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塊龍骨圖也找到了,小刀他們就決定啟程去尋找第三塊,按照薛北海給的提示,這回該輪到西域鬼城了。

小刀對中原一帶還挺瞭解的,這西域鬼城卻是頭一遭聽說,不過聽名字可夠嚇人的,於是有些猶豫,就在金陵城不肯走,拖一天是一天。

薛北凡大概也看出這丫頭的心思了,這日吃中午飯的時候,就笑嘻嘻問她,“這鬼城可不是說鬧鬼的城鎮,這個總知道吧?”

小刀趕緊撓撓頭,“那個,自然是知道的。”

“當真?”薛北凡笑著湊過去,“那是啥意思,你說說?”

沒等小刀犯難,曉月就來給解圍了,“我聽少主說起過,其實是鬼母族的聚集區,是吧?也就是羅些成和墨脫那一帶?鬼城的城主是鬼母族女王,據說美豔動人還富甲天下。”

“鬼母族哦……”小刀大概也明白過來了,不過是個沾了“鬼”字的西域異族,可見自己少見多怪了。

“我們不如西行趕路吧。”這時候,重華走了進來,坐到薛北凡身邊小聲說,“魏新傑這幾天一直都在尋找你們,似乎他也想尋龍骨。”

“這不是你家的傳家寶麼?”小刀好奇問薛北凡,“怎麼大家都想要?說起來,月海金舟和聖武皇譜究竟是個什麼寶貝呢,我也想看看。”

“找到了第一個給你看。”薛北凡輕輕一拽她衣袖,“收拾東西去,咱們連夜趕路。”

小刀收拾包袱的時候還有些憤然,幹嘛聽薛北凡的,他讓走就走了。

“小刀。”

曉月拿了兩塊漂亮的白色紗巾出來,白紗之上都暗藏著銀絲繡,一塊秀的是花兒,一塊秀的是鳥。

“你要哪塊?”曉月笑問她,“我在街上買的,重華說,西邊風沙很大。”

小刀拿了一塊花兒的給曉月戴上,左右看了看,點頭,“嗯!好看!”邊拿了鳥兒那塊自己也蒙上,“我嘴巴碎,適合小鳥兒的。”

兩人對著鏡子照,看裡頭的蒙面俠,直樂。

薛北凡提著包袱從門口走過,瞧見了跑進來,“這圍巾好看啊!還有沒,我也要!”

小刀眯著眼睛扔了個枕頭套給他,薛北凡剛想拿枕套跟她玩一會兒,外頭重華急匆匆走了過來。

薛北凡見他神色,似乎也有些掃興,將枕頭套拽在手裡,甩著出去了。

小刀架著腿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張望,邊問曉月,“怎麼的了?”

“可能是北海派有訊息吧。”曉月自己的包袱收拾好了,就幫著小刀疊衣服。

“北海派那群妖精又幹嘛了?”小刀對那地方的人都沒什麼好感。

“貌似搶奪幫主之位呢,只是還要等三件事辦妥。”曉月伸出三根手指,“一是找到薛北海的屍體,二是找到北海派的四大武林至寶,三是得到無憂夫人的垂青。”

小刀皺個眉頭,“無憂……風無憂啊?”

曉月點頭,“集齊了這三樣的人,再加上武功高強,開一次比武大會得到江湖人的認可,便可登上武林至尊的北海派掌門一位。”

小刀眉間打皺,“北海派不是薛北海的麼?他弟弟薛北凡就在呢,按理那淫賊不就是最好的人選?而且他功夫又好,幹嘛要選別人?”

曉月遲疑了一下,“少主說,薛公子對江湖事沒興趣,所以……”

小刀瞧著曉月的神色似乎有所隱瞞,眯著眼睛瞅她,“就這樣簡單?你少主還說過什麼沒?”

曉月臉上尷尬,搖頭說,“江湖人都胡說八道的,有些傳聞也很難聽,你別去相信。”

小刀倒是被她說得有些錯愕,莫不是些對薛北凡很不利的傳言?薛二名聲夠臭的了,薛北海這當哥哥的,咋的也不向著自家兄弟呢?那個老狐狸!

小刀抱著胳膊替薛北凡鳴不平,完全沒注意自己一心偏向薛二那邊兒,總覺得他吃虧哩。

入夜之後,趁著夜色,眾人上了馬車往西邊趕,這一一走就是一個來月。顏小刀和薛北凡一路嘰嘰喳喳,不是彼此吵嘴就是聯手跟別人吵嘴,總之也夠歡脫的。

這一天,眾人到了西域通往鬼城的必經之地——蓮花城。

“這地方幹不溜秋滿地荒草,怎麼就叫蓮花城呢?”小刀圍著白紗遮住半張臉,坐在車前長長的把手上,晃著兩條腿,東張西望。

她第一次來西域,一路看到的都是些不一樣的風情,比如梳辮子戴耳環還留著大鬍子的男人,還有長著紅頭髮藍眼睛穿大裙子的女人,也算大開了眼界。

“蓮花城之後就進入魔鬼城地界了。”薛北凡騎著馬,走到她身邊,笑著問她,“騎會兒馬不?”

小刀瞄了他一眼,這人,每次都騙自己去騎馬,然後他也跳上去,馬兒驚了四處亂癲他才高興呢,小刀坐了一回就再也不願意坐了,這薛北凡還老問。

馬車又往前走了一段,進入了集鎮,人、馬、車竟然多得嚇人。

“真熱鬧!”小刀下了馬車四處溜達,薛北凡怕她走丟了,不放心地跟著。

最後小刀挑了一家看起來挺氣派的客棧打尖,要嘗一嘗這塞北的珍饈美味。

小刀上了二樓,挑了靠窗一張座兒做下,招呼夥計過來點菜。

薛北凡也上樓,心說瞧把這顏小刀能的,人家姑娘都文文靜靜躲在後頭,救她,蹦躂得跟只兔子似的。

剛坐下,餘光瞥見了相鄰幾桌的食客,薛北凡面色卻是一沉,無奈嘆了口氣瞧眼前問他吃烤羊肉還是烤野雞的小刀。這丫頭也不知是福星還是災星,那麼多酒樓不挑,偏偏挑了這樣一家,這回估計有好戲瞧了。

身後跟著的曉月還沒坐下,就聽重華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這下熱鬧了。”

曉月不明所以,郝金風則是餓得厲害,除了吃的什麼都注意不到。

這邊廂剛坐下,就聽有笑聲傳來,聲音高而傲慢,帶著些要引人注意的刻意,“這也太巧了吧,果然背後不能說人。”

客棧原本挺安靜,眾家食客似乎不少是江湖人,比較深沉。可這個人突然大聲說話,小刀自然要往那邊瞧。

只見說話那桌就在西南邊,也靠著窗戶,坐著兩男一女,那姑娘還做個男裝打扮,怪矯情的,臉上脂粉都沒擦掉。

原本也沒什麼,怪就怪在這三人都衝著小刀他們那桌瞧呢,神色各異。那倆男的有些類似,不屑加嘲諷,那丫頭則是驚訝、或者說驚喜什麼的。

小刀只看了一眼,覺得其中一個男的似乎有些眼熟,在哪兒見過呢?

這西北小店食物偏粗獷,滿滿一大碗牛肉麵放上桌,烤羊羔擺中間,小刀盯著麵湯上漂呼呼著的蔥花和辣椒末看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啊!”

在坐三人原本都舉著筷子夾面呢,被她一吆喝手一抖……麵條滑回了碗裡,無奈看她,像是問——你又怎麼啦?!

小刀幹嘛那麼激動?因為想起其中那個眼熟的男人在哪兒見過了,之前她混進北海派當丫頭的時候,見薛北海他媳婦兒跟個男徒弟廝混,就這人!

小刀一想到那場面,臉蛋子有些紅,下意識呼嚕嚕一口面,半晌仰起臉,讚歎一聲,“好吃哦!”

曉月讓她逗笑了,薛北凡搖頭,伸手撕下片羊羔肉遞到小刀嘴邊。小刀正張牙舞爪吃麵呢,一手握筷一手抓著個菜葉卷的西北春捲兒,好吃得她都忙不過來了。見肉都到嘴邊了,張嘴“啊嗚”一口,薛北凡給她擦嘴。

小刀正吃得歡暢,忽就覺得後脊背涼颼颼的,一陣殺氣襲來,縮了縮脖子忙回頭……說來也古怪,那假扮了男裝的女人,正惡狠狠端詳她呢。小刀多精明一人,腦筋轉了轉,似乎明白了些,伸手將吃了一半的春捲遞到薛北凡嘴邊,“你吃!”

薛北凡叫她嚇了一跳,重華和郝金風都下意識琢磨,這春捲是不是下毒了?

薛北凡出神的當口,就見顏小刀頗有些氣人地對那死死盯著自己的姑娘一挑眉,挑釁似的。薛北凡差點兒笑出聲來,唯恐天下不亂就說得她了!送到嘴邊的美味沒理由不吃,張嘴順勢吃了那半個春捲,眉開眼笑的架勢,卻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小刀見那丫頭雖不說話,但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來了,果然認得薛北凡的!原本,小刀甚少主動招惹別人,會這麼做完全是本能地覺得這幾個人不懷好意。尤其還有個勾搭自己師孃的不孝徒,近墨者黑麼!

“這麼巧啊二哥,你不是在江南一帶風流快活麼?大哥喪事都不去,怎麼有心思上這窮鄉僻壤來?”

小刀聽著這話有些納悶,管薛北凡叫二哥?薛家不總共就倆兄弟麼?

曉月和郝金風都低聲問重華,“認識的人?”

重華頗為尷尬地笑了笑,低聲給眾人介紹了一遍,“左側那個是北凡的堂弟薛邢,右邊那個是薛北海的大徒弟方桐裡,當間兒那個姑娘是薛北海的小徒弟秦珂。”

小刀更加不解了,這麼說都是薛北凡的晚輩啊,怎麼這麼沒大沒小的?

薛北凡不為所動,依舊吃他的面喝他的酒。

薛邢見他不說話,笑著繼續,“二哥,多日不見了,不問問大哥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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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越聽越古怪,薛北凡莫不是私生子或者撿來的?怎麼連個本家的弟弟都敢欺負他?

顯然,曉月和郝金風也有這種困惑,重華不便明說,只淡淡來了一句,“說來話長。”

小刀拿餘光瞟薛北凡,見他還雲淡風輕的,這薛二是在忍麼,還是說習慣了?少見他嘴上吃虧的時候……有把柄在人家手上還是不想跟後輩計較?

“你別瞎說。”

這時候,秦珂瞪了薛邢一眼,轉過臉問薛北凡,“二公子別來無恙,你怎麼來西夏了?”

薛北凡看了看她,淡笑著敷衍了一句,“路過。”

秦珂臉面就紅了幾分,一旁方桐裡臉色則是黑了幾分。

小刀繼續撓頭,論輩分不是該叫薛北凡二師叔麼,為什麼喚作二公子?這大戶人家規矩就是繁瑣。

“師妹,這還用問麼,當然是來參加選鬼王的了。”方桐裡冷笑了一聲,又看了看薛北凡身邊的顏小刀,“以二公子這麼好的女人緣,這鬼王估計是囊中物。”

小刀仰著臉啃著羊腿對薛北凡眨眼——你跟他有仇啊?聽這說話的調門都快恨死你了!

薛北凡頗為無奈,只微微一聳肩,示意小刀——別理會。

“不過,二公子的品味還真是奇怪,特別是女人方面……”

小刀原本低頭吃麵,想著管她什麼事,反正北海派都是妖精,上樑不正下樑歪,薛北海教出來的能有什麼好人。可是方桐裡後邊接的一句話,小刀可聽著不怎麼順耳——什麼品味?

“天下第一大美人你不要,找個還沒長開的丫頭,這是什麼品味?”方桐裡笑著搖頭,邊對身邊的秦珂眨眨眼。秦珂一直臭著的臉也緩和了幾分。

小刀可聽不下去了,心說,啥?你才沒張開呢!

薛北凡見小刀頭髮都快豎起來了,就知道方桐裡捅了馬蜂窩。

小刀眯著眼睛,回頭瞧那方桐裡。

方桐裡也沒在意,端著杯子喝茶。

卻聽小刀嘟囔了一句,“喜歡小丫頭也比喜歡師孃強。”

“噗。”

小刀話說完,薛北凡茶水噴了一半,驚駭地看小刀,像是問——真的假的?!

小刀皺著鼻子一臉嫌惡地點頭。

“你胡說什麼?”方桐裡掛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

“看!”小刀越發篤定,“急眼了吧!通常醜事被揭穿都這樣子。”

方桐裡面紅耳赤,他跟他師孃那點兒事遮著掩著好些時候了,北海派眾人多多少少知道些,心照不宣而已。但這可不是光彩的事,架不住被拿出來在人前說,一旁秦珂紅著臉覺得難堪。薛邢則是皺眉搖頭,方桐裡什麼都好,功夫不錯、人機靈也有股子狠勁,就是好色這一點,遲早要出事。

方桐裡著急,怎麼小刀會知道這事情?這事兒除了北海派內部幾個親近的人,誰知曉?

正這時候,身邊薛邢伸手拉他,讓他別吵了,這裡龍蛇混雜,江湖人往來也多,傳出去真當好聽麼?

說來也巧,此時正好飯點,更多的食客湧上來,好些還都是江湖人。

方桐裡見人多,不想惹人注意就治好坐了下,悶悶地喝酒,疑惑小刀怎麼會知道。

小刀見他瞪著自己,還裝傻,“你不是方桐裡麼?”

方桐裡一愣,看她,“我是啊……”

“那就沒錯啊,都說你想搶幫主的位子,和薛北海的老婆你未來師孃私通來著,我也是聽你們北海派的人說的啊。”

“你說什麼?!”方桐裡一惱羞成怒,而此時酒樓中的食客都看好戲似的瞧著他。北海派大徒弟方桐裡是這次北海派繼承人的熱門人選,沒想到會做這種有違常倫大逆不道的事,難怪薛北海猝死,別真是被暗殺的吧。

方桐裡見人對自己指指點點,面紅耳赤,一拍桌子,“你這死丫頭不準胡言亂語,是誰造謠生事誣陷我?!”

“北海派好多人都這樣說啊!”小刀一臉無辜,“若是真的,那你活該,誰讓你臭不要臉啦?若是假的,那你還問誰害你?笨不笨吶,當然是想跟你搶北海派位子的人咯。”說完,轉回頭繼續吃剩下的半碗面。撂下方桐裡無地自容地站在那裡,心緒雜亂,耳朵嗡嗡響,又氣又臊。

薛北凡無奈嘆了口氣,這鬼丫頭,一眼看出方桐裡疑心病重,故意挑撥他跟薛邢的關係呢這招夠狠的,信不信隨便,反正給你添添堵。

小刀瞄了薛北凡一眼。

薛北凡搖頭,似乎不以為然,“多事丫頭。”

小刀眉頭一皺,踩他一腳,“下次不給你出頭了,笨!”

薛北凡又忍不住嘴角挑起——哦?是給自己出頭,不是因為被說沒長開不如別人好看啊。

見小刀伸手撕羊肉,薛北凡幫她扯下一塊來,順便在她耳邊低低的聲音跟她說,“你比風無憂、秦珂她們好看多了,別聽他瞎說。”

小刀眼睛眯成一個彎彎的月牙兒形,小得意,“就是!”

對面重華郝金風對視了一眼,這倆人,完全無視他們三個。

曉月則是比較關注別的事情,“小刀,選鬼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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