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會武, 蘇芩一頓鞭子甩完,沒討到便宜。

她氣喘吁吁地站在男人面前, 瞪著一雙眼,神色凌厲的把蘇蒲和蘇浦澤護到身後。

“三姐兒。”彩煙與蘇霽琴急急趕來。

男人戴著面具, 只露出一雙眼,眸子狹長如鳳。

蘇芩暗眯眼,總覺得這雙眼有些眼熟。

“姑娘怕是認錯人了。”男人抬手指了指蘇蒲和蘇浦澤, “這兩個小娃娃是我從樹林裡頭發現的。”

“姀姀, 三姐夫。”蘇蒲拽著蘇芩的寬袖,執拗道:“三姐夫……”兇兇的三姐夫。

蘇芩蹙眉, 不做聲。這個男人不是斐濟。

男人抬手, 動了動面具,剛想拿下來,看到站在蘇芩身後的蘇霽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取下來。

蘇霽琴上前, 站到男人面前。

男人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狹長雙眸微眯起, 印出蘇霽琴那雙浸著燈色的白皙面容。

“二姐兒。”彩煙急急拽住蘇霽琴的胳膊, 生恐自家姑娘一衝動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她方才可看的清楚,這男人是會武的!

蘇霽琴皺眉, 盯著男人看半響,眸色複雜,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但最終,她只是轉身,牽過了蘇蒲和蘇浦澤。

“來來來。”彩煙護著三人,擠擠挨挨的往攤子那處趕,“咱們去買元宵吃。”

蘇芩瞪男人一眼,轉身欲走,卻突然看到不遠處那盞大型花燈下站著的另一個男人。

男人穿一套玄色衣服,袍邊繡精緻細紋,以鎏金鑲邊,立在風中,衣袂翩翩。身高腿長的站在那裡,鶴立雞群。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也已讓那些手提花燈的姑娘家側目。

蘇芩疾奔過去,一把拽住男人。

男人猝不及防被人攬住腰,差點撞到面前的花燈。他穩住步子,扭頭看去,只見身後的小姑娘拽著他的腰帶,就跟拽著狗鏈子一樣。

小姑娘臉上浸著香汗,青絲貼在面頰上,鬢角有些毛糙的可愛。粉唇緊抿,微微紅腫,透著曖.昧的痕跡。男人咽了咽喉嚨,想起這噬魂入骨的滋味,不自禁深諳了眸色。

那小樹林,其實也別有一番滋味。

蘇芩毫不知男人的齷齪心思,只埋著頭,露出一截粉頸,神色專注的拿起男人的手。那手修長白皙,指骨分明,上頭清清楚楚的印著一個小巧牙印,浸出些血漬來。

蘇芩再往上一看,男人戴著面具,這面具跟方才那個男人戴在臉上的一模一樣。只是那雙眼卻分明的不同。方才的男人是典型的鳳眼,而眼前的男人卻是一雙似杏非杏,類似桃花眼的眸子。

旁人的桃花眼,溫柔而多情,男人的桃花眼卻挾帶著一股凌厲煞氣,眼角是化不開的狠戾。只憑一雙眼,便能從中看出橫壓下來的恣睢傲慢。

怪不得蘇蒲和蘇浦澤一直叫著方才那個男人為“三姐夫”,原來是真的瞧見這“三姐夫”了。只是卻認錯了人。

蘇芩蹙眉,踮腳,伸手一把拽下男人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熟悉的俊美面容來。

小姑娘的力道用的又狠又準,斐濟被那面具後頭的繩子勒到臉,不僅要矮著身子脫那面具,耳下還被勒出兩道可笑的紅痕。

他摸了摸鼻子,然後撫了撫臉,虎口處的咬牙在盞盞花燈的映襯下更顯清晰。

“我道是誰,原來是世子爺。”小姑娘拎著手裡的面具,一掀粉唇,開口就是譏諷。

男人舔了舔唇,眸色暗了暗。

“我道是誰,原來是蘇三姑娘。”男人鸚鵡學舌一樣的說完,果然又被賞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翻白眼,也依舊嬌憨可愛的緊。斐濟動了動手,有些癢,想碰一碰。

蘇芩眼一錯,看到不遠處提著一盞兔子燈,顛顛奔過來的陳穎蘭。

蘇芩眸色一沉,白膩面容陰沉下來,像頭被激怒的小獸。

“世子哥哥。”陳穎蘭嬌滴滴的跑過來,生恐眼前的人又不見了。跑到跟前,陳穎蘭看到站在斐濟身邊的蘇芩,臉上笑意漸淡,冷笑一聲道:“蘇三姑娘也在?”

蘇芩勾唇輕笑,突然挽住斐濟的胳膊,胸脯貼上去,軟綿綿的透著香。她掐著嗓子,聲音甜膩如飴糖,“濟哥哥。”雙眸水霧霧的浸著淚漬,噘起小嘴,委屈巴巴的道:“人家也要兔兔燈。”

男人僵了僵身子,目光下移,落到那被抱住的胳膊上。

這胳膊實在是,豔福不淺。

蘇芩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到那處,面色一紅,但硬著頭皮沒有拿開,只是腦中不合時宜的想起今早醒來時做的夢。

那夢太羞恥,蘇芩直到現在都覺得雙腿打顫。她不自禁暗並了並腿兒,肌膚發紅,像朵嬌豔盛開的紅牡丹,直將不遠處那盞巨大的花燈王都給比了下去。

“陳姑娘。”陳穎蘭身後出現另外一個男人,戴著面具,從身上的衣飾來看,顯然就是剛才跟蘇芩對打的那個男人。

蘇芩眸色一凜。

感受到蘇芩的敵意,男人側身,向她看去,然後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相比於斐濟的俊美,男人顯然更顯出一股偏女子的陰柔,尤其是因著那雙鳳眼,所以更突出一股雌雄莫辯的美。他的身形偏瘦弱,不似斐濟的勁瘦,而是清癯。穿緞袍立在那處,鳳眸上挑,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之態。

路過的姑娘家也有側眸偷看的,但更多的卻是將視線落到斐濟身上。

蘇芩暗眯了眯眼,突然想起眼前的男人是誰。

男人是二房已逝顧氏的娘家人,在顧府行一,乃顧家大郎。是顧氏的親侄,蘇霽琴的親表哥。其父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相當於正三品參將,顧家大朗自己也捐了個五品龍禁尉。

顧府大郎名喚顧生。人以縱生,貴於橫生。意天地所生,得天地之心,為極貴。從這名可知,顧府對其的期許,非比平常,所以自然不會讓他娶一個沒落家族的女子。因此,顧生與蘇霽琴的婚事被退,早已在蘇芩的意料之中。

只讓蘇芩的沒想到的是,這顧生如此無情,連蘇霽琴尋死時想見他最後一面他都不肯來。若非彩煙發現的早,她那可憐的二姐姐怕是早就香消玉殞了。

按理來說,蘇芩也要隨蘇霽琴一般,喚其一聲表哥。但因著其顧府在蘇府敗落時顯出的那副無情無義的姿態,所以蘇芩自然不會啟唇喚他,只嬌笑道:“原是顧府大郎?我還當是什麼登徒子、拐騙販子呢。難為一路咒罵,費了諸多口舌,咒你不得好死。”

小姑娘越發牙尖嘴利起來。斐濟勾了勾唇,看向顧生。

顧生是陪陳穎蘭一道出來的。如今陳家勢大,顧生正值弱冠,是該娶妻的時候了。

應顧府老爺所言,顧生若能娶得陳家女,必能躋身於皇族,贏得陳太後青眼。

陳家外戚的名聲,已經爛到不能再爛,有些骨氣的人家都不會想娶陳穎蘭。

蘇芩眼見顧生跟在陳穎蘭的屁.股後頭亂轉,哪裡還不明白其中含義。因此,她臉上諷意更顯。

顧生顯然也明白蘇芩的意思,他剛想開口說話,卻見那頭蘇霽琴和彩煙一人牽著一個小娃娃走了過去。

看到蘇霽琴,顧生下意識將手藏到了身後。

蘇芩眼尖的看到他的動作,立即嬌聲道:“顧家大郎這是做什麼?那手上可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難不成是哪個相好的留了印兒,盼著大郎晚上再去一趟,以解相思之苦?”

小姑娘裝腔作勢的抻著脖子往顧生腰後看。方才那番話,尖酸刻薄異常,讓顧生漲紅了一張臉。他看向不遠處的蘇霽琴,欲啟唇,卻未言,只暗暗蜷緊了手。

蘇芩覺出不對勁。她蹙眉,看一眼陳穎蘭抹著口脂的嘴兒,然後再看一眼蘇霽琴抹著口脂的嘴兒。

陳穎蘭抹的是豔色的硃紅,蘇霽琴抹的是蘇芩給她的檀香色口脂。陳穎蘭的口脂形狀完好,但唇色有些暗了,顯然是沒補過,時間較久。蘇霽琴的口脂缺了一角,露出下頭略粉的唇原色。顏色也有些暗,沒補過。

蘇芩想起顧生手上沾著的檀香色口脂,一口氣噎在喉嚨裡,有些恨自個兒收不住脾性。

這顧生手上的牙印,竟是蘇霽琴咬的。所以她方才那番話,反將自家二姐給罵進去了?

方才她不在的那段時間裡,這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芩將詢問的視線轉向彩煙,彩煙正在給蘇蒲擦臉。蘇蒲嘴裡塞了滿滿兩個元宵,面頰高高鼓起,像只小青蛙。

看彩煙一副本分模樣,蘇芩想著,這丫鬟要是看到了,哪裡還會那麼平靜。

蘇芩再將視線轉向蘇霽琴。蘇霽琴原本平靜的面容在看到顧家大郎時,顯出厭惡,狠狠扭頭。

蘇芩已很久沒有在蘇霽琴的臉上看到過其它表情了,這顧生看來,真是罪大惡極,不知做了什麼噁心事,惹得自家二姐這般不待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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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顧生顯然先前已見過斐濟,所以看到他的容貌後,並沒有過大的反應,只是眸中尚顯出一分不可思議,大致是在想: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師傅。”蘇浦澤上前,畢恭畢敬的給斐濟一拱手。

斐濟一挑眉,伸手掐了掐蘇浦澤的臉,“哪裡來的小娃娃亂認師傅?”

蘇浦澤奇怪的抬眸,看向蘇芩。

師傅怎麼這麼奇怪?

蘇芩輕咳一聲,道:“澤哥兒,你認錯人了,這是項城郡王世子,不是你的師傅。你的師傅呀,被人砍了腦袋,屍骨無存,連捧骨灰都沒留下。”一邊說話,蘇芩一邊暗暗狠掐了一把男人腰後的軟肉。

男人悶哼一聲,繃直身體,又酥又麻。

蘇浦澤垂眸,眼睫顫顫的一拱手,“是我認錯人了,還請世子殿下恕罪。”

“無礙。”斐濟一擺手,單手負於後,伸手去拽小姑娘掐在他腰間的手。

蘇芩知道這廝身上硬的很,不怕疼,所以她只用指尖掐住他那點子皮肉,使勁的扭轉。

斐濟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單看臉,風光霽月,明淨如流水。但蘇芩卻知道,這廝皮囊下藏著的那副心腸有多黑,有多惡劣!

在小樹林裡頭嚇她很好玩嗎?

那點子軟肉被從左邊擰到右邊,然後又狠狠轉了一圈。

男人滾著喉結,想告訴這小姑娘,若是再擰下去,他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石更了……

“蘇三,你放開世子爺。”陳穎蘭對於身後的跟屁蟲顧生沒什麼興趣,只一味的盯著斐濟看。她看到兩人黏在一處的胳膊,聲音尖利的幾乎戳破天際。

蘇芩扭了扭身子,貼的更近。她伸出纖纖素手,指向陳穎蘭手裡提著的那盞兔子燈。

“人家要兔兔燈。”

蘇蒲聽到兔子燈,雙眸一亮,喜顛顛的跑過去抱住自家三姐夫的大腿,雙眸忽眨忽眨的,將臉上的元宵糊糊都蹭到了男人的墨色長褲上。

兔兔燈!噗噗也要!

……

一行六人,加兩個小娃娃,人手一盞兔子燈。

斐濟提著手裡白胖胖的兔子燈,側眸看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

髮髻微亂,面頰緋紅,青絲貼在肌膚上,微顯香汗,露出一股屬於小姑娘的純稚懵懂。那雙眼,又大又圓,鴉羽色的睫毛搭攏下來,黑瞳內印著手裡的兔子燈,熠熠如明月,流轉如星辰。

他的小姑娘,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蘇芩霍然抬眸,對上斐濟的視線。她輕勾唇,眼尾上挑,歪著粉頸,全露天真。但這股子天真中,卻帶著難掩的嫵媚風情,杏面桃腮,香豔奪目。

男人攥著兔子燈的手一緊,石更了。

男人輕咳一聲,斂目垂眸的往旁邊挪了挪,然後又挪了挪,隱進暗影裡,一雙大長腿邁步往前去,走的四平八穩的。

蘇芩側眸看人一眼,疑惑蹙眉。

男人提著兔子燈,長手長腳的盡挑暗地走。而且怎麼還,同手同腳的?

作者有話要說:  姀姀:人家要兔兔燈。

斐狗狗:我也想要兔兔……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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