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聖上面前鬧騰:“怎麼又參上我岳父了?我家王妃的嫁妝你們都親見的,我就是個軟柿子,誰都往我頭上踩!”

聖上心裡門清,也有些厭煩平郡王。他抬起平郡王,無非是想壓一壓太子的勢。福王為幼弟,從不招惹誰,不過打小兒眾人寵著,有些個驕縱罷了。此番括隱,諸皇子多少有些侵佔民田,唯有福王,當真是分給他多少便是多少。也不喜歡收外頭的孝敬,更不摻和朝政。這樣一個老實的弟弟都不肯放過,也太過了些。聖上看福王的日子,都有些看不過眼了。心疼的安撫道:“如今御史都是亂參人,不過參兩本,誰沒捱過?我心裡有數。你別惱,回頭我收拾他們。你那王府裡,空蕩蕩的,新近選上的宮女我看著有幾個不錯的,你帶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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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與嚴春文徹底沒話說,也不想再給她留體面,便爽快答應了聖上的好意,到手宮女兩枚。這二年聖上喜怒無常更盛,福王得了承諾,不敢再鬧。悶悶的說了句:“我找太子哥哥耍去。”

聖上道:“他正在外頭議事,你別鬧他。”

“哦!”

聖上又忍不住道:“你多大了,還跟孩子似的,天天想著玩。也不肯來六部歷練。你的哥哥們都學了好些本事,唯有你!我看你將來怎麼辦?”

福王道:“我倒問問,田莊裡敢不敢跟我報假賬!上回給我逮著了,狠治了一回,現如今都老實了。父皇讓哥哥們歷練,不就為這個麼?”

聖上奇道:“你竟管事兒?怎麼查的?”

福王道:“庭芳查的啊,她看一眼賬目就知道不對。”又抱怨聖上,“我選妃的時候,我是做不得主,您也不給掌掌眼。我那王妃……算了,不說了……”

聖上乾咳兩聲,是有點不好意思:“莫不是她算賬都不會?”

福王道:“會是會,莊子上的賬做的漂亮,她看不出來。我也沒看出來。幸而扔給了葉小四,那死丫頭太精了。到底經年管賬的人,唉……”

“後悔了吧?”聖上笑道,“早讓你娶她,你死活不娶,便宜了徐景昌。”

“我不喜歡小孩子。”福王堅持道,“也不是娶了她才能讓她給算賬。現在使著不挺好的麼。”誰家沒養幾個幕僚賬房的。當家太太再精,多是精不過積年的賬房的。庭芳能看出來,那是因為他們家請了個賬房先生當數學老師使。這年頭,賬房先生沒受過正統數學教育,葉家又得罪不起不敢胡亂應對,也不知道教什麼,只好教算賬或是做假賬的法門。庭芳捋著何先生教的法門,一路算過去,果然就逮著了。

聖上想著福王跟徐景昌一塊兒混大的,也不礙什麼,就沒再說話。福王正欲告退,太子回來了。抿著嘴,親自託了一疊奏摺:“如今參人,是該治治了,什麼都參,朝上都無人可使了。”

聖上翻開摺子,六部多半人的名字赫然在列,頓時無語。見一貫脾氣好的太子都怒了,聖上道:“小十一才說此事,連嚴鴻信都參。他家族人,哪裡管的了那麼許多,他又不是族長。”

太子忍著怒意道:“如今的風氣,是越發壞了。”又問福王,“趙家的事兒你知道麼”

福王道:“趙家也被參?誰跟我不對付呢?”擦,往死裡整他是吧?弄完岳父弄外祖,真當他死了啊?

聖上也奇道:“理國公家?”

太子點頭:“咬著不放了還!誰家規矩?在外頭領兵打仗之人,本就不能參!何況理國公養了多少人,細論起來,不過是朝廷的銀子花在朝廷上頭罷了。”太子也是心累,差不多向著朝廷的,統共沒幾個人,“九邊的總兵們都還好。”不好也不能動他們,一個不好,人家放點子蒙古人進來劫掠,那損失!真是寧可讓他貪。貪再多也趕不上蒙古人入關一次搶的狠。

聖上道:“仔細核查,不能亂參,也不能不管。黃河又要修繕,今歲沒有兩千萬銀子,明年都沒米下鍋。朝臣只會說省儉省儉!好似我們多奢侈一樣!”聖上又忽然想起一事,“說起省儉,大郎的婚事怎麼還不見提?要省也不能把他給省了去。”前兒他想把後宮份位升一升,直接被朝臣拍了回來,叫他別浪費。形勢不好,只得忍了。可形勢再不好,孫子的婚禮也不能停啊!長孫都多大了?後頭還有一串兒弟弟呢。

提個球,那是太子嫡長子,前腳選妃,後腳岳父被長流,像話麼?

福王心念一動,直接道:“先前母後不是挺喜歡葉小四她姐姐的嘛!我看她挺好的,你們幹嘛老繞過她去?”

太子鬱悶的看了幼弟一眼,那不是她三叔腦子不清楚嘛!

聖上卻是猛的記起舊年光景,問道:“她不小了吧?還沒許人?”

福王搖頭:“沒呢。我覺得她挺好的,就她吧。省的我侄兒也跟著娶個不會算賬的!”

聖上不由笑了:“你一日變三回口風。當初誰說她醜來著?”又笑問太子,“你覺得呢?”

太子早就想與葉家聯姻,哪怕不為別的,葉家女孩兒水準確實高。前段時間庭芳替福王查賬,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再往前福王妃之事,瞬息間作出判斷,往福王府一跪,什麼事都解決了。不提她在大同展現的才華,光這幾邊討巧的本事兒,真是擱誰家都想搶。不是定了親,真就想下手了。想來姐姐不至於差到哪裡去,便是差些個,也有她幫襯。以往是葉俊德做了錯事,又是那樣沒德性,對名聲連累極大,不好與聖上提。現如今聖上問了,太子略做沉吟,就道:“女孩兒家都看不出好歹,其母陳氏倒是賢德。此事還請父皇做主。”

聖上記性極好,提起陳氏,他想起以往太子調侃過葉家主母們如何慣孩子。再聯絡一下庭芳的性格,又想起皇后也是那樣的寵福王,心中一軟,便道:“仔細問明,不曾許親便是她了。大郎真個拖的不像話!”朝廷太亂,沒法隨意選妃。差不多的人家都揹著官司,葉家還算清白。要定便趕緊定,葉家大姑娘年紀不只會更急,一不留神就給別人截去了。聖上手握錦衣衛,嚴春文之事他雖沒細究,到底聽過一兩句。深恨之!皇后當初就不該縱著趙貴妃!那樣的糊塗人兒,能選出什麼好人來。當日選看的姑娘,哪個不比她強。硬是花團錦簇中選了個最差的,沒法說了!

福王趁機道:“沒許人,直接下旨便是。”

聖上再次確認:“你知道?”

福王笑道:“我當然知道,父皇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葉小四成天一塊兒玩。”

聖上再次無語:“行吧,幸虧她許了徐景昌。”不然夫家非摁死不可。

福王撇嘴:“我就同她玩玩,有什麼要緊?哪回不是丫頭婆子圍了一堆人。”

閒話幾句,就這麼把婚事定了。當初花了多少心思旁敲側擊,幾方出馬,都沒把事兒下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太子有些恍惚,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自從聖上變了,福王就不大愛來宮中。即便是家常閒話,他都覺得累的慌。一句話腸子裡打九道灣,稍有不慎又連累了這個那個的,心力交瘁。說完正事兒,福王有些疲倦的帶著兩個新出爐的小老婆告退。

聖上和太子都忙,爽快的打發他走了。福王還沒尋著機會同庭芳細說庭瑤之事,聖上已發明旨。

正在家愁庭瑤婚事愁的撓牆的陳氏,忽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中,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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