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馬車悠悠行駛, 出了這片小縣城後, 體格健壯的馬匹生出了羽翼,前蹄一踏,羽翼一震,便向著天空飛去。

這四匹飛馬經過長期訓練,再由侍從操縱, 即便於雲層中翱翔,身處車架中的三人依舊不會覺得震動或者不舒服。

修真界有不少可供飛行的法器、坐騎,江陵原本的世界有飛機, 上個世界有戰艦,江陵和梅疏遠都極為淡定, 見怪不怪。

倒是花皮蛋第一次“飛”, 雙手扒著視窗,瞪大了眼珠子, 瞧著雲層之下,縮小無數倍的城鎮、山林,額頭的碎髮被風吹起。

冒險團的臨時據點離皇城並不遠,飛了大概一兩個時辰後, 飛馬便停在了高大巍峨的城牆下, 偽裝成普通馬匹, 進了城, 向著皇宮前進。

經過一道道檢查,江陵三人下了馬車,步行去見這個世界的人皇。

侍衛在前頭引路時, 江陵抱著花皮蛋,跟梅疏遠嘀咕:“這個世界的人族又沒統一,國王、皇帝好幾個,但是精靈祭司只有一個,這一位擺這麼大架子,還真是有趣。”

“如果真的要說的話,我現在是魔族的階下囚,人族則把我們當成貴客。”

梅疏遠話語清清淡淡拂過江陵耳畔,江陵忍不住輕笑出聲。

按原著來說,梅疏遠這位精靈祭司的確是妥妥的階下囚,但是如今樹海的情況,兩人在清楚不過了。

精靈族對他尊崇至極,魔族連魔皇都不要了,臣服於他,江陵這位“聖女”還是他妻子……

傳言和真相的差距,逗樂江陵了。

“不過這一位在人族差不多是一言堂了。”畢竟人族不少國家在魔族侵略下損失慘重,甚至滅亡,實力保持完整,甚至趁著戰爭一躍而起的也就這一位,而在原著中,他不久之後,的確將人皇這個稱呼變得名副其實。

“但是,”江陵眯了眯眼,似笑非笑,“他這麼做,肯定有所圖。”

宮女輕盈行禮,江陵牽著花皮蛋的手,跟梅疏遠肩並肩踏入了宮殿中,見到了人皇。

人皇端坐上位,身上穿著合體的袍子,面容看上去四十左右,正當壯年。不同於走幾步路都要喘幾口氣的昭帝,這位人皇顯然實力高深,氣息內斂,神采奕奕。

邊上的鳳座上,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精心保養過的容顏看不出年紀如何,卻能從世故的眸子中,看出她年紀並不比人皇小,此時指尖沾著一塊糕點,垂眸細細咬了一口。跟人皇一樣,這位皇后修為同樣不錯。

在以武為尊的世界,皇族從小修煉習武,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往往頭腦和實力都不錯。

而這位人皇實力格外的強,街頭巷尾,偶爾有頑皮小童唱幾曲兒歌,一些歌詞指的便是這位人皇功績。

這個世界沒有梅疏遠原本世界那麼多規律,人皇見了梅疏遠幾人後,上下打量一眼,眼中流露出驚豔之色,驚豔之中卻沒有垂涎之意。

“我小時候便聽了不少精靈的傳說,祭司的傳說,那個時候便想見見祭司了,只不過精靈族喜愛深林,祭司更是居於樹海身處,從不出世,一直很遺憾。”人皇站起身子,笑道,“今天總算見到了,祭司比傳說更加神秘。”

梅疏遠輕輕點頭,唇角泛起柔軟清淡的笑意來,連皇後也不由側目。

人皇每日處理一幹事務,顯然極為擅長交談,至於梅疏遠,他話不多,卻往往能說到重點,說的人舒心。

人皇和精靈祭司便隨口談上了,一個成熟爽朗,一個溫軟清淡。

江陵在邊上默默揚了揚唇角。

說了一堆客套話,似乎聊的很投機,人皇手一揚,這才請他們三人上座。

案臺上擺放了不少珍稀靈果,想來也是考慮了精靈族愛吃素的習慣。除了新鮮的靈果和甜美鬆軟的糕點外,宮女上了一盤盤精美的葷菜,這是為人皇準備的。

江陵抱著花皮蛋一坐下,毫不怕生的花皮蛋就自覺抱了一個鮮紅的水果,小口小口啃著,如同小老鼠似得。

“咯吱”的聲音吸引了皇后,精緻華貴的女人目光落在了花皮蛋身上,誇讚:“好漂亮的女娃娃。”

隨後目光猶疑的滑過梅疏遠和花皮蛋的眉眼。

梅疏遠垂眸,清碧色的眸子落滿了細碎的光,細膩白淨的手指戳了戳花皮蛋的臉蛋。

花皮蛋被兩人養的非常白嫩,臉頰圓圓的,梅疏遠這麼一戳,手指頭便陷進去一點兒,這是梅疏遠學江陵的。

花皮蛋歪著頭望著自己爹爹,小嘴巴還在咬著靈果,吃的嘴巴全是甜水,同色的眸子卻透出疑惑之色來,聲音含含糊糊的:“爹爹,腫麼嘞?”

眸光透出湖水漣漪似得溫柔光彩,梅疏遠拾起一個珠子大小的靈果放在了花皮蛋手心,放柔聲音:“給你。”

花皮蛋笑容可掬:“謝謝爹爹。”

梅疏遠回眸,在皇后愣怔之色下,笑容清淺:“我女兒。”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皇后微愣之後,笑道,“祭司的女兒還這麼小,不知道叫什麼?”

“容容,江天容。”

江陵全程當背景板,由著梅疏遠去應對,一心一意逗著花皮蛋。許是靈果吃膩了,花皮蛋目光落在了案臺上那小盤雞肉上,雞肉穌香可口,花皮蛋小小的咽了口口水,就要去碰時,被江陵塞了一片青菜葉子。

花皮蛋捧著青菜葉子,莫名淒涼,委屈巴巴的瞅著江陵,江陵卻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只有一個意思,不許。

“嗚嗚。”

花皮蛋低頭,哼唧兩聲,表示抗議。

江陵拍了拍她的小臉蛋,以示安慰。

這個時候,江陵才想起一個重要問題來,精靈吃素,露珠靈果花瓣都是她們的食物,一沾葷就吐,但是……

花皮蛋這孩子,大概是雜食動物。

飯菜撤下去後,人皇拉著梅疏遠,大有聊上幾天幾夜的架勢,皇后則領著江陵離開,邀請他們逛後花園。

他們離開後,宮女侍從一一退下,最後一個侍從推開了一扇扇窗戶,長風自廊道貫入,吹走了脂粉的纏綿和飯菜的誘人,將人衣袍拂起時,莫名有些涼。

人皇唇角噙笑,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被這風一吹,抖了抖手臂,停下了話語。

紗簾被風蕩起,落下飄忽的陰影,祭司隨意而坐,垂下眼簾,臉上是靜謐淡薄之色。

他的掌心還握著一個紅彤彤的靈果,靈果上尚且帶著餘溫——是江陵的溫度,剛剛他跟花皮蛋就拿著這個果子鬧騰,離開時順手拋到了他的懷裡。

“祭司……”人皇低低喚道。

面前是青銅酒樽,人皇握住時,手臂穩重,彷彿要握住權利。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人皇感慨似得嘆了一聲,隨後低頭,將一杯烈酒一飲而盡。

手指指向梅疏遠,人皇倒拿酒樽,示意杯子裡沒有半滴酒水後,說道:“上次見面,你告訴我魔族一事,我還沒跟你道謝。”

“不用。”梅疏遠把玩著靈果,清清淡淡開口。

“哈哈哈。”

人皇笑了起來,眸光轉瞬深邃,意味深長:“可是我看你身邊之人,似乎不清楚你的謀劃。”

他本欲激一激這位不知深淺的精靈祭司,然而對方卻始終不為所動,微微抬頭時,面容上鑲著細長的眉眼,眸子如樹海湖泊,平靜無波。

人皇默默放下了酒樽,青銅同木質案臺相撞,發出一聲脆響。

少年時期,人皇翻遍了上古經卷,瞭解這片大陸的各個種族,為之神往。

在他心中,深居樹海的精靈有著精緻的容貌,熱愛長風和雨露,樹木與鮮花,本身或清冷淡漠,或友好天真,透著幾分純粹的禁慾氣息。

眼前這位祭司打破了他的想象。

似乎同他的想象相差甚遠,又似乎一模一樣,甚至更加完美。

現任人皇不好女色,但是這個世界位高權重的人,為了保留血統,都會娶幾位妾室,人皇也不例外。

除了皇后外,還有十來位嬌花似得妃子。

只不過皇后武力值高,嬌滴滴的妃子比不過,因此後宮極為和諧,每天聚在一起,賞花賞月,品茶喝酒,一起打一天一夜的馬吊都是常態。

唯一的爭吵點就是各自的兒子女兒,誰誰誰更英俊,誰誰誰更漂亮,哪個更機靈,哪個成績最好。

江陵遠遠便聽到了暗藏機鋒的嬌聲細語。

“又輸了,晦氣。”

“姐姐,我不打了,你來吧。”一位嬌媚的妃子有些氣惱的扔了手裡的吊牌,衝著皇后喊。

“好啊,你居然請外援。”

“不要臉。”

“正好,來了一位客人,由她接上。”

皇后拍了拍江陵的肩膀,將江陵推上了座位。

妃子們大概以為江陵是哪位功臣的妻子,並不意外,直接招呼江陵就上,預設江陵會打馬吊。

“我還要帶孩子。”江陵表示拒絕。

“容容就交給我們吧。”皇后回應。

花皮蛋揪著江陵衣裳,歪著頭,瞅著這滿院子的女人,甜甜喚道:“大姐姐們好。”

先前便有目光落在江陵身後的小不點上,這麼一露臉,立刻有妃子圍了上來,一頓誇獎。

甚至拿著糖果、花果,引誘花皮蛋。

花皮蛋先前吃花果吃撐了,這個時候對甜絲絲的糖果充滿了興趣,立刻對著拿糖果的妃子叫了一頓“姐姐”“姐姐”。

邊上有幾個女孩,有大有小,穿著華麗,大概是人皇的女兒,矜持的往江陵身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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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娃娃叫容容?容容似乎更喜歡我。”得了花皮蛋一個擁抱,那妃子得意的衝著自己對手挑眉。

“我家叮叮一樣乖。”對手馬上把自己女兒拎出來炫耀,“我家三郎今天可是得到了陛下一句誇獎。”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這個時候,皇后不輕不重的插了一句:“你要是想要個女娃娃,不如讓三郎把這女娃娃娶回去。”

妃子們眨了眨眼,猛的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一個個開始炫耀自己兒子來。

“……”

“……”

被摁在圓凳上,手裡頭拿著吊牌的江陵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狼窩!這裡是狼窩!

人皇居然想拐他閨女?

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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