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譚藻已然整裝待發,卻遭遇了一場數年難得一見的暴雨。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沉下來,雨下個不停,將池塘都灌滿還不罷休。聽說有些路段,已經無法通行了。

“這是老天在留客啊,小譚公子,那就多待些時日吧。”殷汝霖道。

譚藻乾笑了幾聲,“殷閣主,那就叨擾你了。”

殷汝霖看向阮鳳章,“無礙,你是鳳章的朋友,也不是外人,只要不嫌棄,儘管留下來。”他頓了頓,又道:“我看鳳章怎麼這麼開心呢……”

阮鳳章微微一笑,“久旱逢甘霖。”

這一場大雨,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比如洗衣房曬的衣裳都在頃刻間被打溼了,丫鬟婆子們驚叫著衝出去收,一時亂糟糟得很。

阿照也不太開心,她自認是一個極為妥當的人,但偏偏把譚公子的衣物弄丟了。她在閣中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雖然是一件小事,但心裡不舒服,一直記掛著。本以為譚公子就要走了,找回來也沒用,誰知天公留人,她心念一轉,便決心去洗衣房好好問問。

譚公子的衣裳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料子,因此不像是有人貪財偷去。阿照決定先去找自己在洗衣房一個熟悉的姐妹小微聊一聊,問問情況。

但此時洗衣房的人都在收衣裳,阿照站在門口敲門自然是沒人,想著大概此時有事。阿照和小微關係比較好,也就沒想那麼多,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腳疼,便自己把門開啟了,敞著門坐在裡面等。

阿照目光一掃,發現小微床上有一堆新衣服,還是男人的,顯然是剛縫製好。她想到小微曾說過自己有個心上人,想來這些就是她給心上人做的。

阿照頗為羨慕的看著那些衣物,忽然瞄見一角從中露出來的衣料,有些眼熟,她做慣了針線,對這些很敏感,狐疑地盯了半天,猛地站起來,走過去把上面的衣物撥開,赫然看見譚公子不見的那套衣裳就裹在這其中!

譚公子的衣物怎麼會在這裡?阿照心亂如麻。

固然小微可以說自己收錯了衣服,把譚公子的衣服夾在其中收回來了,但是她床上這一堆新衣,根本沒有下過水的痕跡。她早上來找衣物時,小微也聽到了,還說未留意過。

小微到底安的什麼心思?難道她哪裡得罪了小微麼……

阿照想不通自己有得罪的小微的地方,又不想和姐妹鬧翻,便把譚藻的衣物揀出來,她打定主意,悄悄帶著衣服走,就當做是小微拿錯了。但是若小微敢來問她是不是偷偷拿走了衣物,她就要好好和小微分說一下了。

阿照抱著衣服,剛出門就看見了邊擦著溼頭髮邊過來的小微,她看小微低著頭也沒注意自己,趕緊一扭身,關上門踮著腳跑了。

阿照就像做賊一樣――不知這究竟算不算做賊――一路心跳得飛快,回到了譚藻的房間。

譚藻正在把包袱重新放下,看她慌里慌張的進來,不由問道:“怎麼了?”

阿照把衣物往桌上一放,“公、公子,你的衣裳,找回來了,原是有人拿錯了。”

“還真是有人拿錯了啊?”譚藻挑眉。

“是、是啊。”阿照好不容易才喘勻了氣。

譚藻準備把衣物收起來,只是拿起衣物的一瞬間,他鼻端蕩過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他眼睛一眯,將衣物舉起來,貼近了細細去嗅。

好熟悉、好特別的香氣……就像在哪裡聞到過一樣。

“公子,怎麼了?”阿照看他動作奇怪,忙問道。

譚藻:“上面的香……是你燻的嗎?”

阿照一聽,道:“是收錯衣服那丫頭燻上的吧,這香味是她一慣用的。”

譚藻抓著衣裳皺眉道:“是嗎……這位姑娘……阿照,你能帶我去見見這位姑娘嗎?”他深覺這香味極為特別,熟悉得詭異,又實在想不起來,只得親自去問問。

阿照一驚,“公子為何要見她?”

譚藻淡淡一笑,“我很喜歡這薰香,想向她買一點香料。”

阿照:“那、那奴婢去幫公子買就好了。”

譚藻望著她,“嗯?”

他聲音輕柔,目光如水,模樣尤其多情,看得阿照心頭猛地一跳,一下子亂了陣腳,“這、這種小事……奴婢想,何須公子親自……那、那公子隨奴婢來吧,只要您樂意……”在譚藻的目光下,她頹然繳械了。

譚藻跟著阿照到了小微的房外,此時小微剛洗完澡,穿好衣服坐在床上擦香脂,目光落在那一疊衣物上,感覺不大對,翻了翻,竟是少了一套。

小微一下子跳了起來,還未來得及細想,這時外面又有敲門聲響起,“小微,你在麼?”

她聽見是阿照的聲音,便穩定心神道:“我在啊。”

阿照頓了一下,“你現在方便嗎?”

“什麼?”小微思索著衣服的事,一面扣上衣襟的盤扣,一面去拉開房門,恰與外面的譚藻打了個照面。

小微:“……”

譚藻:“…………”

譚藻:“……靳微?!!”

“你沒死啊?”

“是啊,你也沒死?”

“嗯,好巧。”

……這種對話當然是不會發生的。

阿照可從不知道小微還有姓,只見譚公子叫破小微的名字,小微就猛地一下扎進了譚公子懷裡!這是什麼情況,小微和譚公子??

阿照:“啊!!”

她尖叫一聲,因為她發現小微並不是投懷送抱去的,而是一撲將譚公子撲倒在地,騎在譚公子身上凶神惡煞地撓他!

譚藻心跳不已。

他乍然看見本以為死了的靳微,也嚇得不輕,誰知這毒婦一見他就撲上來廝打。他現在沒了武功,已經做好再被殺一回的準備了,只嘆他死一次不夠,被送下來死兩次,現在又死早了,回頭說不準還得被踢下來死一次……單是想一想就夠悲憤了!

可是拳爪落在身上才發現,靳微一點力道也沒用……或者說是沒了力道。

察覺了這一點,譚藻把她從身上掀開,剛要說話,猛然驚覺,先對阿照道:“阿照,你……”

靳微惡狠狠地看著阿照,搶在譚藻耳邊道:“殺了她!”

“殺什麼殺,你現在這樣子還想殺人?”譚藻已看明白了,靳微武功給人廢了。

靳微幽幽看著他道:“你當我是為了自己嗎……我曾是奉聖教弟子的事情,正氣閣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是過了明路進來的。你卻不是吧……你現在是用的是譚藻的名號嗎?既不是,怎麼會認識我呢?”

譚藻悚然看著她。

靳微蠱惑道:“殺了她。”

譚藻怒道:“她什麼也不懂。”

靳微:“所以,你是寧願自己被懷疑了?”

譚藻冷笑:“光天化日,在這裡殺了正氣閣的人,難道就不會被懷疑了?”

靳微雖然沒了武功,但她自覺有無數種辦法毫無痕跡地處理了阿照,譚藻不動手,她來動手就是了,靳微非常輕蔑地看了譚藻一眼。

阿照戰戰兢兢對兩個耳語的人道:“小、小微,譚公子,你們在說什麼……”她覺得小微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猙獰。

靳微眼睛轉了轉,拍拍屁股站起來,“沒什麼,好妹妹,讓你受驚了。”

阿照驚魂未定,“你們兩個認識嗎……”

靳微看她還敢問這個問題,當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便道:“想必你也聽過風聲,我是魔教出身,此人當年與我有仇。”

“是嗎……”阿照迷迷糊糊的想,譚公子是阮公子的朋友,當然也是正道中人,如果說和小微有仇,倒也說得過去……只是,小微不是魔教裡打掃的婢女而已嗎,怎麼會和人結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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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進去喝杯茶壓壓驚吧,我和他還有些舊要敘。”靳微笑了笑,把阿照推進房內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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