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昂到得很早, 提前了半個多小時,帶上了酒和蛋糕, 以及好幾袋子的菜。

已經做好叫外賣準備的陸丹青懵了一下:“你會做菜?”

許亦昂把袋子放到廚房,一邊說:“在國外生活不會做菜是打算餓死還是一輩子叫外賣?”

陸丹青撇嘴,倚在廚房門邊看他忙碌著,橘貓窩在他懷裡。

許亦昂的手藝自是比不上保姆, 但做的幾盤家常菜倒也看得過去。

吃完飯後是吃蛋糕,許亦昂本來打算點蠟燭,但陸丹青說:“就我們倆還插什麼蠟燭,也不嫌尬?”

“不嫌。”

許亦昂笑了一下, 不由分說地就把蠟燭插了上去。

蠟燭是數字形式的, 許亦昂插了24上去, 然後用打火機點燃, 走到門邊把燈關掉。

屋裡一下子暗了下來, 許亦昂走回桌邊, 輕聲說:“許個願吧。”

陸丹青低頭看著蛋糕, 想了想說道:“希望你和以棠一切都好。”然後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客廳裡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燭芯燃燒的味道輕飄飄地在空氣裡散開,陸丹青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卻察覺到身邊的人並沒有動。一片黑暗中他什麼也看不見, 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怎麼不開——”

話還未說完, 就被許亦昂猛地吻了上來, 摟著陸丹青轉了身讓他背抵著桌子。

陸丹青嚇了一跳, 右手向後想要撐住桌面, 蛋糕就放在他旁邊,往後揮動的右手徑直擦過蛋糕的邊角沾上了奶油,陸丹青下意識地抬起手,沒了著力點後便立刻被許亦昂壓在了桌上。

許亦昂的吻一觸即分,但他依然保持著與陸丹青緊密相貼的姿勢。陸丹青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扭過臉,卻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抓起,有什麼溫熱溼滑的東西在上面舔舐而過,他微微一顫:“許——”

奶油被捲起,這時手背上的觸感便更明顯了。陸丹青眸色微沉,另一手扣住許亦昂的下巴,用力把手抽出來。

“我記得你哥和你說過,不要把在國外的那套帶回來。”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加上屋外路燈的微弱光芒,陸丹青隱約可以看見許亦昂的輪廓,以及那雙深琥珀色的眼睛。

“我哥?”

許亦昂握住他的手,“這話說的,陸丹青,你是真想當我嫂子?”

陸丹青因為他輕佻的語氣而有些慍怒,曲起手肘從側面撞向他的下巴,推開許亦昂站了起來。

“我他媽想當你爸爸。”

陸丹青摸索著走過去開啟燈,他其實一直搞不清楚哪個開關對應的是哪盞燈,所以客廳、走廊和廚房的燈挨個亮過一遍後才被他找對了開關。

陸丹青嫌惡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走去廚房洗手。

許亦昂跟在他後面,說:“哥出差了。”

“不用你提醒。”

許亦昂看著他,忽然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周以棠的前男友也在s市。哦,那也是他的初戀。”

說完他就住了口,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煙,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放回口袋。

許亦昂這番半遮半掩的挑撥離間撼動不了陸丹青,他瞭解周以棠,也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別說他們不會有什麼,就算前男友手段強,別說是一個,就是來十個他也招架得住。

畢竟,陸怪物可是可白可婊,遺世而獨立的巨型白蓮花。

“所以?”

不鹹不淡的兩個字,許亦昂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扭過頭去撇開了目光,然後又低了頭,從口袋裡再次把香菸拿出來,捏在手裡。

他扯了扯嘴角,說:“哦,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他。”

陸丹青:“……”

他忍無可忍:“第一次見面你就說我不收斂,現在又接二連三地懷疑我,許亦昂你這是討厭我吧,那剛才還親我幹嘛?!是有病還是討打?”

許亦昂本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在聽到這話後就被逗笑了,他背靠著牆坐下來,又恢復了那副帶著些痞氣的二世祖模樣,說:“不是啊……我只是想,如果你是因為別的什麼才和他在一起,那我也是一樣的。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陸丹青從冰箱裡拿了兩瓶冰啤酒走到他對面,遞給他一瓶後,也跟著盤腿坐下。

他問:“如果我因為別的原因才和你在一起,你也願意?”

許亦昂反問:“為什麼不願意。”

陸丹青懵逼:“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吧,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執著?難道這世界上還有我的另一個二重身和你出生入死了一回?”

許亦昂噗嗤一下笑了,他發現面前這人總有讓他心情變好的力量。

“因為你很可愛。”

陸丹青翻了個大白眼。

他威脅道:“再敢那兩個字形容我,我就把你掛微博上讓我的粉絲網路暴力你!”

許亦昂挑眉:“雖然我高中就出國了,但是我也知道網路暴力大概是個名詞?”

“……還敢抬槓!”

陸丹青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糊上他的腦袋。

鬧夠了,許亦昂站起來去切蛋糕,自己吃了被碰壞的那一部分,然後給陸丹青切了塊好的,放上水果和巧克力。

陸丹青扒拉住桌子看著,奶油下的那部分蛋糕是有夾心的,夾了布丁和椰果,他指了指,說:“想吃布丁和椰果。”

於是許亦昂就把蛋糕給五馬分屍了,一層一層地切開,把所有小塊的布丁和椰果挑出來放進陸丹青碟子裡。

陸丹青不喜歡吃奶油,吃了幾口後就用叉子豎著片下來撇到碟子邊緣,許亦昂便把他的奶油都掃進自己碟子裡。

陸丹青看了他一眼,許亦昂和他對視,而後翹起唇角露出一個笑。

“怎麼?”

“沒有。”

陸丹青接著埋頭吃蛋糕。

許亦昂在國外生活多年,性格也有些西化,大膽又熱情。換了常人,在經歷過剛才一番波折後估計早就找藉口離開了,而他卻依然能夠留下來吃蛋糕和聊天,沒有半點彆扭和不自然,完全一副朋友的作態。

不過,陸丹青其實挺喜歡這樣的,那種談不攏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他是真招架不住。

許亦昂咬著叉子,說:“我以為你會安慰我,說一些諸如‘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之類的話。”

“我從不發好人卡。”陸丹青說,衝他眯眼一笑,“更何況,世界上才沒有比我更好的人。”

許亦昂笑起來,一雙眼睛彎成月牙,漾起淺淺的星光。

“玩王者榮耀嗎?”他問。

陸丹青眼睛一亮:“玩啊!”

兩人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打遊戲,陸丹青玩農藥的時候容易激動,而且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永遠覺得上一把沒打好,氣得把手機扔開,往後一仰躺在地上,說:“氣死了,我要冷靜一下,一會兒再繼續。”

他其實有些困,但打遊戲打得起勁,本來只想著平復一下順便給手機充充電,沒打算睡覺的。結果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閉上眼睛後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許亦昂垂眼看著他,伸手幫陸丹青理了理額發,然後脫下外套給他蓋上,起身關了客廳的燈。

屋外月光皎潔,夜已經深了。

許亦昂走到餐廳角落的架子上拿了瓶紅酒,起開木塞後走回陸丹青旁邊坐下。

他沒拿杯子,仰頭直接對著瓶口灌了一口。

在國外的時候,許亦昂也經常這樣喝酒。

父親不管他,美其名曰留學,其實不過是把他扔在外面自生自滅。每次和狐朋狗友們酒吧通宵,每次飆車後回到家,空空蕩蕩的房子就像是張著嘴巴的怪獸一樣,鋪天蓋地的黑暗將他吞噬。

無窮無盡的空虛伴他至今,若不是父親身體查出了問題,估計也不會這麼急著將他叫回國,教他企業經營。

許亦昂不笨,他只是覺得無聊,做什麼都感覺提不起勁,所以總是把自個兒老爸氣得七竅生煙。

想到這裡,許亦昂低低笑了一聲,喝了口酒。

陸丹青呼吸平穩,睡得很沉,許亦昂靠著沙發靜靜地看他。他沒有癮,手機、遊戲、豪車,甚至是酒精和毒.品,這些對於有錢的年輕人們來說極有吸引力的東西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但有時候,許亦昂卻又巴不得自己對什麼東西上癮,性也好毒.品也罷,最起碼可以給他一個生活追逐的目標和寄託,而不是這樣百無聊賴地遊蕩在人世間。

許亦昂打量著陸丹青的眉眼,剛才吻他確實是一時衝動了,冷靜下來後,其實許亦昂也拿不準若是真的和陸丹青在一起了,自己的熱情又能維持多久。

也許是一時興起,也許在得到後他會很快膩味,可最起碼——許亦昂心裡十分清楚——最起碼,在現在,他想和他在一起。

他描摹著陸丹青的面部輪廓,感受著撲打在他手上的呼吸,只恨不能再離他更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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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亦昂想起剛才黑暗中的那個吻,他忍不住捏緊了酒瓶,手指在陸丹青唇上劃過。

這時候,門外卻忽然傳來了門鎖被轉動的聲音。

許亦昂一愣,觸電般地收回手,下一秒客廳的水晶吊燈便亮了起來。許亦昂來不及多想,拉高外套擋在了陸丹青臉上,將刺目的燈光阻隔開。

周以棠沒想到這時候客廳會有人,看見是許亦昂時也是愣了一下:“小亦?”

“哥。”許亦昂打了個招呼,壓低聲音道,“丹青睡著了。”

周以棠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脫了鞋走進來。

“你怎麼在這兒?”

“來幫丹青過生日,然後一起打遊戲來著,他困得直接躺地上睡著了,我就沒叫他。”

周以棠看了眼地上,十來個啤酒的易拉罐,還有一個空了大半的紅酒瓶。陸丹青躺在茶几與沙發的間隙中睡著,身上蓋著許亦昂的外套。

他抿了抿唇,眉頭微微皺起,說:“你們喝酒了?”

“一點點。”

“丹青不會喝酒。”

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許亦昂卻敏銳地聽出了不悅來,低眉順目地應道:“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

“沒有下次。”

“……是,對不起。”

周以棠看著他,說:“你該回去了。”

“好。”

許亦昂俯身拿起外套,陸丹青其實已經醒了,只是還迷糊著,結果外套一拿走,頭頂的水晶吊燈差點沒把他亮瞎。

許亦昂拿了外套轉身要走,陸丹青打了個哈欠,遮著眼睛要坐起來,卻忘了自己是睡在夾縫裡,一起身額頭直接撞上了茶几,發出一聲悶響。

許亦昂立刻回身扶他,一手幫陸丹青捂著額頭,半攬著他的腰要扶他起來。

“我靠。”

光線太強,陸丹青睜不開眼,額頭又疼,只能抓著許亦昂的手嗷地叫了一聲。許亦昂有些急,“沒事吧?很疼麼?”

陸丹青呻.吟:“怎麼每次和你在一起都會撞到頭。”

而後燈光一暗,卻是周以棠關了水晶吊燈,換做昏暗的壁燈。他快步走過去將陸丹青抱進懷裡,許亦昂手裡一空,下意識地不想放手,卻又很快意識到對面的人是誰,僵硬地收回了手。

周以棠一雙黑沉的眼睛看著他,一條手臂將陸丹青圈在懷裡與他隔開,說:“你回去吧,我照顧他。”

許亦昂張了張口,澀聲道:“好。”

陸丹青眼冒金星,卻不忘向後甩手想要和他拜拜,周以棠吻了下他的額頭,抓過陸丹青伸到一半的手握在手裡,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大門被合上,周以棠拿了冰袋給陸丹青捂傷處,然後又把頭髮往後撥開看了看,還好只是有些腫。

陸丹青自己拿了冰袋捂著,抬眼看他,問道:“不是要明天才回來嗎,怎麼提前了?”

“打算回來給你過生日的。”周以棠說,“不巧的是飛機晚點了,到底是沒趕上。”

陸丹青一呆,然後想起了什麼,說:“所以你下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那邊那麼吵是因為在機場?”

周以棠嗯了一聲。

陸丹青笑了:“生日而已,這麼較真做什麼。”

“還是要的。”周以棠說,“小亦……他待了多久?”

“晚上才來的,沒多久。”陸丹青說,“怎麼了。”

“沒有。”周以棠搖頭,“你的工作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明天下午就要去給雜誌拍封面了。”陸丹青打了個哈欠,“你趕飛機也累了,洗洗睡吧。”

“嗯。”周以棠說,“明天下午,我送你過去。”

“嗯?”陸丹青詫異,“你這麼閒?”

“嗯,很閒,特別閒。”

“……”

陸丹青沒話說了。

他們回房洗漱,陸丹青先進去洗澡了,周以棠拿出檔案翻看著。

不一會兒,手機忽然響了,周以棠看了眼時間,接了起來。

“陳副,這麼心急?”

“利美的情況我看了,說實話,我不打算蹚這渾水。”

“……不是因為馮清歌,我還不至於這麼公私不分。陳旭,我知道你與馮家有交情,利美是馮家家族企業沒錯,可問題是現在馮老被抓入獄,黃良裕又有貝爾資本的支援。陳副,貝恩資本當初可是15個億的可轉債投資,你計算過沒有,若是有一天債轉股,貝爾資本和黃良裕會擁有利美多少股權?”

“我知道馮清歌家族手裡有利美超過30%股份,可你也知道董事局的情況,馮家只是企業的所有者,並不佔優勢。馮清歌既然想要把位置坐穩就得把黃良裕趕下臺,首先就要獲得董事局50%以上的票數,這是場硬仗,我不是說馮家一定輸,但風險太大。你是知道我作風的,與馮清歌的那點交情不足以讓我違背原則。”

浴室的水聲停了,周以棠轉頭看了一眼,低聲說:“馮清歌想讓我幫忙,少不得會來找我,以後這事兒你負責,我不想和他再扯上關係,讓人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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