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二

安洛兒這段時間, 在西菲爾的壓迫下喘不過氣來, 過得心驚膽戰,沒睡過一天好覺,就怕半夜看到西菲爾那張“俊美”的面容。

那對她來說,比青面獠牙的魔鬼更加可怕。

而如今,終於離開了西菲爾的掌控, 又折騰了一天,身體疲憊到不行。才出浴室,一靠上床榻, 便沉沉睡過去。

哪裡都好。她這麼想,只要能夠擺脫西菲爾就好。

不知道睡了多久, 房門輕輕開啟, 薔薇花香幽幽侵入鼻尖。

這麼點兒動靜驚住了安洛兒,沉沉睡去的人類少女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像是溺水之人,在漩渦之中掙扎。

她大口喘息,即將沉入湖底時,猛的睜大眼睛, 第一眼便看到了床頭嬌豔欲滴的紅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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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洛兒小姐, 是我吵到您了嗎?”

安洛兒稍稍偏移目光, 對上了一雙猩紅的豎瞳。

女僕朝她露出客套的笑容。安洛兒的注意力卻全在她說話時, 露出的尖牙上,不由縮了縮身體。

好半響,才抱著腿回答:“沒事的。”

“謝謝您的體諒。”

女僕從梳妝桌上取出一把鑲了珍珠的梳子, 為安洛兒梳頭,又在她臉上略施薄粉,遮住了那幾顆異常頑固的雀斑。瞧著安洛兒沒什麼血色,又耐心塗了口紅。

……硬生生把略有些普通的人類少女,打扮的像個小公主。

被這麼伺候的,安洛兒有些不習慣,垂下眸子,低低問道:“現在幾點了?”

“晚上八點,正好是主人的早餐時間。”

“早餐?”安洛兒不由重複了這個詞。

“沒錯。”曲捲髮絲落在了唇瓣,血族的唇色向來鮮豔,此時,女僕唇角泛起了甜美的微笑,眸光卻帶著恭敬,“現在是主人的用餐時間。”

安洛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慌忙點了點頭。

“安洛兒小姐,能麻煩您一件事嗎?”

“請,請說。”

“以往都是安賽婭大人準備主人的吃食,但是安賽婭大人至今不見蹤影,能麻煩您送一下早餐嗎?”女僕友善笑了笑。

“沒問題的。”安洛兒白吃白住,女僕的要求如此簡單,立刻應答下來。

隨後,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說是送吃的,可是吃的了?

女僕貼身上前,為安洛兒帶上薔薇花環,又將一大束薔薇花塞進了安洛兒懷裡,微微彎下腰:“麻煩您了。”

安洛兒抱著一大束鮮妍的薔薇站在黑色鐵門前時,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態。

然而,女僕也不解釋,朝著安洛兒露出適當的笑容後,踩著一雙高跟鞋,緩緩上樓,留下安洛兒一人茫然。

四下陡然安靜,只有薔薇花香縈繞於身。

安洛兒呆了很久,這才反應過來,輕輕敲了三聲門,沒人應答,安洛兒便喚道:“大人,我是來送……薔薇的。”

“……”

無人回應,彷彿裡頭根本沒有任何生靈。

安洛兒無法,便推了推門,門上了鎖,推不開,她一時間有些傻眼。

便在她想要離開時,死寂的屋內,傳來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聽著像是黑沉的鎖鏈,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安洛兒先是松了口氣,隨後又有些緊張,再度喚道:“愛麗絲大人……”

房門譁啦一聲開了半邊,清淡的血腥味便從屋內透出。

安洛兒自己一身血腥味,根本聞不出是從室內傳出來的,歪著頭,悄悄往裡頭打量。

屋子裡頭,一片昏黑,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來。

但是裡頭卻比外頭涼很多,彷彿是個冰窖,又似乎藏了一個怪物。

安洛兒有些好奇,又有些緊張,不由抱緊了手中的薔薇。便在這時,她聽到了極為輕微的腳步聲,抬頭時,昏沉黑暗中點亮了赤紅的光芒。

高挑纖細的血族便站在陰影裡。

那一瞬間,安洛兒像被兇殘野獸盯住的小羊羔,踉蹌往後退去。

才退出兩三步,一樣重物便向她撞來。

紅色花瓣散開,零零散散落地。

安洛兒後背直接貼上了牆壁,冰涼的觸感,另她不由驚呼一聲。

然而,制住她的那雙手更冷,冷的像一塊寒冰。

這種場景,另安洛兒顫抖起來,被吸食血液的恐懼再次襲來,她咬住了嘴唇,哆哆嗦嗦的抬頭,第一眼便看到了愛麗絲美豔的面容。

她身上的小洋裙多處被劃破,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裙子和肌膚上沾著斑斑點點的血液。曲捲的長髮披在光滑的後背,又凌亂的貼在了白淨的臉頰上。

頭髮極為黑,臉色又很白,唇色還是沾了血似得豔色。

——愛麗絲無疑是標準的血族貴族長相。

然而,那張面容上,沒有安洛兒所恐懼的貪得無厭。

反而隱隱含著痛苦和剋制。

這樣的神色一閃而過,之後便只剩下黑暗生靈的冰涼。

下巴被抬起,領口被拉扯開一角,安洛兒清楚的知道下一步是什麼,被往日記憶陰影覆蓋的她,當即慘叫。

“啊——”

“砰——”

兩道聲音傳透了整棟樓,拐角處,被驚動的少年疾步而來。

安洛兒提著裙角,不管不顧的逃跑,從梅疏遠身邊經過時,梅疏遠聞到了血腥味,這是……愛麗絲的血。

微微睜大眸子,他像一陣風,掠過樓梯,停在了敞開的大門前。

裡頭黑沉沉的,梅疏遠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愛麗絲的存在。

“給我站住。”

梅疏遠抬步踏入黑暗中時,裡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往日的甜甜軟軟不見蹤跡,唯有如刀鋒的凌厲,和霜雪般的霸道。

“現在,立刻,馬上——”

“離開——”

最後兩個字,是嘶吼出來的。

梅疏遠稍稍垂眸,落在了地板上。

在前進一步是黑暗,而他現在燈火之下。光暗之間,有條極為明顯的線,上頭落了一個花環,還有一束散開的薔薇花瓣。

花瓣上沾著幾滴血。

“我不要。”梅疏遠抬頭,他念這三個字時,又輕又軟,像在任性,又像堵氣,更像是撒嬌。

“……”

清碧色的眸子裡落滿了溫柔的色澤,梅疏遠毫無畏懼,一腳踩過黑暗。

靴子落在地板上,發出清清淺淺的聲音。

在他徹底踏入黑暗時,鐵門重重關上,梅疏遠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隨後他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黑影。

他半跪在地面,握住了一隻冰涼的手,雙手合攏,包裹在雙掌之間,試圖溫暖他。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儘管江陵可能看不到,他依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你可以告訴我,不用告訴我前因後果,只要告訴我怎麼做能幫你就行。”

“你能幫個屁,給我滾回去睡覺。”江陵幾乎是嘶吼出聲,他另一只手遮住了面容,同時也遮住了臉上的痛苦之色。

他今天被安洛兒身上的血腥味折騰了一番,導致血咒提前發作,比平時還要痛苦些。身邊還沒有安賽婭侍候著,完完全全靠自己。

在安洛兒敲門之前,他便徹底失去了理智,直到安洛兒驚恐的聲音,這才驚醒。

但是,這微薄的理智,隨時會消散於痛苦的折磨間。更別說梅疏遠得氣息有多誘人了,簡直是分分鐘勾引他犯罪。

江陵的氣勢,還是很能嚇人的,偏偏哄不住看似靦腆羞澀的少年。

梅疏遠將江陵的手臂摟進懷裡,堅定的回答:“我不想回去。”

“你……”

“除非你現在起來,把我打回去。”梅疏遠輕輕柔柔的回答。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江陵惱怒,一把跳起來,手指抵在了梅疏遠的胸口。

梅疏遠並不弱,實際上,這個異族少年踏入這塊大陸後,沒有任何人能夠得知他有多強。可是江陵一推他,他就被江陵推到在冰涼的地面上。

地面鋪了一層玫瑰花瓣,柔軟的花瓣飄起,落在了他頭髮上,衣領上。

然而,梅疏遠唇角卻泛開一抹清淺的笑意。他的聲音,在冰涼黑暗的鐵室中,一如既往的清潤:“真好,你沒事。”

血腥味淡淡的,卻縈繞鼻尖,他又蹙了蹙眉:“但是皮肉大概抓破了,愛麗絲,你要需要包紮。”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江陵粗粗喘氣,他半邊身子壓在梅疏遠身上,尖利的手指剋制不住的劃破對方的白裳,“……血族需要什麼嗎?”

“血液?”

“這麼清楚還不快跑!”

“……但是,你很痛苦,對不對?”

痛苦翻江倒海,偏偏梅疏遠這個解藥便在眼前,味道甜美無比,無時無刻不在吸引他。

江陵的聲音透出血族的涼意:“那你現在別想跑了。”

江陵動作粗蠻無比,佔著對方不反抗,將梅疏遠的衣服撕成了和自己一樣的爛布條,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

而他的手掌,便貼在了梅疏遠溫熱的胸膛,這具身體清瘦而完美,江陵能夠清楚察覺到強力跳動的心臟,和流動的甜美血液。

無比誘人……

簡直能夠將所有血族的理智淹沒。

“愛麗絲……”梅疏遠有些變扭的抿了抿唇,雖然一片黑暗,黑燈瞎火的,但是他從來沒有這麼親近過人。

“為什麼要把衣服撕成這樣?”

這是他目前唯一的疑惑。

黑暗中,江陵一雙猩紅的眸子格外陰冷,他粗重喘氣:“我樂意。”

隨後,跨上少年勁瘦的腰身,拉開了肩上的衣領。

成為血族後,天性使然,江陵能夠精準的找到血管的位置。

冰涼的呼吸混合著玫瑰花香越來越近,最後打在了白淨的皮膚上。

梅疏遠微微側頭,眉頭不由擰在了一起。

黑暗壓抑而曖昧,他一時間分不清時間究竟是折磨,還是享受。

隨後,冰涼的五指輕輕捏住他下巴,固定了他的動作。

下一刻,唇上貼上柔軟而冰涼的觸感,清幽花香混合著血腥,一股腦的籠罩而來。

“……”

梅疏遠微微瞪大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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