,周衍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渣滓一個垃圾。原本周衍之是要下1樓的,可是陳悠然進來之後,周衍之竟然直接出去了!寧肯走樓梯,都不願意跟他待在一個空間!

那時候的陳悠然,能屈能伸。商人麼,在古代還是賤民呢,只要能賺錢,受點兒白眼算什麼,你是向別人口袋掏錢的,人家才是上帝,被鄙視一下又能如何?又不會少點兒肉。

可即便如此,周衍之的眼神,還是深深地印在了陳悠然的心裡。畢竟當時的陳悠然,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以他的身價,求著他的人無數。為了招商引資,以前高高在上的父母官,不惜一杯一杯敬酒,恨不得把自己喝死;為了從他手中拿到專案,那些小老闆無所不用其極地巴結奉承投他所好;為了拉到投資,那些熒幕上一本正經的明星大腕,心甘情願撲到他的膝下……

甚至就算是商場上拼得你死我活的對手,見面的時候也是做足姿態,不說和和氣氣,至少沒人會對他露出鄙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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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周衍之,唯有周衍之!

其實陳悠然有些想不通,周衍之為何會如此針對他。

老實說,商人的手上,哪有乾淨的?遊走在法律邊緣,簡直太正常了。而道德?呵呵,商人中有這個東西嗎?就算是有,那也不過是為了賺更多的錢故意營造出來的公眾印象。

如果說周衍之是在鄙視他道德低下的話,可比他低下得多的商人也數不勝數,周衍之為什麼就不鄙視別人?非得針對他?

每次想起來就火大。

很多次,陳悠然甚至想拎住周衍之問問,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到底還是沒機會。

這會兒,看著周衍之竟然為何紹給他道歉,陳悠然心裡有些哭笑不得。

或許這就是周衍之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原因吧。

正如周衍之所說的,價值觀不同。他認為何紹沒錯,可在周衍之看來何紹錯的離譜,甚至因為這,一個錦衣玉食長大的衙內,需要受到發配邊疆十年的懲罰!

但還是那句話,陳悠然認為這個世界上,跟周衍之價值觀相同的商人,肯定是鳳毛麟角的,他為什麼不針對別人,就只針對他?

……

估計是陳悠然沉默太久了,以至於周衍之的心裡,竟然有些忐忑。

“你——如果你還不解氣的話,我替何紹讓你出氣,他好歹叫了我二十年的小舅。”周衍之道。

陳悠然啞然失笑。

不過這麼好的機會,會放過的話他就不是陳悠然了。

“打你一頓?”陳悠然挑眉。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沒問題。”周衍之很坦然。

陳悠然搖頭:“那還是不要了,打你一頓我手疼。這樣吧,我比較現實,既然你說對不起我,那就給我點補償吧,或者幫我做些什麼。”

“你說。”

“讓你做什麼都行?”陳悠然笑道:“當然,讓你殺人放火你也做不到,我會選擇你能做到的。”

“好,說吧。”周衍之答得倒是乾脆。

沒辦法,這就是君子,作為小人的陳悠然,決定還是不要跟君子客氣比較好。

“你覺得我要求你給我做兩件事好呢,還是三件?”陳悠然很客氣地給出選擇,表示自己不貪心。

周衍之嘴角抽了抽:“隨你。”

“那就兩件吧,我也不佔你便宜。”陳悠然愉快地決定了。

周衍之點頭:“好。要我做什麼。”

“暫時還沒想到,也不需要。等需要的時候,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哎對了,咱們這約定應該是一直有效的吧,別過個十年八年,你就不認賬了。”

“一直有效。”周衍之忽然覺得頭皮有點兒發麻,總覺得自己上了賊船。

陳悠然愉悅地掀起唇角:“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說陳總讓週週做什麼好呢?

腦補不和諧的統統面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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