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擺擺手:“我每天學完趴下了,你跟著學,誰給我洗澡做飯?”

平兒猶豫了,她的主要職責是照顧庭芳。

庭芳笑道:“正經把騎馬練好,別的在看吧。”習武需要天賦,平兒已經十六七歲,又不像她一樣從小打底子,已是錯過了最佳年紀。上場沒兩下就得被徐景昌打哭。一時衝動的,別去給人添亂。實在想學,也得一步一步來,先能把馬跑起來再說。就平兒連上馬都不利索的體能,還是別去找虐了。嘶,疼!

洗完澡的庭芳,跟死狗一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天還沒大亮,徐景昌就在敲窗戶催起床。庭芳根本沒睡夠,從來她禍害陳氏和庭瑤,如今輪到自己被禍害,可真是報應不爽。尖叫著起床,推開窗道:“你幹嘛這麼準時!”

徐景昌一臉無辜:“你再晚點,小舅舅就起來了。”

庭芳立刻把窗一關,火速換衣服洗臉刷牙。衝出房門時,趙總兵剛好出門。徐景昌悄悄道:“師兄疼你吧?”

庭芳扶額:“後悔還來得及麼?”

徐景昌道:“你說呢?”

庭芳深吸一口氣,走進倒座。第一關,站樁。趙總兵放了個超大的沙漏在桌上,然後自己跑去巡營了。他走了,留下親兵劉達盯著場子。庭芳跟徐景昌完全不敢交談。站樁其實挺無聊的,庭芳覺得如果自己傻傻的熬著,必然更難。於是從腦海裡翻出一本背過的書重新背。偶或還有一句兩句記不起來了,使勁回憶。這一折騰,一個時辰很快溜過。兄妹兩個被放去吃早飯,吃完趙總兵終於親自下場胖揍熊孩子。

趙總兵一挑二,徐景昌與庭芳誰也沒法子佔到便宜。二人甚至眉來眼去打手勢商議玩偷襲的路數,全被破解。徐景昌每次與趙總兵對決,都有一種被泰山壓頂的感覺。無論哪個角度,無論哪種力道,好似都輕而易舉的被化解。徐景昌知道自己在起勢的時候就被看穿,所以趙總兵能預判他的動作,與他同時出招。這一點,還是在教庭芳的時候想到的。故庭芳進步很大,他也進步不小。趙總兵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是極高興。誰家當老師的,都喜歡勤奮且有天賦的學生。他一回教了倆,心情大好。

半個時辰過去,趙總兵沒出什麼汗,徐景昌跟庭芳全都趴下了。趙總兵彈彈袖子:“我還有事,你們自己練。”

庭芳喘著氣問徐景昌:“練什麼?”

徐景昌也喘著氣回答:“你不是要學弩麼?我練弓箭你練弓弩,我們做個伴兒?”

庭芳笑問:“比準頭?”

徐景昌道:“我練多久了?不佔你便宜,起來吧,劉達盯著我們呢reads;。”

庭芳不肯起來:“勞逸結合,你讓我緩緩。”擦,她體能不行,大師兄你吃什麼長大的?這特喵的還能爬起來!快兩個時辰了好嗎!她是女漢子,不是女金剛喂!

徐景昌習武是上戰場的,庭芳習武是回京揍夫婿的,趙總兵對他們二人的要求就不同。不過劉達還是道:“徐公子也歇著吧,吃了中飯再練。”

還沒到吃飯的點兒呢!但庭芳很珍惜休息時間,歡快的喊著平兒拿點心。徐景昌最不耐煩吃甜的,躲了好幾下,硬被庭芳塞了一嘴糕,難受的想吐。看庭芳得意的笑臉,就知道死丫頭故意的!為了避免庭芳的再度襲擊,徐景昌跳開了好遠,簡直怕了那熊孩子。

休息夠了,庭芳開始研究弓弩。弓弩有無窮多種,庭芳拿到手中的是小弩。掂掂重量,還算趁手。倒座裡豎著靶子,庭芳試著瞄準了一下,道:“師兄,改明兒咱們做個移動靶。”

徐景昌在邊上練拉弓,問道:“怎麼做。”

庭芳默默吐槽,咱倆誰是工科生啊?還是解釋道:“做個機關,叫平兒胡亂拉。靶子四處竄,咱們練的才有效。”

劉達道:“四公子,你固定靶還沒開始打呢!別說話,練瞄準。”

庭芳只得靜下心來感受弓弩。剛開始離的近,準頭還湊活。稍遠一點點,簡直慘不忍睹。但庭芳耐心極好,一直不準就一直練,沒有絲毫暴躁。庭芳全神貫注時,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場。劉達稍微覺得有些難受,退出門外,就看到靠在門廊柱子上的趙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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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總兵看到劉達,就問:“怎麼了?”

劉達笑著給趙總兵見禮,道:“大人很不用留我下來,他們兩個自覺著呢。”

趙總兵問:“你覺得小四怎樣?”

劉達點頭道:“很好!沉穩有度,是個將才。”

趙總兵輕笑,遺憾的說:“她要回京的。”

劉達有些遺憾:“不能留下麼?”

趙總兵搖頭:“他們家是文官。我留著小四練武,他爹在後頭上躥下跳呢。”

劉達撇嘴。

趙總兵嘆道:“小家夥,集中力真好。”怎麼就不是他閨女!嗯?要不搶回家做兒媳婦好了!是時候把兒子拎到邊疆,省的在京裡奶媽子慣著,比姑娘還嬌貴。打鐵還要自身硬,想拐個高手回家,自己沒本事怎麼行!趙總兵想了一回,決定過完年就寫信。聖上不至於在這上頭懷疑他。實在不放兒子出京,那也得開始抓緊。

看了一回,兩個孩子的確沒什麼需要叮囑的,轉身回房。弓弩主要是準頭,力量倒還好。庭芳練了半個時辰,反倒像是休息了一樣。徐景昌拉弓又是不同,停下時手有些發顫。平兒走進來問:“有人送了只兔子,趙總兵說不吃,徐公子和四爺想怎麼吃?”

徐景昌看了看外頭的雪,笑道:“烤著吃?”

庭芳立刻就興頭起來:“怎麼烤?”

徐景昌道:“你等我一下。”說完就喊人,在雪地裡刨出個坑,使人架了木炭鐵絲網,又拿了刀來分兔子。平兒早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怎麼野怎麼來,又不是真老媽子,她實在懶的嘮叨了,索性替他們準備調料reads;。

劉達對小孩子玩意兒不感興趣,自去後頭吃飯。於是徐景昌利落的拆著兔子肉,一片片削好,放在鐵絲網上烤。庭芳兩輩子就沒下過廚房,上輩子不是食堂就是外賣,別說烤兔子了,點火都不會。徐景昌早料到她就是個等著吃的主兒,先把兔子腿劃了幾道,扔到火上,問庭芳:“你有蜂蜜吧?”

庭芳點頭。

“去拿來吧。蜂蜜刷上去,會有一層糖漿,烤著好吃。”

庭芳火速跑回房翻蜂蜜。上回京裡送東西來,陳氏給她弄了三大箱子,生活用品應有盡有。拿出蜂蜜來,遞給徐景昌,狗腿的道:“師兄好手藝!”

徐景昌笑:“我也就會這個了。”

庭芳大加點贊:“會做飯的男人是好男人。”

徐景昌指了指外頭:“你去瞅瞅,誰不會做飯。”當兵打仗的,不會做飯早餓死了。

庭芳:“……”馬屁拍到馬腿上,真慘!

兔肉片的極薄,不一會兒就烤的焦黃,徐景昌快速的撒了一層薄鹽,用筷子一卷,放在庭芳的碟子裡:“吃吃看。”

庭芳夾起來送入嘴中,幸福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好吃!”

徐景昌一片一片的烤,庭芳就一片一片的吃。趙總兵聽到吵鬧,往外頭一看,發現兩個人無比和諧。愣了半天,心中暗罵:死小子下手倒快!他兒媳婦八成要飛!

把庭芳喂的飽飽的,徐景昌才想起來自己吃。庭芳不好意思的笑:“師兄手藝真好。”

徐景昌道:“你願學,手藝更好。我就沒見你有什麼學不會的。有些人呀,就是聰明,不得不服。”

庭芳笑道:“也沒有多聰明,告訴你個好辦法。”

徐景昌笑道:“看在兔肉的份上?”

庭芳大笑:“嗯。看在兔肉的份上。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做一件事的時候,只想一件事。滿腦子滿心滿肺的那種想。集中精神了,事半功倍。三心二意,便是時間再長都是不中用的。”

徐景昌猛搖頭:“別讓我看四書五經,拿著就能睡著。”

庭芳又大笑,她家師兄偏科偏的太厲害了:“不過你弓箭的準頭真好。”

徐景昌道:“不算好了,屋子裡再遠也就那樣。等天氣好些,咱們去外頭練,再看看小舅舅,你就知道什麼叫好。”

庭芳認真說:“你已經很厲害啦。”

徐景昌笑問:“真的?”

庭芳點頭:“看其他人的水平就知道。你只拿小舅舅比,自然樣樣不如他。可是他比你大那麼多。”庭芳又壓低聲音悄悄道,“小舅舅剛入伍的時候,一準沒有你厲害。”

徐景昌拍了庭芳的頭一下:“咦?你是不是長高了?”

庭芳道:“一點點。”

徐景昌道:“喲,小家夥開始長啦!過兩年就不能瘋了。”說畢,自己先頓了一下。

庭芳毫無所覺,吃飽拍拍肚子:“我們歇一會子,騎馬去?”

徐景昌看著庭芳秀麗的臉龐,心裡微微一動。四妹妹……好像就要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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