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約定是陸丹青十八歲時才能夠下山回家, 但不久之後, 山下卻送來陸父生病的訊息,希望陸丹青能早些回家看望父母。

這樣的理由令曲舒景無法拒絕,只得同意。

曲舒景是個成年人,即便未經人事, 但那天的反應已經足夠他明白自己的心思。只是曲舒景一時半會兒還搞不清楚到底是出於佔有慾還是真正的愛情, 他本想花些時間慢慢弄清楚, 結果陸丹青卻要走了, 而他也不能就這樣把曌山扔在一旁, 更何況京城那邊……

他忍不住皺眉, 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幫陸丹青收拾包裹。

陸丹青離開的那一天,曲舒景送他到山下,若不是陸丹青攔著, 估計他都能一路送回陸府去。

儘管陸丹青一再保證,但曲舒景還是很不放心, 問道:“你真的知道路怎麼走?”

陸丹青無奈:“你給了地圖的,師父。而且師兄也在縉雲城周邊, 我提前和他打了招呼的,他會去找我。”

曲舒景微微抿唇, 抬手摸了摸陸丹青的臉。

陸丹青看出曲舒景的不捨, 笑嘻嘻地抱了他一下, 說:“等師父忙完了就可以來找我的, 或者等父親什麼時候身體好些了, 我再回曌山找你。”

曲舒景只好點頭, 但心中的不安和焦慮卻沒有減少半分。

陸家所在的縉雲城繁華熱鬧,陸丹青在山上待慣了,曲舒景怕他下了山被人欺負,又怕他被多姿多彩的城裡生活迷了眼而不願再回空蕩冷清的曌山,更怕陸丹青認識了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朋友就會忘記他,忘記曌山。一時之間只覺百感交集,滿心苦澀。

告別過後陸丹青便騎上馬走了,從曌山回縉雲滿打滿算也要一天半的路程,他和方霽白約在半路上的涼城見面,在客棧住上一晚後再一起回陸家。

但沒想到的是,見面之後方霽白身邊卻多了個姑娘。

陸丹青眉梢一挑,他其實有些不高興,多了個陌生人方霽白應該早說的,這樣他就不會過來了。不過也有可能是臨時起的變化,古代的通訊畢竟不如現代方便。

所以陸丹青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的情緒,只是話不再那樣多了,方霽白本就隱隱有些尷尬,這會兒見陸丹青這樣的態度更是忐忑起來,卻苦於找不著解釋的機會。兩人一路上說沒幾句話,倒是陸丹青和那姑娘聊得不錯。

從交談中得知,那姑娘名叫秦臻,這次是回去看望親戚的,正巧和方霽白順路,便有幸同行了。話雖說得冠冕堂皇,但言語之間難掩對方霽白的傾慕,她知道陸丹青是方霽白最喜歡的師弟,於是也將他當弟弟看。秦臻大方開朗,一言一行皆是親暱得很。

和秦臻短暫地相處後,陸丹青一看就知道方霽白這老好人八成是不好開口拒絕,秦臻的自來熟和話嘮屬性別說內斂含蓄的大師兄招架不住,陸怪物應付起來都很有些勉強。再說秦臻又是個姑娘家,不論是處於善意還是風度,方霽白都不願落了對方的面子。

但陸丹青卻遠沒有這樣大度,方霽白要紳士風度是他的事,但影響到他了就不行。而且陸丹青也不知道一句拒絕有什麼難的,看來大概是因為壓力不夠,放養的師兄還是得圈回來好好□□才行。

因為路途的原因,他們到客棧的時候已經不早了,陸丹青和掌櫃的說要三間房,不等掌櫃應聲,方霽白連忙說:“兩間,兩間就可以了。”

秦臻詫異地轉頭看他:“兩間?”

方霽白解釋:“我和師弟習慣了住一間房了。”

陸丹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一邊拿出銀子,對掌櫃說:“就開三間。再上桌菜,快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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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徑自略過方霽白找了張桌子坐下,方霽白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無措地走近他,說:“小師弟——”

“先吃飯吧。”

方霽白訕訕坐下,垂下頭沒再說什麼。

吃完飯後陸丹青回房間放包裹,方霽白這才有了和他獨處的機會,忙和他道歉,然後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陸丹青在床上坐下,仰頭委屈地看著方霽白:“師兄,我不喜歡她跟著我們。”

方霽白也很為難,他自然看得出來秦臻對他的特別,可問題是秦臻也只是舉止親近些而已,並沒有明確地告白,讓方霽白連拒絕都無從說起。這次本來他也說了是要和陸丹青回縉雲,秦臻說順路,方霽白已經委婉地說不方便了,但秦臻非得跟著,他也無計可施,只好答應。

方霽白在陸丹青身邊坐下,安慰說:“等明天到縉雲她就走了。”

陸丹青扭過頭哼了一聲,賭氣道:“那明天你和她走,我自己走。”

“阿青,”方霽白拉住他的手,“聽話,別鬧。”

他本是溫柔無奈的語氣,陸丹青卻猛地轉頭瞪他,又是憤怒又是難過地紅了眼睛,說:“我哪裡鬧了?”

方霽白似乎是沒想到他火氣這麼大,還未反應過來,便聽陸丹青說:“你說過下山了也不會喜歡別人的!”

方霽白張口結舌:“我、我沒有——”

陸丹青站起來,望著他難聽地笑了一聲,說:“行,秦姑娘不鬧,那你和她走,我一個人走。方霽白,你以為你是誰,我不要你了!”

說完他就扭頭跑了出去,方霽白慌忙跟上,結果出門時卻被秦臻攔了下來,約他晚上去看花燈。

方霽白想要追著陸丹青下去,卻被秦臻扯住了袖子,這時候再也顧不上這麼多了,一下子把人甩開,敷衍道:“抱歉,我不想去看花燈。”

秦臻不知道方霽白和陸丹青鬧了矛盾,只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說:“那你想做什麼?這裡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們可以——”

方霽白衝到客棧門口卻不見陸丹青人影,心裡又是慌又是著急,偏偏秦臻還扯著他喋喋不休地說著,讓他一下子就煩躁了起來。

方霽白儘量剋制著不要遷怒,轉過身看向秦臻,雖然極力忍耐,聲音卻是難以剋制地冷了下來,說:“秦姑娘,我不想和你去做任何事——從頭到尾都是這樣。現在我要去找我師弟,麻煩你可以讓我走了嗎?”

方霽白麵無表情的樣子讓秦臻怔怔地松了手——事實上,她只是無意識地放鬆了力道而已,方霽白就轉頭炮仗似的衝了出去。

秦臻喜歡方霽白,半年前初見時就被他溫文爾雅的君子模樣所吸引,雖然相處愈久,她便愈發現方霽白對誰都是這幅彬彬有禮的模樣,但懷春少女總是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地堅持與執拗,支撐著她厚著臉皮撐到今天。

在沒遇到那個讓方霽白特殊以待的人時,秦臻尚能安慰自己她是有機會的,直到今天——直到剛才,秦臻才意識到,也許她很早以前就輸了。

另一邊,任性衝出客棧的陸丹青順著來時的記憶熟門熟路地摸去了某家酒樓模樣的小館,門口正站著幾個濃妝豔抹的美麗女子。

他裝作有些遲疑地在門口看了看,立時便有人來拉他,嬌笑著問他要做什麼。

陸怪物:當然——是建設社會主義啊!

“你們、你們這裡有酒嗎?”

他問,帶著些茫然無措的模樣,微紅的眼眶引人遐想。

幾個姑娘笑得更大聲了,連聲應有,擁著陸丹青走了進去。

樓裡有許多尋歡的客人,老鴇引著陸丹青上到二樓,一個醉醺醺的客人忽然從隔間裡走出來,一把拉住陸丹青的胳膊,哈哈笑著問老鴇道:“紅姨,這是新進的公子?長得還真俊俏。”

說著就要去摸陸丹青的臉,陸怪物臉色一黑,眼裡冒火地看著那人:“你什麼意思?!”

老鴇尷尬地小聲和那人解釋,陸丹青裝模作樣地瞪圓了眼,臉色漲紅:“這這、這是青樓?!”

說完轉身便要走,那客人卻拉著他不放,不斷問他要多少錢才肯賠一晚,陸丹青心頭火起,直接拽著他的胳膊一個背身把人從二樓摔了下去。

老鴇驚呼一聲,也顧不上陸丹青,嚷嚷著錢少爺就跑了下去,隨即便有幾個打手模樣的人衝陸丹青跑來。

陸怪物冷笑一聲,正要擼袖子幹架,右邊的隔間卻又走出來一人,猶疑著叫道:“陸丹青……?”

聲音竟是有些熟悉。

陸丹青轉頭看去,發現那人竟是盧靖,衣帶胡亂繫著,衣襟散亂,露出大片胸膛。

陸怪物眨眨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盧靖?”

他變化很大,面容冷毅不少,膚色也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看起來野性又浪/蕩。

真是,比三年前更欠艹了啊。

盧靖皺眉,“你怎麼在這裡?”一邊走到他面前擋住那些打手。

陸丹青便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身後,小聲說;“我,我就是想找個喝酒的地方……”

那些打手似乎都認識盧靖,見他護著陸丹青,於是也不敢上前。

盧靖轉身對他說:“在這裡待著別動,我很快回來。”

陸丹青乖乖點頭。

他站在欄杆邊往下看,盧靖不知和那叫做紅姨的老鴇說了什麼,又拿了一袋子錢塞到他手裡,紅姨才故作為難地點點頭,盧靖冷淡地應了一聲,轉身上樓。

“小孩子家家的來喝什麼酒?”

盧靖呼嚕了一把陸丹青的腦袋,拉著他走進隔間,讓人重新上了酒和幾碟小菜。

陸丹青在桌邊坐下,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被辣得直吐舌頭,淚眼汪汪地看著盧靖:“哇——怎麼這麼烈!”

盧靖忍不住笑,說:“是吧,外面的酒和曌山的果酒哪有一樣。”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袖子滑落下來,露出手腕處戴著的御鈴。

陸丹青咦了一聲,探身抓住他的手,笑說:“你還戴著這——唔,怎麼裂了?”

腕間細膩的觸感令盧靖微微一頓,而後輕描淡寫道:“沒什麼,三年前捉妖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陸丹青說:“說到捉妖,莫林師伯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妖怪死了,師父下落不明。”

盧靖淡淡道,似乎是不想多說,他轉而問陸丹青:“別說我了,你怎麼下山了?而且還一個人,你師父也放心?”

陸丹青坐回去,悶聲說:“父親生病了,我就打算提前回家,約了師兄在這裡見面,然後一起回去。”

“方霽白?”

“嗯。”

盧靖看他神色不太對,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不由追問:“怎麼了,吵架了?”

陸丹青抓過酒杯喝了一口,然後說:“嗯。”

小孩兒反常的樣子讓盧靖有些莫名的煩躁,說:“別光嗯,到底怎麼了?”

陸丹青抬頭看他,說:“師兄喜歡上別人了。”扁扁嘴,他委委屈屈地說道,“可是,他答應過以後要嫁給我的。”

盧靖啞然,頓了頓,問:“你知道嫁什麼意思麼?”

陸丹青瞪他:“當然知道了,就是一直生活在一起。”

盧靖失笑,見陸丹青悶悶不樂地咬著杯沿,杯子也跟著一翹一翹的。他摸著手腕上的御鈴,裂痕處的磨礪感讓他心裡一癢,一句話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那你看,我嫁給你怎麼樣?”

“什——什麼?”

陸丹青瞪圓了眼。

“方霽白比你大,他當你哥哥也是可以的。”盧靖循循善誘,“你看,不只是成親了才能一直住在一起,家人也可以,不是嗎?就像這次你父親生了病,你師父便放你下山,以前哪有這樣好說話過?可見家人很重要,對不對?”

陸丹青想了想,呆呆地點頭。

盧靖眼睛一眯,唇邊挑起一抹笑,又問:“那你知道成親的兩個人要做什麼嗎?”

“……呃?”

陸丹青臉頰緋紅地看著他,酒意化作迷濛的霧氣漫上那雙溫柔含情的桃花眼,看得盧靖喉間一緊,恍惚之間想起了他們初見時,陸丹青笑得明豔動人,一雙眸子比陽光還要明亮耀眼,問他:“你說我長得好看?”

然後就是結結實實的一拳頭打在腹部,差點沒讓暈頭轉向的盧靖背過氣去。

“要……這樣啊。”

盧靖低笑出聲,他站起身,直接跪在在兩人之間的矮桌上,扯過陸丹青的領子吻了上去。

唇齒交纏之間,兩人纏抱著倒在地上。

盧靖鬆垮的衣衫很快就滑落到臂彎處,露出結實的上半身,陸丹青抬手,手指順著他胸膛處一條長而寬的傷疤上輕輕拂過。

盧靖渾身一顫,不過是被陸丹青輕輕一碰便激起渾身戰慄,他難耐地扯開陸丹青的衣裳,親吻啃咬著他細白的脖頸,留下一個又一個殷紅色的吻痕。

劇烈地摩擦和粗重的呼吸令小隔間裡的空氣急劇升溫,陸丹青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看著盧靖努力隱忍著放輕動作以免嚇著他的樣子,忽而一笑,說:“盧靖,當初我和你打架挨罰後,師父教我一個道理。”

“什麼?”

盧靖抬頭看他,陸丹青眨眨眼,挑起他的下巴吻住,舌頭輕巧地勾弄著他的,一邊翻身將盧靖壓在身下。

……

猶記三年之前,曲舒景對他說:“先用鎖身訣把他定在那兒,眼睛蒙上,其他想做什麼隨你。”

……共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隔天早上,操勞了一晚的陸丹青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方霽白破門而入的聲音驚醒的。

準確的說,最早醒過來的是盧靖,他一聽到動靜就睜開了眼,飛快地拿過外衣蓋在陸丹青身上,然後就被隨後衝進來的方霽白掐著脖子摔到了一旁。

屋裡瀰漫著的酒味以及一些其他氣息令方霽白雙目赤紅,如同被人扼住脖頸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抖著手把陸丹青扶起來,攏好衣襟。

陸丹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師兄?”

“小師弟——”方霽白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如鯁在喉,停頓半晌,他反手抽出背後揹著的長劍就要朝盧靖走過去,眼神不含一絲溫度。

陸丹青是第一次見到一向和煦溫潤的師兄如同地獄閻王般的模樣,愣了一秒後很快便回過神來,起身拉住方霽白的手,急道:“師兄!你要幹嘛?!”

方霽白動了動嘴唇,聲音竟是平靜:“殺了他。”

他氣急時反而冷靜了下來,思維出乎意料的清晰,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這樣平靜過。

盧靖被折騰了一整夜,被長衫遮擋住的腰間盡是青紫的痕跡,未清洗的雙腿間更是一片狼藉,這時候勉強扶著牆壁站起來,冷眼看著方霽白。

陸丹青似是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盧靖斂了氣勢,蒼白著臉色對他笑笑。

於是陸丹青拉著方霽白的力道便愈發大了,咬牙道:“不行!”

陸丹青對盧靖的維護如同星火般點燃了方霽白所剩無幾的理智,他猛地回過身:“為什——”

話說到一半便頓住了,陸丹青原本鬆鬆垮垮披著的外衣因為他的動作而敞開不少,露出緊實的胸膛和小腹,羊脂玉般的肌膚上零星印著幾個吻痕;他什麼都沒穿,往下看去便是一雙筆直修長的大腿,曖昧的紅痕順著腰線蔓延到細嫩的大腿內側,以及……

方霽白無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劍,盧靖低吼了一聲“方霽白”,跌跌撞撞地想要走過來,卻兩腿發軟,走沒兩步就摔倒在地。

陸丹青很快反應過來,頓時大窘,扯緊衣襟對方霽白吼:“你先出去!”

方霽白只覺得口乾舌燥,然而又想起到底是誰留下了這樣的痕跡——到底是誰擁有了陸丹青的第一次,隨即更是心頭火起,洶湧而來的憤怒和妒忌讓他不甘願就此離開:“阿青——!”

“你出去!”

陸丹青打斷他的話,死死地瞪著方霽白,眼裡再也沒了往日的依賴和親暱。

“方霽白,我不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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