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帝看了看窗外,又道:“我從來不知道,一味的爭權奪利,會有這般下場。”

庭芳拿起一個大水壺,穩穩的往玻璃茶壺裡注水。茶壺裡的茶葉球在滾水的浸泡下層層綻放,茶香瀰漫開來,沁人心脾。

庭芳笑對昭寧帝道:“檟蔎齋新出的花茶,用廬山雲霧茶包裹花幹,入水便似枯木逢春。茶香四溢,茶湯清亮,花朵斑斕,其味清甜,陛下嚐嚐?”

昭寧帝擺擺手道:“我是俗人,吃不出那麼多道道。”

皇家再俗,不至於吃不出茶的好歹。昭寧帝就是心煩,庭芳輕笑:“十兩銀子一顆。”

昭寧帝疑惑的看向庭芳。

庭芳道:“我是買不起的,商戶上趕著送,為了送進這點子茶葉,也不知賄賂了多少給門房。”

昭寧帝問:“有什麼關係?”

庭芳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不許以好處,誰願幹活?商戶送我茶葉,無非想仗勢欺人,攫取更大的利益。太上皇想籠絡人心,先太子亦想籠絡人心,人心亦是利益。偏偏中樞無錢,官員排程又太落人眼,除了放縱貪汙,還有別的法子麼?貪汙抱了團,有了錢財,正兒八經的就可以利用錢財來升官,繼而更發財。長此以往,朝中便是如此了。史上的皇帝們,到此時多啟用酷吏。然咱們的問題是,若要維持朝廷,確實暫離不得他們。三年一次的科舉,培養人的速度沒那樣快。中樞的高官們,縱然有千般不是萬般噁心,但他們老練。換個年輕的官員,上來一頓亂砍,不是胡鬧麼?就譬如這回,陛下知道癥結,可是不能解決。那麼就換個思路,休陷入殺或不殺的選擇。凡做事,沒有不留漏洞的,陛下不妨想想利用漏洞,能獲取什麼好處。”

昭寧帝卻是問:“你怎麼肯定凡做事必有漏洞?”

庭芳道:“世上無神仙,哪有人能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再好的人,都有人疑他藏奸。人活著找茬兒還不容易?今日沒茬兒,昨日總有茬兒,再不濟明日還有茬兒呢。若要真正辦實事,自然不能盯著邊角細節。但反過來講,要整人,就得找茬兒了。譬如陛下倘或要用我,自然要說既往不咎,倘或厭棄了我,南昌的事兒可就要翻出來講啦!”

昭寧帝:“……”橫豎都是你們有理是吧!?

庭芳又笑道:“此事的茬兒,便是朝臣說的‘仁’。仁能做文章的多了,與他們硬碰硬沒好處,竹子不怕風,蓋因順勢而為,而後反彈。不過是計謀罷了。朝臣能如此囂張,也有無所畏懼之故。見陛下不好哄騙,手段高超,慢慢的也就老實了。如今朝堂上,比起去年底,好多了吧?”

“嗯。”

庭芳道:“欺生哪兒都有,朝堂也不例外。陛下該籠絡自家班底了。”

昭寧帝道:“那起子貪官麼?”

庭芳笑嘻嘻的道:“沒說日後不能卸磨殺驢呀!”說畢,斂了笑,又道,“我知道陛下不願放縱,然僵持的越久,百姓被勒掯的就越久。不若快刀斬亂麻。先前我說了,既要管事,便沒有四角俱全。總有一二必然得捨棄,捨棄的是茬兒,也是無奈。我在江西時,不知害死了多少富農。我也想誰也不要死,誰也不要受傷害,但是不能。就如陛下同我說話,頂好是堂堂正正在南書房,陛下端坐龍椅,我得賞一座,侃侃而談。可是能麼?還不是只能敗壞著名節,關在我的臥房裡聊著麼?也不知坊間流傳了多少難聽的話本子。只也顧不得了。”

昭寧帝悶悶的道:“你越發老氣橫秋了。”

庭芳心道:我跟你都差輩兒呢!

昭寧嘆道:“我知道了,且捋一下百官,看看誰貪的不那麼狠。不是我天真,刮地皮刮到掘地三尺,也就指望不上目光長遠了。貪的少的,至少能明白過了易生亂,誰都落不著好。那些個不曾有暴動的地方,地方官或可指望,想法子補入中樞。一則是他們既能穩住局勢,必有手段;二則是我把他們調了來,對我便更忠心。如今說來說去,中樞的官員都不是我提拔的,自是對我沒有感激之情。”

庭芳道:“然也!”庭芳心下大慰,總算長大了啊!

昭寧帝又沉默了許久,才道:“太傅,多謝你。”

庭芳微笑:“陛下為天下蒼生,臣正是蒼生中的一員,陛下何須言謝?”

昭寧帝看了看時辰,已是不早。起身道:“行了,你正兒八經說話我總不慣,還有摺子要批,先回了!待我收拾好乾清宮,還是去宮中談話為上。見天窩在你處,咱們三人的面上都不好看。”

庭芳忙起身行禮道:“恭送陛下。”

昭寧帝從定國公府出來,神色平靜了許多。太監們彼此打著眼色,至晚間,朝臣差不多知道葉太傅又把昭寧帝哄的回心轉意了!眾人也是不得不服庭芳,擱尋常人只稍微丟了禮數,就要被皇帝記個死。唯有她,造反都算了。昨日明明被那般落顏面,今日昭寧帝又乖乖兒跑去她家說話了。文人都是淫中好手,便是起居注盯著窗子,他們也腦補萬篇。三人同耍算什麼?群耍都不稀奇!兩口子皆為寵臣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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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文官們笑不到幾日,就發現昭寧帝雖被順了毛,卻是死死咬著俞思溫的事兒不鬆口。不獨要凌遲俞思溫,還要牽連其三族並家眷,並著錦衣衛控制,欲逼他說出同謀。江南黨的臉色登時精彩紛呈。昭寧帝自是不可能把江南黨連根拔起,卻是不知道雷劈到哪個身上!俞思溫三族家眷裡,也不知道有多少他們家的女兒孫女。籍沒教坊司,能撈一兩個,難道還能個個都撈盡不成?

朝廷從來派系林立,江南勢大,別處卻也不是無人。什麼魯黨、徽黨,桂黨紛紛跳出來攻殲。朝堂上的好職位都是數的著的,多被江南黨佔據,其餘的巴不得多拉幾個下水,自己好佔便宜。

如此夾擊下,立刻就有官員被咬。都察院上本參戶部尚書甄賢寧貪墨上百萬。甄賢寧上折自辯,抵死不認!朝中登時亂掐做一團,御史的摺子滿天飛,所參貪墨數量也越發離譜。昭寧帝不動聲色的看著,日日裝作怒髮衝冠的模樣,摔杯子摔碗,言必稱:“嚴懲!通通嚴懲!”

面對昭寧帝日益增長的“火氣”,江南籍的官員們心裡開始發慌。科舉便有南北榜,為的就是限制江南的實力。如今袁首輔倒戈向了昭寧帝,正巧能玩拉一個打一個的手段。眾人自都想是被拉的那個,不是被打的那個。偏偏此刻他們多少陷進了俞思溫的案子,袁首輔又不肯管他們,只急的跳腳。

甄賢寧被各路人馬盯死,貪汙不算,還收了俞思溫的一半錢財。七八日上,就被錦衣衛帶走調查。錦衣衛審訊手段極其狠戾,不到半日,腿骨已節節折斷。多年養尊處優的甄賢寧知道自己必是要同他親家黃泉路上作伴了。江南人多秀麗,想著自家一個個粉團兒般的孫兒孫女,在牢裡嚎的聲嘶力竭。教坊司,又稱樂籍,可不是只有女人的!說的好聽是賣曲兒的地方,內裡的道道誰不知道!他自家睡過的漂亮男女都不知凡幾,此回輪到自家人,五臟六腑好似火燒一般,痛不欲生!

甄賢寧的親妹嫁進了袁家,恰是袁守一的祖母,卻是已亡故。甄賢寧的夫人急的日日跑袁家,哀求著外甥,給條生路。袁守一之父哪敢接話,竟是指著父子同下場的藉口,躲去了徐家,只留妻子在家招待。徐景昌乃錦衣衛的頭子,節骨眼上涉事人員都恨不得不打徐家門口過。甄賢寧夫人哭的肝腸寸斷,眼看著家中男丁一個個被抓入詔獄,生死未知,更是帶著兒媳一家家哭求。

除卻甄賢寧,還有吏部左侍郎齊以勤被牽連,其兒媳姓俞,而長孫定的正是袁首輔之孫,三書六禮都只差洞房花燭,如今袁小姐日日在家以淚洗面。未過門的妻子倒不懼被籍沒,只如此遭遇,定再難說親。

江南黨姻親關係繁雜,竟是家家有人陷落。無可奈何下,只得組織了更激烈的反擊。就如昭寧帝所言,整個中樞,無人不是鉅貪。大家夥兒都是貪官,抓起證據來比御史老練多了!各種詳細貪汙的資料飛上了昭寧帝的案頭,昭寧帝看著那堪比國庫的數字,再裝不下去,當真氣的陣陣發暈。

隨著被錦衣衛屈打成招的人越來越多,朝中剩下的人似驚弓之鳥,江南黨再顧不得許多,就在庭芳休完產假第一天上班的路上,就有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王雄英攔住庭芳道:“見過太傅!”

庭芳自是背過朝中履歷,吏部官員個個都識得,見了籍貫淮安的王雄英便知他想做甚。不動聲色的道:“王郎中?有何事?”

王雄英扯出一個笑臉道:“下官久仰太傅算學之大才,不知可否休沐日登門請教一二?”

庭芳似笑非笑的道:“我倒是無所謂,我家國公可就討人嫌的很了。”

王雄英陪笑道:“不敢,不敢,下官性喜算學,倘或國公願指點,三生有幸!”

庭芳道:“我知道了,且瞧我得不得閒。”

王雄英哀求道:“太傅,下官一心向學,請太傅成全。”

庭芳心念一動,點了點頭道:“那休沐日見。”

王雄英登時喜笑顏開,連連做了好幾個揖,目送著庭芳往上書房而去。

庭芳入得上書房,就尋了李初暉身邊的孫太監吩咐道:“你抽個空兒去稟告陛下,就說吏部王雄英休沐日想去我家學算學。”

沒頭沒腦的話,孫太監心裡一緊,低聲重複了一遍,就朝庭芳行了一禮,快步退出了上書房。昭寧帝運氣極糟,任何後宮妃嬪,混了一輩子,多少有些手段。偏偏趙太后活了一世都是傻白甜,致使整個皇宮於昭寧帝而言,皆是生人。李初暉出生在潛邸,被庭瑤撫養長大,其身邊的宮女太監皆比旁處可信,庭芳才敢指使。這也是為什麼昭寧帝拼著被人罵任性,也非得要庭瑤掌管宮務之故。趙太后與嚴春文就是廢物,宮妃不可信,難道他一世都活在旁人的監視下?昭寧帝想廢嚴春文,理由真是太多了。

大白日裡,面見昭寧帝並不容易。議事的朝臣一個接著一個,孫太監等了好有一個時辰,才被趙太監瞧見,硬給他插了個隊。孫太監見了昭寧帝,面上全是笑意:“回陛下的話,大公主叫奴才悄悄兒同您說。”

昭寧帝也笑出聲來:“那你便過來。”

孫太監躬身走到昭寧帝邊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回。昭寧帝心頭火起,還得笑道:“我知道了,他要去便去。”

孫太監應了聲是,退出了乾清宮。

庭芳得到昭寧帝的答覆,心中有數,爽快的接了王雄英的拜帖。離休沐日還有兩天,江南黨都得了訊息。到那日,昭寧帝故意要跑馬,令徐景昌伴駕,江南黨的文臣瞅著徐景昌出了門,立刻蜂擁而至。

說是來討教算學的,誰不知道來送禮?“束脩”之貴重,陳氏看的心驚膽戰。庭芳安撫道:“陛下的吩咐,娘去歇著吧。勞苗姨母色色點好,一個金珠子都別落下,盡數報與我知道。”說著又把學過算術的豆青豆芽調與了苗秦氏,瘋狂的登記造冊。

一日功夫,庭芳收到的禮,有近十萬兩之巨!連夜寫了道西洋算學題送入宮廷,昭寧帝解出答案,連連冷笑!

庭芳收了禮,審訊還在繼續。錦衣衛的刑法下,只有昭寧帝想不想揭,沒有問不問得出的疑慮。庭芳肯收禮,眾人還當她肯去澆昭寧帝的怒火,哪知竟是毫無動靜!王雄英急的團團轉,他女婿如今就在詔獄裡,親閨女又是得寵的姬妾生的,日日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王雄英被很磨不過,只得鼓起勇氣再次登了定國公府的大門。

其實休沐日那般動靜,瞞的過誰去?不過是做作罷了。真急的上火,哪裡還管徐景昌在不在家。他便是不在,就不知道你送禮了?在門房投了名帖,也不家去等著,堂堂一個郎中戳在門口,擺明了要插隊。

庭芳極少在家接待同僚,再加上她畢竟不是實權官,日常送禮的多,然真求她辦事的便少了。她能直達天聽,雞毛蒜皮的事求到她門下,不是浪費錢麼!此回著實事大,連黨魁袁閣老都按不住,再貴也得拜菩薩,想要擺平氣頭上的昭寧帝,真是非她不可。

被王雄英堵了門,又收了那多銀錢,不好不見。引了王雄英到正廳,才落座,王雄英便道:“太傅這幾日可見著了陛下?”

庭芳道:“陛下不曾宣召。”

王雄英道:“陛下幾日肝火旺盛,恐於龍體有礙,下官心憂之。”

庭芳笑笑:“陛下心憐百姓,如今天下烽煙四起,如何不憂?”庭芳心中呵呵,一查一串子貪汙,還怪昭寧帝火大?她收的那十萬雪花銀,都氣的夠嗆。被抓的人早就被查封了家當,先前女眷還能出門,次後盡數被關在家中。能求到庭芳跟前的,皆是為了親戚並保自身不被牽連。非舉家之力,動輒幾千上萬兩銀子的拋費,當真好大手筆!

混官場的,第一條就是不吝臉皮。被庭芳不鹹不淡的刺了一句,王雄英不痛不癢,反道:“治大國若噴小鮮,陛下何苦急於一時?陛下最敬太傅,還請太傅寬慰些許,實乃百官萬民之福。”

庭芳懶的車軲轆的打官腔,便道:“我有個摺子,方才寫好。王郎中倘或得閒路過,就勞你跑趟腿,遞往通政司衙門吧。”

庭芳的摺子素來直呈昭寧帝,要過通政司,那便是公開了。王雄英接過摺子,不敢當面開啟,裝模作樣的揣進袖子。庭芳卻道:“我不大通八股,寫起摺子來也是白話,王郎中不若替我瞧瞧,遣詞用句若有不妥,我好修改。”

王雄英忙忙拿起摺子,翻開一看,登時目瞪口呆!庭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廢除賤籍!瞪著庭芳,也太大膽了些!王雄英冷汗都下來了,教坊司盈利供給內庫,庭芳這一招固然避免了家眷之苦,卻是奪了昭寧帝之利。不是火上澆油麼?

庭芳淡淡的道:“我是個直性子,你們那般繞著彎兒講話我也不是不會,不過覺得不爽快。我便直問你,光我家堆的那一庫房的銀子,被抓的人該不該殺?”

王雄英喏喏不敢答言。

庭芳道:“心急火燎的來尋我,不就是你們不佔理麼!平日裡給陛下添堵的事兒還幹的少了?怎地現在又怕他龍體有礙了?既是不佔理,我又如何求情?那日我略提了一句仁心,陛下就惱的在乾清宮把我發作了一番。我便是太傅,到底是臣子,還能硬摁著陛下不按律令處事?”

王雄英苦笑:“太傅的藥也下的太猛了些。”

庭芳冷笑:“我便是太后,也撈不出那麼許多人。我問你,你說他們該罰不該罰?”

王雄英只得道:“該。”

庭芳道:“不就結了。既你們在仁德上做文章,索性做到底。沒了賤籍,自沒了教坊。你們所求的,不過是個顏面。只消不落在那處,旁的都好說。依其夫的罪責,罰她們去紡織廠做幾年女工,我這錢收的不虧心吧?”

王雄英又是一身冷汗,葉太傅不愧為一代梟雄,當真什麼話都敢講。卻是心念女兒的安慰,硬著頭皮問:“怎樣的紡織廠?”

庭芳道:“恰陛下說要在京畿設廠,以供五軍之軍需。此事我們家徐都督在辦。旁的不說,他的人品,再挑不出什麼不好來。五軍管轄之所,說做工就是做工。只是旁的女工懶惰了,或是扣錢,或是開革。罪婦一無錢財可扣,二不可開革,少不得受些皮肉之苦。裡頭都是女眷,巡防的也是女子,就是辛苦些,半分不損名節。未出閣的不過是日後叫人挑揀下年紀,你們擇偶上多費心罷了。我想了好幾個日夜,才想出個這般法子。你們不滿意,銀子抬走,我可是懶的管了。”說畢,傲慢一笑,“我家有海運,還管著陛下的私庫,看的上你們那點錢!不是我五妹夫的母親在我跟前哭的淚人兒一般,我不好不給五妹妹做臉,當我稀罕的管你們!”

王雄英哪裡還敢接話,連連作揖道:“下官孟浪。”

庭芳道:“你且去遞摺子。此事也不只我一個人使力就能成,你們也多勸著陛下些。仁者愛人,陛下向孔聖賢多學學,也是好的。”

好囂張的話!昭寧帝對葉太傅當真是寵的沒邊兒了!王雄英心下稍安,見天色不早,不敢再打攪,告辭離家。

次日通政司收到摺子,舉朝譁然!廢除賤籍!說的容易。誰家沒養奴婢?奴婢不用繳稅,若算了良民,養多少奴婢就要替奴婢交多少稅。天下奴婢多了,國庫竟是又厚了一筆。王雄英也反應過來,怪道葉太傅絲毫不懼砍了昭寧帝的內庫,合著她把人頭稅給算計了!想起她之前在江西男女一齊繳稅的政策,一拍大腿讚道:高!實在是高!

江南籍的官員立刻交口稱讚,謂之仁德。還例舉宋初僱工制如何合理。書讀的多些的,更是重點拿出人口兼併之害大談特談!把非江南籍的官員氣的倒仰。替江南黨求情便也罷了,白白叫他們多交一筆稅是幾個意思?更有家族手中掌握地方樂戶、青樓、人口販賣的,更是破口大罵。

都察院跟打了雞血似的狂參庭芳,不好拿“仁德”說是,便參貪汙、便翻舊賬!

被參的庭芳,需得上折自辯。庭芳才不跟他們掐架,拿著一疊計劃書,就進了乾清宮。乾清宮正在為庭芳吵的臉紅脖子粗。以袁首輔為首的江南黨力挺庭芳,把她誇的天上有地上無;以都察院為首的則是揪著庭芳造反之事不放,立逼著昭寧帝誅殺反賊,以正朝綱。

庭芳就這麼晃了進來,兩撥人馬齊齊瞪著庭芳,媽的她怎麼不用排隊的?

庭芳鄙視的看著一群朝臣,她葉庭芳見昭寧帝,除非裝模作樣,什麼時候需要排隊了?

江南黨看著庭芳進乾清宮,無人敢攔,簡直心潮澎湃。此回爭執,不獨為了撈自家親眷,更是利用庭芳按下昭寧帝的怒火,破壞別的派系的陰謀。江南黨同氣連枝,由著昭寧帝再炸下去,顏面自不必提,要緊是他們佔的好位置必被人搶。當務之急,他們要的是消停。只消不追究了,儲存了實力,後頭還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既葉太傅幫著他們,他們就得把葉太傅拱上神壇,以壓制昭寧帝。說到底,無非是他們自以為與庭芳同盟罷了。

眼神交戰,電光齊鳴。左都御史張祺見江南黨似遇見了主子的土狗,心頭惱怒可想而知。江南曾是庭芳的自留地,現在還有巨大的控制力,其立場可想而知!張祺卻是山東人,家族正被土匪禍害,死傷無數。又因昭寧帝下旨田產交易不必經宗族。那些死人留下的土地,盡數被王田。而王田的始作俑者,便是庭芳!

新仇舊恨!張祺一聲冷笑,嘲諷大開:“太傅積極奔走,可真是心念淮揚,姐妹情深吶!”

在場的人臉色齊齊一變,昭寧帝登時就怒了,打人不打臉,當眾揭他家太傅的傷疤,你tmd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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