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尾巴, 當然謝欒這一伸手抓住的是這只諾克斯的尾巴末端。

大概就在謝欒的手碰到這條銀色尾巴的一瞬, 這條尾巴的主人同時微頓住行動, 前邊被劃開的空間裂隙也在偏差的這一秒中消失。

阻止了對方離開, 謝欒力度不輕不重地,把那條銀色尾巴往自己這邊稍微扯了扯。

觸感冰涼涼的銀色尾巴, 和刻意對青年表現冷漠的諾克斯不同, 這條尾巴像是不由它的主人控制, 沒辦法從青年手上抽出來。

不願意的話, 直接用尾巴把他的手開啟就好了, 但這只諾克斯卻沒有這麼做。於是謝欒也不出聲, 他把這條尾巴往自己身邊再拉近一點。

青年現在靠坐在床頭,被碰到後沒辦法做出抵抗反應的銀色尾巴被青年抱住, 亞伊知道自己可能走不了了。

雖然沒有人告訴過謝欒關於諾克斯種族尾巴的事情, 但在另一條世界線與亞伊相處的期間, 謝欒也不至於遲鈍到現在還一點察覺都沒有。

尾巴對於諾克斯種族來說應該是特別的部位, 不會隨便給人碰,能碰的話, 至少該說明這個人對這只諾克斯來說是親近的。

肯給他碰尾巴, 謝欒想不出眼前這只諾克斯刻意躲著他的理由,但比起追問這件事情, 現在把人逮住了, 謝欒有更在意的事情要問。

“這個印記,對你有什麼影響?”和謝欒記憶裡的不同,原本在這只諾克斯接近於鎖骨位置也只能看見一小截的黑色印記, 現在在對方左邊頸側也能清楚看見一部分圖案。

這個類似於某種圖騰的黑色印記擴大了,且原本相對較淺的印記顏色也變得很深。

謝欒從很早開始就在意亞伊身上的這個黑色印記,但他查不到任何相關資訊,就連扎拉德也說不知道。

因為實在沒有任何線索,謝欒才暫時把這件事情按下。

詢問時皺著眉,這個印記的不安定變化讓謝欒根本放不下心,為此他把手上抱著的銀色尾巴暫時放開,從床上站起身之後向近處這只諾克斯再靠近一步,伸手想要去碰露出在對方頸側的那一截黑色印記。

但謝欒沒有碰到,在他面前的亞伊一下子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在這一瞬間,謝欒似乎在近處這雙青色豎瞳裡看見掠過的一絲厭惡。

“很難看。”不要碰。

這個黑色印記連線著他內心鼓動的黑暗,這種黑暗在滋生著瘋狂,亞伊很清楚這件事情,而他並不想讓眼前青年接觸這種東西。尤其這個東西實際並不是他的,有一個未知存在把這個印記放在了他身上。

那一絲厭惡是針對於對方自身,謝欒意識到這一點。

“會有什麼影響?”謝欒執著地再問一遍。

在諾克斯冰冷俊美的臉上沒有表情,他沉默地盯視了謝欒一會。

但被謝欒注視著,這只諾克斯最終微垂下了眉眼,把自身的那些感受說出,語句中沒有增添任何的美化描述。

滋長的黑暗與瘋狂,失控,這些都不是什麼美好的東西。

但對在內心鼓動著的黑暗採取放任態度的是他自己,亞伊並不想否認,他對這個世界有著毀滅的衝動。

已經毀滅了許多星球,包括薩恩族的柯倫諾斯星這些事情,也是事實。

從描述裡聽見的是輕描淡寫的冷淡語氣,但謝欒的心卻登時緊了緊。

這只諾克斯本來就被動接收了那麼多的負面情感,那個黑色印記像是把這些負面情感當作養料,在亞伊心裡飼育出更多的黑暗。

讓謝欒更加在意的是,他現在知道這個印記是別的什麼人故意放在這只諾克斯身上的,這件事情對應上了他之前推測出的“可能有另一個隱匿更深的敵人”的想法——

所以即使沒有亞伊去毀滅世界,後來出現的這個敵人也會讓世界線走向同樣結局,因為這樣,夏佐回到過去試圖殺死亞伊的做法才沒有任何作用。

聽完所有描述,包括對方補充說明的毀滅了許多星球的事情,謝欒喉嚨裡輕微梗住了一下,他最終還是伸手碰到眼前這只諾克斯頸側的黑色印記。

這次沒被抓住手,因為這只諾克斯根本沒想到謝欒還會再把手伸過來來第二次。

謝欒的手指碰在這個黑色印記的一條紋路上,他看著這深黑色的印記,許久沒做出下一個動作。

已經被碰到了,所以亞伊沒去拉開謝欒的手,但看見謝欒停頓下來的動作和目光,他垂了垂眉眼,把頭往旁邊別開了些。

“不會難看。”動了動指腹觸碰到印記,謝欒最後緩聲說出這句話。

至於對方毀滅許多星球的事情……

其實當謝欒確認自己到了另一條世界線,並且在這條世界線還看見這只諾克斯持有著蓋亞的時候,謝欒就有在心裡想過薩恩族怎麼樣了。

顯然不能說對方做了對的事情,肆意破壞是不對的,但謝欒卻也沒辦法開口責備這只諾克斯……

“也不用再躲著我了。”之前想不出原因,謝欒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剛才聽見對方說到失控,他猜想這只諾克斯是不想傷害到他。

謝欒慢慢把話說完,他剛接受自己現在待在的反派陣營裡,這時往他懷裡跳過來的一團不明生物,謝欒反射性抬手去抱住了。

“乎嗚。”

青色豎瞳圓溜溜的,窩在青年懷裡,這只回溯到幼崽時期的諾克斯抬著頭低嗚了一身。

回溯到幼崽形態,因為不知道在成年形態下怎麼回應青年,這只諾克斯有意變回這個形態。

毛絨又有點圓乎乎的,自帶溫暖體溫,謝欒覺得揉摸起來的手感特別好。

這邊世界的亞伊從身上的冰冷感和眼神都能讓謝欒輕易辨別出和他認知中的不同,但也依然有很多一樣的地方。

現在還是晚上,謝欒伸出一根手指去輕摸了摸懷裡這只諾克斯的小犄角,他把這只毛絨圓乎的諾克斯放到枕頭旁邊,然後自己躺上床。

睡夢裡結束這一天。

從那個黑色印記,謝欒感覺自己得到了很重要的線索,這同時也能側面印證他心裡的那些猜想。

從第二天開始,佔據在這座城市的士兵們時不時能看見一隻幼崽模樣的諾克斯窩在青年懷裡,反應漸漸從震驚變到麻木。

謝欒的允許活動範圍只在這座中心城市,對目前的謝欒來說,這個範圍很是寬敞,他沒有什麼不滿意。

並且就算亞伊不說,謝欒也知道對方給他下禁令,禁止他離開這座城市恐怕是為了要保護他。

在這條世界線裡,幾十年後的這個未來,整個星際的背景狀況和謝欒認知裡的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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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條世界線裡,謝欒待著的星際是和平的,在星盟及各個種族的共同努力下,營造出了一個利於各族發展的和平的星際環境。

但這邊世界現在卻是戰爭頻繁,星盟也在好幾年前就分崩離析了。

撇開大背景上的差別不說,這幾天下來,謝欒也從長大了的幼崽那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這邊世界的雲寶分會早在很多年前就因為缺乏資金而運轉不下去了,原本在這家幼崽護養分會裡接受護養的幼崽就各自分散到了其他地方。

而在不同的地方,這些幼崽似乎都過得不太好。

“我、我是拉維……”之前在方舟艦主殿上對謝欒說過幾句話的金髮年輕人現在像是有點兒怯怯地站在謝欒面前,頭微低著,模樣安分地完全看不出之前那種惡意態度。

被共享記憶的一瞬,拉維就如人魚所說的後悔了,甚至都不需要多的語句,光是在主殿上見面時他對青年說的第一句話,就足夠讓他感覺後悔。

這是一份細節完整,長達一年多的內容裡都挑不出一絲不和諧點的記憶,要說偽造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當中的諸多細節,比如連人魚額上原本有的金紋形狀都沒有一絲偏差,細節全對,這毫無疑問是一份真實記憶。

因為後悔而趕緊跑過來青年身邊,但拉維想要認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只能先怯怯地報明自己的身份。

拉維?

謝欒一愣,隨即把目光停放在靠近的這名金髮年輕人身上,認真地看了好一會。

金髮,不是那種明亮金色,而是一種看起來比較特別的暗金色,這樣的頭髮顏色是成年庫維族的顯眼特徵之一。

在幼崽時期,庫維族小胖啾的絨羽是鵝黃色的,長大之後羽毛顏色才會逐漸改變,變成上述那種暗金色。

好像怕青年生氣,在得不到回應的這短暫時間裡,這只已經長大了進階出類人形態的庫維族小胖啾有點著急,急中生智做出了一件事情——

“啾啾。”

模擬發出幼崽時期的叫聲,當然一個成年人且在類人形態下根本發不出幼崽的那種清脆啾聲,但這名金髮的年輕人就是低著頭這樣對謝欒發出了兩個單音。

在接收到的記憶裡,青年總是願意因為幾隻小胖啾對他啾啾啾地發出清脆叫聲,就低下頭去哄這幾隻幼崽。

所以拉維在想,他現在對青年這樣啾啾叫幾聲,青年也許也會願意原諒他的。

雖然知道這名金髮的年輕人是庫維族,謝欒並沒有往他認識的幼崽身上想,現在卻不得不想了。

看見拉維,謝欒自然而然想到分會裡另外兩隻跟對方關係特別好的小胖啾。

佩佩在這邊世界裡學會飛了嗎,原本該和拉維一起被同一對家長領養的利茲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呢……

這裡不僅是平行世界線,且還是幾十年後的未來,謝欒感覺到有太多他無力改變的東西。

但面前是一隻忐忑等著他反應的小啾,看見在對方頭上有好幾縷金髮向外翹起著,謝欒抬起手,嘗試著給對方把這些不聽話翹起金髮給弄得服帖。

拉維的眼神變得亮亮的,在青年碰他頭髮時很安分地站著,就像在幼崽時期被家長整理羽毛的小胖啾一樣。

“好了。”整理好,謝欒溫聲說出兩字。

聽青年這麼一說,拉維頓時在行動上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亂晃又把青年給自己整理好的頭髮的弄亂了。

而看見對方這麼小心的樣子,謝欒不由得緩下聲音:“翹起來的話再來找我就可以了。”

話一說出口,謝欒看見對方的眼神似乎又更亮起了些。

像順摸小胖啾的柔軟背羽,謝欒在拉維的金髮上摸了摸。

再來找他就可以了,但是謝欒不知道,他還能在這條平行世界線裡停留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可能會斷更一天,因為有個畢業晚宴要參加,如果斷更就是請假一天啦

昨天剛完成答辯,啾啾小天使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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