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離家不遠, 陸丹青便帶唐辭先來逛了逛。本來他是每天都會來的, 只是這兩天陸墨回來,所以才請假在家裡陪他。

花店裡除了他以外還有三個員工, 是堂妹陸丹砂和兩個男孩子, 一個叫石頭一個叫紙鶴,紙鶴是大學生在店裡兼職,只在下課後才會過來。

陸丹砂也是剛畢業沒多久,不想出去工作, 就自己折騰了個美妝博主當, 也算是有些小火, 靠著直播能養得起自己。父母管她管得嚴,見她沒個正經工作免不得唸叨, 陸丹砂嫌煩就整日地往陸丹青店裡跑,一窩就是一整天, 迫不得已了才回去。

雖說陸丹砂經常不著家, 但和堂哥在一起總比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好多了,加上陸丹青情況特殊,陸丹砂的父母也願意讓她留在那兒多照顧著些, 能幫一點是一點。

陸丹青剛到門口還沒進去,陸丹砂扭頭看到他就風風火火地踩著高跟跑了出來, “哥, 你不是說——”眼神一錯看到他旁邊的唐辭, 陸丹砂眉頭一皺, “這誰?”

她身材高挑, 和時下女生們流行的纖瘦骨感不同,覆在骨骼上的肌肉勻稱緊實,v領吊帶針織衫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和肩背,本就不長的衣服下襬隨著她的動作往上揪了一些,腹肌和馬甲線若隱若現,平添幾分力量的美感。

陸丹砂臉雖不大但輪廓深,此時臉色一冷眼睛一瞪,本就冷豔俏麗的面容看上去頗有幾分凶氣。

“禮貌點,丹砂。”陸丹青說,一邊為他們互相介紹:“這是唐辭,大哥的朋友。這是陸丹砂,我的堂妹。”

“哦。”

陸丹砂撇嘴,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然後便不理人了,衝上前給了陸丹青一個擁抱。

“早上好哥!”她的聲音像只百靈鳥一樣清脆歡快。

陸丹青虛虛地摟了下她的背,動作一頓:“怎麼穿這麼少?”

陸丹砂放開他,轉而拉過他的手往店裡走去,一邊不甚在意地說:“有穿外套的,只是店裡有點悶就脫了。”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篤篤的聲響,陸丹青問:“穿短褲了?”

陸丹砂穿長褲更偏愛短靴,從不穿高跟鞋。

“……羊絨質地的短褲,挺厚實的。”陸丹砂的聲音弱了幾分,不等陸丹青說話,又急忙說,“我穿了長筒靴的!過膝蓋的那種而且還加絨!和秋褲差不多,一點都不冷真的真的!”

陸丹青失笑,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知道照顧自己就好。”

“嗯嗯嗯!”陸丹砂連連點頭,“你先坐,我去倒檸檬水。”

“等下,”陸丹青說,問唐辭:“唐辭,你要喝什麼?”

唐辭客氣道:“檸檬水就可以。”

陸丹砂扭身走了,陸丹青拽了拽唐辭的手臂,湊近了些小聲問:“你幫我看看,真的是過膝的靴子?”

唐辭:“……”

他飛快地瞥了眼陸丹砂的腿,咳嗽了一聲,說:“嗯。”

“丹砂愛美,從小到大最愛穿短褲短裙,這都快冬天了,我怕她著涼。”陸丹青解釋。

這會兒陸丹砂拿著兩杯檸檬水走了回來,陸丹青接過喝了一口潤潤喉,問道:“客人多嗎?”

“還成,老樣子。”

陸丹青的父母都是研究生命科學方向的教授,幾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雖說教授這個職位聽著挺風光,但搞科研的工資也就普通水準,家裡畢竟養著兩個兒子呢,在一早老兩口就琢磨著怎麼給兒子們攢老婆本,可他們一不懂炒股二不懂投資,思來想去,只能老老實實地買下幾家店面和公寓吃店租。

說來也是幸運,近幾年來房價急劇飆升,租金也是一漲再漲,雖然不至於大富大貴,但只要不過分揮霍,靠著租金還是能安穩度日的。

只是陸丹青閒不住,這才又開了家花店打發時間。

這家花店不算大,各類的鮮花靠牆擺放得整整齊齊,中間是一個三面安著玻璃的展示櫃,用來售賣花瓶和一些小型盆栽。

陸丹青起身在店裡慢慢走著,他這家花店的生意確實一直都不錯,全城十幾家花店,明明是一樣的花種,一樣的泥土種出來後運進城裡,偏偏就他這裡的花花期最長開得最豔,哪怕不用太留心照顧,只要按時澆水就不會枯萎,直到花期結束。

陸丹青心裡有些詫異,他抽了只花出來,細細的□□落在手心,玉一般的指尖輕輕搭在花瓣上,他眉眼低垂,似乎正思考著什麼。

陸丹砂手機裡已經有很多陸丹青的照片了,可這時候還是忍不住拿出來又拍了一張,美滋滋地配上文字發了微博。

【丹砂v: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圖片]】

想了想,覺得太文藝,又刪了一條重新發。

【丹砂v:這是老子的哥哥!老子的!![圖片]】

她經常直播,主打美妝和健身,偶爾也來個美食測評,微博粉絲數二十多萬,但陸丹砂覺得這二十萬粉絲裡面有十八萬都是殭屍粉,每次發個影片博評論加上點贊數甚至都連一萬都不到,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才會在短時間內單項累計就突破一萬,比如抽獎和陸丹青。

【嗚嗚嗚哥哥大人終於上線了[暴風哭泣]】

【來九宮格嘛九宮格嘛![委屈]丹砂平時發自拍都是九宮格,怎麼拍哥哥就那麼小氣![怒罵][怒罵]】

【臣附議,來張哥哥的九宮格,日漲一千粉不是夢。】

還有剛關注的新粉:【握草,這特麼哪來的百花仙子下凡了?】

【哥哥??我日,國家欠我一個哥哥!!】

……

陸丹砂笑癱在椅子上,“哥,他們說你是百花仙子。”

陸丹青:“百什麼?”

“百花仙子——唔,意思就是說你長得好看。”

“是嗎。”陸丹青笑,“那幫我謝謝他們。”

想起手機,他又有些惆悵了,曾幾何時他也是個網癮少年,奈何現在物理條件受限,雖說智能手機都有盲人模式可以輔助使用,但到底是不太方便。

陸丹青隨手將花放回去,剛才並沒查探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來,似乎只是生命力頑強了些,雖說不太解釋得通,但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他沒有在店裡停留太久,離開要走時聞見油漆味,不由皺了皺眉,問唐辭:“周圍有店鋪在裝修?”

“嗯,就在花店隔壁。”

花店隔壁原本是一家精品店,因為有周圍學校的學生時常來光顧,所以生意一直都挺火爆,也沒聽說有要轉讓的訊息,畢竟只要學校還在,客源就是源源不斷的。

陸丹青在門口定定地站了一會兒,唐辭不知道怎麼了,但也只是一言不發地陪他站著。

直到龍貝都因為油漆味而有些厭煩的四處亂轉,陸丹青才拉了拉狗繩,說:“走吧,回家。”

他本以為這是個挺適合養老的一個世界和身份,但現在看來,情況似乎遠比他想的要複雜。

吃晚飯的時候,陸丹青和唐辭聊起陸墨。

“哥說他只是在異能局做後勤,那你呢?”

唐辭手上動作一頓,說:“我是編外人員,和他們那種編制內的不一樣。”

“編外?”陸丹青挑眉,“可是你也有異能不是嗎?”

“你看得出來?”唐辭有些意外。

“感覺得出來。”陸丹青糾正他,“——是的,你給我的感覺有些特別,所以我想你應該也有異能。”

“……你很敏銳。”

“謝謝誇獎,”陸丹青矜持地頷首,“可惜我哥總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和我說。”

唐辭說:“他只是想保護你。”

哦,保護?

陸丹青不動聲色地露出一個柔軟無害的笑:“我自然是知道的。”

兩個人的生活和一個人獨居比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太大差別——也許是因為唐辭太規矩的緣故,吃完飯就回房間了。

目不能視物讓陸丹青對聲音的依賴增強不少,畢竟如果眼前一片漆黑,甚至連環境也是寂靜無聲就太可怕了些。他開啟電視聽電視劇,摟著龍貝歪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給他順著毛。沒一會兒就困了,打著哈欠踩著拖鞋回房間睡覺。

今天是陰天,早上還頗為涼爽的天氣到了下午就變得悶熱起來,沉悶的烏雲籠罩著天空,終於在夜裡爆發出來,噼裡啪啦地下起大雨。

陸丹青是被雷聲驚醒的,然而即便睜了眼也是黑暗,一聲聲雷鳴就像是埋在身邊的□□一樣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冷不丁炸響,帶來一陣近乎心悸的慌亂與恐懼。

陸丹青以前從未覺得雷聲會讓人害怕,他撐著床坐起來,心裡下意識地緊張下一聲雷響會是什麼時候。但這並不能緩解任何情緒,越是去在意就越是緊張,他依然在下一個雷聲襲來時抖了一下。

真是……太窩囊了。

陸丹青捂住額頭,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去客廳找龍貝。

結果出門時走沒幾步卻差點撞上一個人,他嚇了一跳,要後退時反被抓住手臂,唐辭的聲音隨後傳來:“是我,丹青,唐辭。”

陸丹青的寒毛全都炸了起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眼神渙散地朝著他。唐辭見他嚇著了,不由內疚,說:“抱歉,我是……聽見打雷了,怕你不習慣,就想起來看看。”

陸丹青擺擺手:“沒,沒事。”

唐辭握著他的手腕,另一手環過他的肩,將他帶到沙發邊坐下,然後又把趴在窩裡的龍貝趕出來陪他,自己去廚房倒水。

“喝點溫水。”

陸丹青手裡被塞進一個玻璃杯,水的熱度透過杯壁與皮膚接觸,讓他慢慢冷靜了下來。

唐辭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陪著他。

陸丹青緩過神來,有些尷尬地笑笑:“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的事。”唐辭說,“那麼,回房間?也許你可以帶上龍貝一起。”

“好。”

“那我幫你把狗窩搬進去。”

有龍貝陪著確實好了很多,狗狗的呼嚕聲讓陸丹青心安了些,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隔天他和唐辭一起去到花店,其實店裡要忙活的事也不算多,比較累的只是在進貨的時候需要搬運,其他時候也就是打掃衛生、包裝花束和結賬而已。

陸丹砂去隔壁新開的店串門回來,神秘兮兮地和陸丹青說:“哥,隔壁的精品店改寵物店了呢。”

“是麼。”

“店主是個男的,還挺年輕,長得也挺帥。”

這位陸丹砂口中“挺帥”的店主中午時帶著糕點過來打了招呼,聽聲音確實年輕,大概不到三十歲年紀,名叫秦嶼,性格熱情愛笑,甚至是有些自來熟了。

“陸老闆,這是我自己做的小蛋糕,你嚐嚐。”

陸丹青拿叉子叉起一塊放進嘴裡,說實話,這秦嶼當真以為他嘗不出來這是兩條街外那家甜品店的糕點?

“很好吃。”他微笑著誇讚。

“陸老闆喜歡就好。”秦嶼也跟著笑,他打量著面前的人,忽然問道,“陸老闆有物件了麼?”

一直注意他們這邊的陸丹砂不由側目,唐辭也跟著調整了一下坐姿,往他們這邊傾了傾身。

陸丹青泰然自若:“沒有。”

秦嶼驚訝:“陸老闆這麼好看的人也會單身麼?”

陸丹青撐著下巴往他的方向看,勾唇一笑:“我很好看?”

“自然。”秦嶼覥著臉拖著椅子坐得近了些,“非常——非常好看。他們都叫你美人老闆。”

陸丹青笑,叉子戳在蛋糕上,扎出一個又一個洞來。

“秦先生的寵物店開張了嗎?”他問。

秦嶼說:“開張了,這不,忙了一早上才收拾好呢。”

“店裡的牆面重新粉刷過了吧,我昨天來時聞見油漆味,雖說刷牆用不了多少時間,但這樣算下來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一天的通風時間。這對動物來說怕是不太好,您說呢,秦先生?”

陸丹青似笑非笑的口氣讓秦嶼渾身一緊,可他一直注視著陸丹青,對方的神情並沒任何異樣,彷彿就只是個隨口問出的小問題而已。

秦嶼慢慢放鬆了身子,笑說:“我讓工人用的是低含量溶劑的乳膠漆,只有在施工的時候才有些味道,一天通風也夠了。”

“那就好。”陸丹青說,松了口氣的樣子,也沒有再追問。

秦嶼走後,陸丹砂氣哼哼地坐到陸丹青對面,憤憤地控訴:“那人對你別有企圖!”

“怎麼說?”

“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陸丹青好奇:“什麼眼神?”

“就是——就是那種,那種——看上了你的眼神!”

陸丹青:“……”

不是只有陸丹砂這樣想,唐辭也覺得有些奇怪,但他和陸丹砂關注點不同,只是覺得秦嶼似乎過於熱情。

陸丹青不在意道:“沒什麼的,有些人就是這樣,看他來打個招呼還帶了糕點,想來也是會交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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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辭心裡仍覺得有些怪異,但既然陸丹青這麼說了,他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默默地去擦拭花瓶和盆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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